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长安》壹只狐狸

28、第二十八章 晦幽冥起风雨作

　　这一夜在长安郊外的惊险刺杀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天还没亮，消息就传到了城里面。从宫里到宫外，上至天子下至文武百官，甚至是不少庶民百姓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内情。
　　“砰！”
　　紫宸殿里，一个茶盏被摔得粉碎。武皇帝怒气冲冲地坐在御座上犹自生气，内侍宫女更是跪了一殿，大气不敢出一声。
　　“查，给朕查清楚。赵鸣谦行刺太子，必然与鞑靼细作有关，告诉京兆府和大将军，让京兆尹的差役和武靖军都去搜，就是把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细作找出来。”
　　“遵旨！”蓝廷玉低头应道。如蒙大赦地躬身正要退出殿内，武皇帝却又突然叫住他。“今日紫宸殿里所有人都记着，这件事不要跟后宫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东宫那边，听明白了吗？”
　　“是，陛下！”
　　接到宫里传来的旨意，京兆尹和许永义都立即展开行动。京兆尹将所有能派出去的人手全派出去了，挨家挨户敲门问话，许永义则是策马直奔武靖军大营，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先在长安各城门口增派人手严查进出的可疑人。然后派兵在城里搜查。
　　京兆尹和武靖军都不是吃素的，不过一上午工夫就调查出了细作和刺客在长安的几个落脚点。
　　一得到消息，许永义迅速召齐了人手，闪电般地同时行动，准备将目标一网打尽。武皇帝要求彻查真相揪出幕后黑手的决心，身负追捕重责的许永义自然也很清楚。在大秦皇都天子脚下竟敢刺杀太子，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许永义感觉到来自武皇帝的深深怒火已经逼至眼前，如果接下来毫无进展的话，他可就不好交代了。
　　经过一早上的搜查，已经抓到了好几个鞑靼潜伏在长安的细作，而且这些细作也供认不讳是受了鞑靼也速可汗的指使，潜伏在长安，窃取情报。至于刺杀太子的行动则是南奕靖王世子赵鸣谦一手策划的，现在赵鸣谦应该已经逃走了。
　　审了一圈之后，许永义见再也审不出来什么别的结果就命军士将所有细作和送来的刺客先关押起来。
　　这时副将兴奋叫喊的声音此时自外传来，打破了室内已经有些僵死的气氛：“大将军！有进展了！”
　　许永义着急地起身，问道：“快说，什么进展？”
　　副将匆匆行了个礼，道：“属下奉大将军之命，询问了一遍在城门口当值的所有人，发现就在天亮的时候有一辆马车进了城。”
　　“这算什么进展？有马车进城不是很正常吗？”
　　“请大将军息怒，这辆马车大有玄机。”副将忙抬手安抚地朝下按了按，解释道：“这辆马车驶来的方向正是太子殿下遇刺的地方。”
　　此言一出，许永义露出了意外之色，问道：“会不会是凑巧啊？”
　　“绝无可能！太子一行人随后就进了城，相差不到一刻钟。”
　　“那座城门只有一条路，那辆马车应该就停在太子遇刺的地方附近，见事情不妙就返回城里。”他想了想，追问道：“可知道那辆马车的去向？”
　　副将急忙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不过，车夫有人认识，要查出来应该不难。”
　　许永义唇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道：“有了线索和目标，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许永义向副将快速吩咐道：“你立即派出手下最可靠的人，务必要把那辆马车上的人身份全都摸查清楚，尽快报给我。”
　　副将看了他一眼抱拳应道：“是！”
　　不消半个时辰，副将就将许永义交代的任务完成了，疾步跑来禀报：“禀大将军，打听清楚了。那辆马车上坐的是两个女子，车夫交代，她们往城东一座宅院去了。属下已经查到了那座宅院，并安排了人在附近盯着。”
　　“好！”许永义对副将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
　　许永义立刻点齐兵将，亲自带领一队军士赶过去了。
　　待他们赶到城东的时候，军士将眼前这座宅院团团围住，看着那紧闭的黑漆大门，许永义二话不说就命军士把前方的黑漆大门强行撞开。很快，烟尘散去，那两扇黑漆大门不堪重负，嘎吱嘎吱响了一阵，最后轰然倒下。
　　许永义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跳下马。他缓步走进门，在几个将领的簇拥下穿过几重庭院，终于来到了正堂前。他看也不看那些惊慌失措的侍女，只是扫视周围的情况，试图寻找自己想找的人。
　　正在这时从正堂出来了一个女子，看状束是个侍女。她一见到大批军士持刀执剑的场面先是惊慌了一下，很快就镇定自若地怒视道：“大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敢擅闯？”
　　许永义挥手命军士收起兵器，退到身后，然后走上前说道：“本将军奉旨调查漠北细作，有线索说可疑人就在这附近潜藏，特地前来搜查。请行个方便！”
　　说着就要命军士搜查，那侍女也不是怕事的，死活不让，双方就这样僵住了。
　　“锦书，退下！”一个清丽的女声从内中传来。随后是几个侍女搀扶着一名丽装女子从内走出。锦书闻话立即便退后两步然后走到丽装女子身旁侍立。
　　许永义原本也不在意，想着不过是哪家的女眷，日后让妻子去道个歉就好了。可目光不经意地一瞟，他却看到了一个面露微笑的女子，那面目容貌竟是异常熟悉，一瞬间，他只觉心里咯噔一下。
　　那是当今太子妃，她怎么会在这里！
　　许永义顾不得想，旋即跪下问安：“微臣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许永义这一跪一拜，周围的军士也匆忙下拜行礼。
　　“原来是霍国公，不知霍国公这么兴师动众有何贵干？”
　　见楚嫣问话，许永义愈发觉得蹊跷，同时亦感到颇为棘手。
　　此时军士们已经心存畏惧，纷纷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许永义，等待进一步的指令。许永义朝楚嫣拱手施了个礼道：“启禀太子妃，微臣奉陛下旨意搜查漠北细作。据可靠消息，有可疑人潜藏于此，兹事体大，微臣亲自前来搜查。请太子妃行个方便！”
　　“大胆！”楚嫣还未说话，身旁的锦书就忍不住开口道：“难道太子妃娘娘会窝藏细作吗？这里是太子的别苑，莫非细作跟太子有勾结才会藏在这里。”
　　“微臣不敢！”许永义拱手又道：“昨夜，太子殿下在城外遇刺，刺客与漠北细作是一党，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请太子妃见谅！”
　　闻得此话，楚嫣显得有些关心则乱，有些站不稳，锦书见状立即上前扶住她，并给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心领神会搬来把椅子，让楚嫣坐下。楚嫣坐下后，舒缓一下情绪，盯着许永义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什么？太子殿下遇刺了？太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回太子妃，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只是这细作一日不落网，恐怕不好交代啊！”
　　“来人，让他们去搜！”
　　“谢太子妃！”
　　许永义转身一声令下，由他的副将当先冲出，领着众军士蜂拥而过。
　　最初来此之前许永义以为这次必是十拿九稳，可是看见太子妃在这里出现，又听说这是太子的别苑，他就越来越不希望能从这里搜到他想要的结果了。跟着来的军士也是个个小心谨慎，只是意思一下就交差了。在主屋、厢房、前院、后厨一通转，也不敢放肆地把整个院落几乎掘地三尺，所以想找的人连半条影子也没有出现。
　　“看来这里没有细作，是微臣冒犯了。请太子妃恕罪！”许永义挤出笑容，拱手道：“微臣改日一定登门向太子殿下请罪，微臣这就告辞了。”
　　随着他抬手一招，满院的人如潮水般快速退去。锦书跟到门外张望了许久，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头看向楚嫣。
　　本是想到这里来休养几日，却不想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一幕，又听说了李元徵遇刺虽说是有惊无险，可楚嫣还是一头汗。接过手巾擦了擦额头，她这才对锦书低声问道：“那两个人躲到哪里去了？”
　　“回娘娘，那两位姑娘都在马车里呢，谅他们也不敢搜。”
　　“还好，算你聪明。”
　　楚嫣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刚才一激动可能触动到胎气，朝锦书吩咐道：“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