《成了失忆宿敌的师尊》谢霜华

3、分队

　　次日，江淮月准时出现在了离开踏云峰的必经之路，回头看向玄华的时候，意料之中看到了对方有些意外的神情。

　　江淮月猜到对方会感到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说了句：“走吧。”

　　玄华虽说七八岁时方才跟着江淮月回无垢门，这之前的记忆半点没有，但拜入师门后也时常听说江淮月鲜少出现在人前。不仅如此，许多门中事务也不是江淮月处理，只一些一定要江淮月出面的场合他才会露个脸，其余时候都是四大长□□同处理门中事务。

　　这样仿佛不理世事的江淮月会捡自己回来已经是很骇人听闻了，今日甚至还跟着自己一同去听门派大比的分队结果，更是让玄华觉得意外。

　　“师尊怎么也去，徒儿自个过去就是了。”玄华觉得这么讲有些不好，但又不知该如何委婉地说出让自己去就好的意思。

　　江淮月负手而立，淡淡道：“无妨，正好有些事找朱雀。”

　　见江淮月这么说，玄华才稍微放下心来，与江淮月一同御剑前往太虚广场。

　　门派大比是在太虚广场举行的，最后的小队分配自然也是在太虚广场。

　　四大长老与一些好奇结果的弟子早早便到了太虚广场上，正等着正式开始的时间到来。

　　江淮月落地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小小的轰动，连其中一两名长老也觉得有些意外，想不通掌门怎么会过来，明明只是一件小事。

　　这样的轰动直到玄华也一同落地，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陪徒弟来的。

　　倒也不算奇怪。

　　江淮月不是没有看见在场众人神情变化，只不过他觉得这些都无关紧要，便也什么都没有说。他只走上前，瞥了一眼朱雀长老手中的名册，问：“玄华跟谁一队？”

　　“你还真是关心这个徒弟，从前只知你心善，倒还不知你能对一个捡来的孩子如此上心。”朱雀长老笑着摇摇头，翻到名册其中的一页，将名册往江淮月那边推了推。

　　江淮月瞥了一眼，只点点头，倒也没先告诉玄华。

　　只是，这两个人并非哪位长老座下，而是内门中较为出色的普通弟子。

　　江淮月留了个心眼，传音给朱雀长老，问：“底细可查清了？莫要出什么岔子。”

　　“自然是摸清了，掌门大可放心。”朱雀长老传音回去，朝那边带着几分新奇朝门中弟子打招呼的玄华望了一眼。

　　当年玄烨在修真界树敌不少，便是如今的玄华与当年的玄烨仅仅是几分相似，但也说不准有人疯狂到见到个相似之人也要报复。

　　江淮月觉得当年玄烨既然已经变小，仿佛一张白纸，那他也应该抛却过去的一切，把有了新名字的玄烨当做一个全新的人。

　　当做是玄华，而不是当年与自己对立的玄烨。

　　但这都是江淮月自己想的，旁人如何，江淮月还左右不了。

　　所以这些年江淮月总怕玄华被人发现，被人报复。

　　怕这些报复玄华的人让他想起什么，谁也不能确定玄华失去的记忆到底能不能回来。

　　最好的结果是一直遗忘，能保持现状多久就保持现状多久，这样等到玄华一点点变强，甚至比当年更强，便不用害怕当年仇人上门报复。

　　昨日的偷袭与附身还让江淮月心有余悸，这些人究竟是冲着江淮月来的，打算给他一个下马威，给无垢门一个下马威，还是直接冲着玄华来的？

　　为什么想对玄华下杀手，是试探深浅，逼出他的底牌，还是玄华的真实身份已经有人发现了？

　　江淮月心中思绪翻涌，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朝看过来的玄华点了点头，示意对方与其他弟子站在一处。

　　没过一会，昨日选上的弟子也陆陆续续来齐了，胜场最多的玄华站在最前方，朝台上的江淮月笑起来，还有点小得意。

　　江淮月一向不将情绪放在脸上，只对着看来的玄华略一颔首，也没有言语，一副把一切交给四位长老的样子。

　　门中多数事务一般是由朱雀长老出面处理，偶尔是白虎长老和玄武长老，至于青龙长老倒是不怎么管事，不过总归也比彻底放开手的江淮月好上一些。

　　青龙长老秦峨痴迷铸剑，每天大多数时间都躲在铸剑台里不出来，也不收什么弟子，十年八年里也就收了一两个。说来也奇怪，许是命里就不该有徒弟，这秦峨收的弟子总是遇上什么意外，其中一个甚至失足掉进铸剑炉，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今日这秦峨也来了，站在白虎长老身旁背着手不语。秦峨这人，面色灰白，瞧着很是瘦弱，无垢门那长老专属的蓝白长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松垮垮的，根本撑不起衣服。

　　“掌门怎么今日也来了。”秦峨那双浑浊的眼一转，看向站在朱雀长老身旁的江淮月。

　　江淮月没有回头，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情绪，只说：“青龙长老不也来了。”

　　“三位长老都来了，秦某自然是不能不来。”秦峨的笑声带着几分沙哑，据说他的嗓子从前修炼的时候受过伤，说的话一旦多了，便会变得沙哑起来。

　　江淮月没答话，只看着太虚广场上那些弟子，注视着正与身后几名弟子搭话的玄华。

　　他突然开始想，自己为了不让玄华被人发现而一直将他困在身边的做法到底是不是对的。

　　玄华从七八岁就跟在江淮月身边，这十三年来他的身边一直只有江淮月，若非中间也跟着江淮月去过一些门派大会或是门派大比之类的活动，他这十三年来怕是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江淮月。

　　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既然是重新开始，那他是不是应该过全新的人生，不该受原先玄烨的一切影响。

　　包括江淮月自己，也一直在改。

　　他逼着自己去改变，不要再以看玄烨的目光看玄华。

　　他们是一个人，又该是不一样的。

　　江淮月想着，睫毛一颤，眼中深色涌动，望着玄华的眼神都有了些许变化。

　　台下的玄华似有所感，抬头朝江淮月的方向看来，望着江淮月的眼睛，觉得有些奇怪。

　　师尊为何这么看着自己。

　　玄华将这样的情绪写在脸上。

　　江淮月一看便知是自己眼中神色泄露了些许情绪，只得装作无事发生，收起眼中情绪，仿佛还是原先那个偶尔关心人，但大多数时候冷冰冰的师尊。

　　一旁的朱雀长老捏着名册，按着胜场多少念了弟子们的小队分配。

　　“玄华，秋芳，和嵩一队。”朱雀长老面无表情地念出这一段，抬手往另一边一指，说，“到管事弟子处领取你们历练任务，完成之后可到最近的一个无垢门据点领取下一个任务，随时可以回来。”

　　下山历练是没有规定时限的，只要一直接取任务，就可以一直在山下历练。而且这些任务一般会按照弟子的修为高低发放，除非有人恶意动手脚，否则根本不会有低阶修士接到高阶任务的可能。

　　也不知道玄华会什么时候回来。

　　江淮月看着正与两名新队友熟悉的玄华，突然有种自家孩子要长大了的感觉。

　　可脑中刚浮现了这个念头，江淮月脑中便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人同时也是他的宿敌玄烨。

　　许多师徒之间的事，只要一想到对方是曾经的宿敌玄烨，江淮月心底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明知道该将二人区分开，可他还是时不时想起这个事实。

　　江淮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玄华身上，看着对方领取了任务，正与身边两名弟子一同讨论着那个任务。

　　虽说回去之后玄华也会告诉他，但江淮月还是想自己先看一眼。

　　放出神识，查看玄华手中卷轴。

　　这样的事江淮月做得愈发熟练，明明少年时候的他是不喜欢这样的。

　　那时候爱将刚学会运用的神识放出去玩的人还是玄烨，偶尔他拽着江淮月一起逃课，放出神识四处乱跑，这看看那看看。当然，放出神识自然不是干这个，记得那会书院附近的城镇中有个风月楼，玄烨好奇得很，总想撺掇江淮月一起去瞧瞧。

　　修真之人本不该踏足烟花之地，江淮月起先十分抗拒，被玄烨软磨硬泡下让了步，只说可以远远看一眼，不可太过接近。

　　玄烨答应得很爽快，爽快得江淮月都以为他转性了。

　　没想到了之后，玄烨竟是将江淮月的神识也一起拽出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溜进了风月楼，个中景象看得江淮月耳朵尖红到不行。

　　那日江淮月本就气得不想说话，玄烨还开玩笑说他怎么什么都没看到还能脸红，更是气得江淮月转身就走。

　　不过二人当年能玩到一块，玄烨自然也是有办法对付这样的情况。

　　最后玄烨如常买了江淮月前些天念叨过的民间玩意儿，悄悄带回书院送他玩。

　　江淮月这人几乎从不记仇，隔日便将此事忘得差不多，见对方送了东西来更是消了气，只磕磕巴巴说日后不再去这样的地儿。

　　玄烨笑他好一会，却也没提烟花之地如何，只哄小孩一般应着好。

　　哄小孩……

　　江淮月站在太虚广场的高台上，看着卷轴上的“于海天洞中采集极寒雪莲一朵”一行字，嘴角带着一抹自己都没发现的笑。

　　谁能想到如今竟是换了角色，“哄小孩”的人变成了他江淮月，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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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玄华＝玄烨
玄华是江淮月给他取的新名字，玄烨是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