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失忆宿敌的师尊》谢霜华

17、兰若

　　这场拍卖大会的带给江淮月的惊喜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最后一件拍卖品出现的时候，江淮月瞪大双眼，连呼吸都仿佛有一瞬的停止。

　　他盯着台上那个所谓的法宝，皱起了眉。

　　是玄烨的东西，但严格来说并不能完全算是属于玄烨的。

　　那是兰若的角，看起来只有一半，但还是能看出确实是兰若头上的鹿角。

　　而且，那所谓的法宝上边还有让江淮月觉得很熟悉的灵力和气息。

　　兰若，就是玄烨和江淮月当年救下的那个半妖少女。在玉虚谷大战后江淮月便找不见兰若，还当她自己跑去了别的地方，现在看来却像是遇上了什么危险。

　　江淮月皱起眉，脸色难看得不行。

　　他不知道对兰若下手的到底是魔门之人还是仙门之人，他只知道这些人都是那么令人作呕。瞧着玄烨死了，便开始狂欢，瓜分他的东西，便是面上还装着道貌岸然，私底下也悄悄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宝物可以私吞。

　　甚至到了现在，他们还在四处搜寻当年玄烨留下的法宝，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江淮月周身散发着阵阵寒意，周围的修士不乏有人感觉到这一股带着杀气的寒意，连连朝江淮月这儿看来。

　　一旁的玄华自然也发现了，他看向江淮月的目光中带上几分担忧，又有些好奇地看了台上的拍卖品一眼，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稀奇的，一出来竟是让江淮月这般异常。

　　“师尊，你怎么了？”玄华到底是担心江淮月，斗胆抓住江淮月的手腕，将人唤回了神。

　　江淮月猛地醒过神来，眼中杀气瞬间散去，心中默念了一遍清心咒，好叫自己起伏不定的心平静下来。

　　“无事。”江淮月揉了揉额角，并没有把实情告知玄华。

　　兰若到底是玄烨的义女，如今被断下角拿去拍卖，也不知会不会刺激到玄华，让他想起那些失去的记忆。

　　江淮月不能冒这个险，他实在是不敢想象玄华便回玄烨之后会是什么样。

　　而且，编造出第一个谎言后，他就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完善最开始的那个谎言。

　　这样一来，江淮月更加害怕有一天玄华想起一切。

　　玄烨会为江淮月的欺骗而动怒吗？

　　江淮月脑中浮现这个问题，摇了摇头，让自己从胡思乱想中走出来。

　　一旁的玄华看着江淮月，有些不相信江淮月方才说的话。

　　若是平时，江淮月说无事，那他也不会再问。

　　可出来这些时日里，玄华也不是毫无改变。

　　比之从前，到底算是单子大了些的。

　　只见玄华收回手去，坐得端正，斟酌了好一会，方才将词句拼接完毕，开了这个口。

　　“师尊，台上的那个角是怎么回事？”玄华不知该如何问，若直接说“徒儿觉得师尊在骗人，根本就不是没事”到底是不大好，他便选择了台上那个角当做切入点。

　　不过选好问题的切入点后，玄华还是有些忐忑。他害怕这么问了之后，江淮月还是选择拒绝回答，那他怕是以后也要因此不敢过问江淮月的事了。

　　不过，江淮月倒也不会真的不给他这个面子。

　　他只是略一犹豫，好几个理由在脑中过了一遍，到底是没有编什么太过离奇的谎言去欺骗玄华。

　　“是一位故人的义女。”江淮月将玄烨和玄华分开看待，那玄烨自然就是那位故人，倒也不算错。

　　只是长了鹿角的义女，怎么听都是妖族。

　　仙门在妖族的事情上严苛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虽说江淮月很不赞同，但不妨碍在仙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玄华觉得有什么。

　　若是玄华问起来，江淮月要如何回答？

　　将当年玄烨的事说出来吗？

　　不行的。

　　若是这样激起玄华那些丢掉的记忆该怎么办？

　　那他这么些年不就是坐无用功了。

　　江淮月感到有些紧张，他很少产生这样的情绪。

　　他转头去看玄华的反应，见对方并未有什么怪异的神情，方才稍微放下心来。

　　“师尊的故人，是妖族吗？”

　　就在江淮月放下心来的时候，玄华突然问。

　　江淮月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问这个，而不是直接问他为什么与妖族有来往。

　　“嗯。”江淮月只轻轻应了一声，听都听不清，没有说不是，也没有很确定地说是。

　　但这一声“嗯”已经让玄华在心中确定江淮月的这个故人就是妖族。

　　“你会生师尊的气吗？”

　　江淮月很不会说话，连问问题都能说出这样很怪的一个问题。

　　任谁来听都很怪，可同样很怪的玄华听来却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他很正经地沉思了一会儿，反问：“师尊为什么这么问，徒儿怎么会讨厌师尊呢？”

　　江淮月与对方对视着，好一会方才长出一口气，说：“看拍卖会吧。”

　　“师尊可要将那鹿角拍下来？”玄华却是问了这个问题。

　　江淮月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紧盯着台上那鹿角看了好一会。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了当年那个半妖少女的模样。

　　他记得兰若有一双很漂亮的绿色眼睛，如她的名字一般，是森林的颜色。

　　对于兰若这个义女，当年的玄烨要说多喜欢她，其实也没有。

　　江淮月一直觉得，玄烨会救兰若，一是他们一向平等地善待世间所有生物，无论是什么生物，他们都会救下；二是玄烨把救下仙门所厌恶的妖族当做是反抗仙门的其中一个方法。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其实玄烨自己都可能不知道。他很随性，很自由，或者说向往自由，所以他讨厌仙门。

　　也讨厌魔门。

　　叛离仙门之后，玄烨曾对江淮月提过魔门那些摆着笑脸奉承他的人，说起来满眼皆是厌恶，嘴角皆是讥讽。

　　看得出来，他就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罢了。

　　江淮月笑起来，想起当年玄烨为了这些不喜欢，反抗仙门，硬要带着兰若离开的样子。

　　也许是知己，也许是别的什么，他还挺喜欢那样的玄烨。

　　“拍吧。”江淮月收起嘴角笑意，抬眼朝台上的鹿角看去，抬手碰了碰椅子扶手上一颗特制的宝石。

　　一万灵石，江淮月与雅间中不知何人竞价，竟是将这原本两千灵石的鹿角拍到了一万灵石的高价。

　　在场修士都有些惊讶，就连玄华眼中都闪过一丝错愕。

　　他知道江淮月会选择拍下这个鹿角，但没想到对方会下如此血本。

　　虽说江淮月一向不缺灵石，但这也太……太贵了。

　　最后这鹿角被江淮月带走，临出门的时候，却是被浮云山庄的弟子叫住了。

　　“这位道友请留步。”来人身穿淡蓝劲装，整张脸笑眯眯的，看起来还算好相处。

　　江淮月停住脚步，转身才来人看去，略一颔首，眼带疑惑看着对方。他也不问对方想做什么，只等着对方开口。

　　反正叫住自己定然是有事的，既如此，直入主题便是。

　　那人向江淮月打过招呼，又朝玄华一颔首，便直入主题：“这位道友，我家少庄主请您入内一叙。”

　　“有事吗？”江淮月语气平静，瞧着并不意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或是不高兴的。

　　玄华还有些好奇，好奇这位浮云山庄少庄主找江淮月做什么。

　　而且看对方这样子该是不知道江淮月是什么身份的，否则不会仅仅以道友称呼江淮月。

　　“我家小少庄主对您一见倾心，所以其他几位少庄主便想着请您过去见见，若是觉得两家合适，那便……”那人说到后边不再说下去，只笑着朝江淮月点了点头，一副江淮月一定会答应下来的模样。

　　江淮月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看来是有误会，带我去见见吧。”

　　原本听到“一见倾心”四个字的时候，玄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听见江淮月说误会的时候，玄华那颗瞬间悬起来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为什么没放下，那是因为玄华还不确定这个误会到底是不是要拒绝对方的意思。

　　那人带着江淮月二人进了拍卖大会内的一间雅间，江淮月抬眼一瞧便发现这便是方才与自己竞价的那件雅间。

　　不过他也不会因为一万灵石便与浮云山庄交恶，何况他现在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个的。

　　一进门，便见那位在拍卖大会门口见过的双马尾少女正与其他几名稍年长些的男子说说笑笑，几人长得颇为相像，想来就是浮云山庄几位少庄主。

　　几人见江淮月二人进来，热情地招呼他们，起先是绝口不提什么“一见倾心”的事。

　　还是后来小少庄主开始有些脸红，支支吾吾地问江淮月是什么意思。

　　“江淮月，无垢门掌门，长你许多岁，到底是不合适。”江淮月眼中带着歉意，看了那小少庄主一眼，略一颔首，便不再看对方。

　　无垢门掌门江淮月，在场几位少庄主都听说过，但从未见过真人。如今他们听说面前这位衣着并不如何名贵显眼的修士便是传说中的江仙师，一时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几人从一开始看江淮月的气质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只是没想到竟是有这么大来头。

　　“原是江仙师，久仰。”大少庄主朝江淮月一颔首，脸上挂着笑容，但频频朝小少庄主使眼色的动作多少暴露他如今的意思。

　　小少庄主名唤裴初雪，人看着古灵精怪，瞧着根骨也不错，虽不是什么天纵奇才，但资质多少也算上乘。

　　不过，资质再好，江淮月不喜欢都是白搭。

　　玄华如今算是彻底放了心，跟在江淮月身旁，只等着江淮月开口说离开。

　　“初雪，你与江仙师不说年纪相差十分之大，这身份也是天差地别。兄长看着，你这不如算了吧。”大少庄主看向裴初雪，见裴初雪还不打算完全放弃，眼中多了几分不赞同。

　　裴初雪眨了眨眼，倒也没有闹脾气，只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江淮月，说：“可喜欢就是喜欢，怎么能因为对方与自己身份、年龄差得远，就放弃表达爱意呢！”

　　这话只简简单单几句，没什么大道理，可却是深深震撼了站在一旁的玄华。

　　他倒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看向裴初雪，没想到在思想无比禁锢的仙门竟会有裴初雪这样的人。

　　可这么一会儿的震撼后，玄华突然又感到极大的危机，他猛地转头去看江淮月，脸上多了几分着急害怕。

　　他声音都带着几分恐惧，他看着江淮月，喊了一声：“师尊！”

　　“别怕，师尊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个。”

　　江淮月没伸手去做什么安抚的动作，只给了玄华一个安心的眼神。

　　只这一句话，一个眼神，便瞬间让玄华放下心来。

　　而江淮月，在说出这样的话后突然有些后悔。

　　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过暧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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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兰若［lán rě］，是佛教名词，原意是森林，用的是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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