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氧》贪栖

88、第八十八章

　　付南祈起床后看着阴沉沉的天，又看了看手机，没有一条消息，有些失落。

　　洗漱后，付南祈走在大街上，入冬后的天大多都是阴着。

　　付南祈漫无目的的闲逛，无意间在一栋小别墅面前停下来了。

　　付南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着紧闭的大门，回想起里面的一小片小雏菊，他抿了抿唇，犹豫着要不要翻进去看看……

　　反正都是陆听氧的地盘。

　　陆听氧本来是出来透气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不过是想打开窗户透个气，竟然看见付南祈站在树旁注视着面前的墙。

　　陆听氧确定了那个人的确是付南祈后，拿出手机找到付南祈的联系方式。

　　［陆：在看什么？］

　　付南祈感受到手机振动，竟然是陆听氧的消息，又看了内容一脸懵逼。

　　［付南祈：什么？］

　　［陆：你盯着我家墙在看什么？］

　　付南祈愣了一下，抬头张望，正巧看见窗户口的陆听氧笑着挥了挥手。

　　付南祈在那么一瞬间，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周围空气的寒，所有的冰冷缠着他，让他无言，让他僵硬，让他脑海空白。

　　陆听氧看着付南祈站在原地就这样望着自己一动不动，笑意也渐渐消失，看的久了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心疼，还有难过。

　　陆听氧心想，这是属于自己的，属于以前那个自己的。

　　头开始作疼，他迅速背过身，撑着床板，他没法忽视自己刚才头疼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能让付南祈看见。

　　他咬着牙忍过阵阵的疼，缓过来后，郁郁不乐的心情一晃而过，仿佛没发生一样，像一粒石子扔进湖面，涟漪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他应该失落，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

　　付南祈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要以为他们回到了过去。

　　只是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这个季节没有炎热，这个地方也没有他的家。

　　付南祈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这个世上的事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有太多雷同……

　　突然一只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喂。”

　　付南祈彻底回过神。手晾在空气里已经快冻僵了。

　　“怎么到这儿来了？”陆听氧问。

　　“随便逛的。”付南祈清了清喉咙，回答。

　　“这么冷的天还瞎逛，也不怕丢了。”陆听氧说着，就去拉付南祈的手，结果被手冻的一激灵，“哇！怎么这么凉！”

　　付南祈一直盯着陆听氧，前两天两个人聊的并不愉快，陆听氧的话他到现在也没有答案，他没办法把现在这个陆听氧当作新的陆听氧，在他的心底，陆听氧就应该和他心里想的一样，可以成熟世故，但不可以面目全非。

　　“怎么了？”

　　“我想看看花。”半晌，付南祈开口。

　　“啊，好啊。”陆听氧的憨态一点没有一个二十几岁人的自觉。

　　付南祈带着淡淡的笑容，勾了勾被陆听氧握着的手，随着人去了。

　　陆听氧带着付南祈坐在凳子上，看着一地的花儿。

　　付南祈和陆听氧就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一时之间都找不到话题。对于付南祈而言，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付南祈问他：“之前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啊……那个，我和她就是普通……不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的，我妈喜欢她，有意撮合……”

　　陆听氧不知道付南祈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明明一个否认就可以的事，他也不懂自己怎么就想多说几句。

　　付南祈点了点头。

　　陆听氧想了想，又说：“我问过我妈了……付南祈，我还是想给你道个歉，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只是我真的想不起哪怕一点点的关于我们的事，只是偶尔会有一点熟悉，但是那种感觉更像是被强行灌入了别人的经历………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付南祈睫毛不可察觉的颤动，某种迷茫偷偷的在空气中散开。

　　“所以呢？”

　　“我们之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付南祈突然笑了，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会神叨叨的走到这边来，为什么偏偏陆听氧撞见，又为什么鬼迷心窍的想来看看花……他在期待什么？期待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陆听氧还像以前一样？期待失忆什么的都是假的……

　　他抬头看着陆听氧：“你放心，既然你都说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付南祈眼神里有些迷茫，他在想，结束了吗，结束了吧。全身的细胞都在教唆他躲避，他只想离开。

　　陆听氧有些慌乱。

　　他不知道付南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听氧拉住付南祈又把他按回凳子上。

　　付南祈抬头。

　　陆听氧迫不及待的说：“我的意思是，付南祈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别把我当成你认识的陆听氧了……你愿意……认识一下现在的陆听氧吗？他和以前的陆听氧不一样了，或许不是你认识……甚至喜欢的样子，你还愿意认识一下二十三岁的陆听氧……吗……”

　　说到后面，他的底气有些不足，其实他也害怕，他怕自己不是付南祈心里想的那个自己，怕他自己不知觉的改变，而付南祈还把他当作以前的自己……

　　那是他陌生的存在，他没办法伪装自己一点都没改变然后重新融入以前的自己。

　　他忘了，也意味着他失去了所有以前的自己所拥有的。这样想着，陆听氧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犯酸。

　　“噗——”付南祈笑了，心里的大起大落没有表现出来，他说，“那你还不自我介绍一下。”

　　“嗯？”陆听氧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叫什么，男的女的，多大了，身高多少，在哪儿读书，家里几口人，有……有喜欢的人吗？”

　　“你这是查户口啊。”付南祈笑。

　　“付南祈，男，24岁，179，云天企业设计总监，三人，有。”说完付南祈挑眉，故作轻松的伸出了手。

　　陆听氧看着付南祈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启唇：“陆听氧，男，24岁，187，Q大，四人……”

　　最后一个问题，陆听氧顿住了。

　　他有吗？

　　他不知道。

　　他愿意相信以前的自己喜欢付南祈，但是现在呢？他承认付南祈对他有种奇妙的吸引，但是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

　　付南祈眸色暗了一分，他笑了笑：“没有就没有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喜欢。”

　　这个样子，像极了以前的某个人。

　　付南祈站起来，然后搂住陆听氧的脖子：“抱着我。”

　　陆听氧僵硬的手缓慢的放在付南祈腰背，似乎是被吓着了，他的心跳的好快……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感觉到了吗？”

　　“什、什么？”陆听氧有些手足无措。

　　“你慌了。为什么？”

　　“不知道……”

　　付南祈放开了他，抿着唇没再说话，他们刚才近的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不知道？呵，自己想。”

　　付南祈离开了。

　　陆听氧站在原地，余留的温热依旧燃烧着他的心，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破土而出，不知所起。

　　一切都显得好突兀，可是又好像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想来这几天的变数，他竟然可以这么顺其自然的接受了，五年的平静，一朝一夕就破碎。
　　他好像，再一次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