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氧》贪栖

83、第八十三章

　　贺肖沉默了，他看了眼付南祈，付南祈也低了头。

　　是的，他们都知道，陆听氧失忆是一件好事。

　　他们都不敢想象陆听氧恢复记忆会是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陆听氧的抑郁症已经严重到了自残的地步，他用五年走了出来，如果再回去……

　　可是他真的要放弃吗？

　　付南祈不知道，但他动摇了。

　　贺肖踢陆以知的小腿，似乎怪他为什么要把这么残忍的事实拿到付南祈面前说，半响，陆以知还是有些不忍：“还有一个办法。”

　　付南祈和贺肖的眼里又亮了起来。

　　“快说快说。”贺肖有些激动。

　　陆以知犹豫了。

　　“算了。”

　　付南祈看着陆以知的犹豫，猜想这个办法对于陆听氧或者陆听氧的家庭并不太好。

　　“别算啊。你说，要是不行，我们再想其他的。”

　　陆以知：“多……聊聊天。”

　　贺肖：“啊？”

　　付南祈：“？？？”

　　陆以知看着两人都没懂，认命了：“咳，让他追你。”

　　贺肖：“？？？”

　　付南祈：“……”

　　陆以知看付南祈表情像是懂了，时间也不早了，他该起身离开了。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再说吧。”说完，陆以知看了眼贺肖，“睡哪儿？”

　　“……什么睡哪儿！我肯定陪南祈啊！”

　　贺肖一本正经，原以为陆以知会强行把他拉走，结果陆以知只是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走了。

　　贺肖：“……”

　　付南祈：“……”

　　贺肖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他浑身都不自在。

　　“你不过去？”付南祈洗漱完发现贺肖还像个老大爷黑着脸霸占着沙发。

　　“哼。”

　　付南祈笑他：“我帮你叫他？”

　　“不用了，惯的他！”说着贺肖眼神却没有一点抱怨，反而隐隐约约有难过的情绪。

　　“别想太多。”付南祈拍了拍他的肩膀，贺肖露出一个笑。

　　有些心酸。

　　洗漱之后，贺肖真的就是扯着被子埋头睡了。

　　“……你把头发吹一下。”

　　“唉，不用，多大点事儿。”

　　贺肖的声音闷闷的。

　　付南祈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明明当着面还没什么。

　　“会感冒的。”

　　“不会。”

　　“……”

　　付南祈扯不过他，就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看书。

　　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响了，贺肖瞬间坐了起来，付南祈吓了一跳。

　　贺肖有些尴尬：“……你去。”

　　“……好。”

　　两个人对视，付南祈去开门的时间，贺肖又躺了回去。

　　门外是陆以知。

　　“我来接人。”陆以知说。

　　“你们怎么了？”付南祈让开路。

　　陆以知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苦笑。

　　“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羡慕？”陆以知重复一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肖他……可能需要安全感。”

　　“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陆以知淡淡的说道。

　　“那你根本没必要过来。”付南祈皱眉。

　　“是么。”

　　陆以知沉默了，打开里面的门，看着裹在被子里的人。

　　“睡着了？”他问付南祈。

　　“不知道。”付南祈语气不太好，刚才陆以知的话并没有让付南祈满意。

　　陆以知了然，走到床头轻声的唤他：“肖肖？”

　　没人理他。

　　陆以知轻轻的把被子掀开，然后把人横着抱在怀里。

　　陆以知本身很高，加上鞋底估计得有一米九……所以本来就一米八的贺肖在他怀里竟然显得十分……弱小。

　　陆以知对着付南祈点头，然后把人抱走了。

　　贺肖还在装……

　　付南祈叹了口气，现在可以关灯睡觉了。

　　陆以知忍着心里的一股火气，把贺肖放到了沙发上。

　　“脾气不小，”陆以知刮了刮贺肖的鼻子，去拿吹风。

　　贺肖睁开眼，看了一眼，然后跟了上去。

　　陆以知从镜子里看到贺肖站在身后，叹了口气：“不装了？过来吹头发。”

　　“哼。”贺肖故意装的无所谓，然后乖乖的走了过去让陆以知给他吹头发。

　　热风吹的他都快出汗了，终于好了。

　　陆以知收拾东西，贺肖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陆以知，那天我都看见了。”

　　陆以知不慢不紧的问他：“看见什么了？”

　　“那个男的。他亲你。”

　　“嗯。”陆以知淡定的回答。

　　“？你现在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是吗？”贺肖瞪着陆以知，陆以知还是没有理会，如此看来反而是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傻逼，硬是逼着人要个什么结果。

　　“陆以知，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贺肖深吸一口气说完就走开了。

　　贺肖很想揍他一顿，可是他又想如果揍了他，那他们会不会就真的完了。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像以前一样让陆以知纵容他……可是他的心却越来越难受。

　　陆以知靠着洗漱台苦笑。

　　贺肖，我也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静静的灯光暗了，陆以知看着背对着他的贺肖，然后翻过身背对着他闭了眼。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贺肖从身后抱着他。

　　“你烦我了吗？”

　　陆以知扣着他的手，然后转身把人搂在怀里。

　　“没有。”

　　“那就好……”贺肖说。

　　心想，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待久一点。

　　想着心里却更难受了，他又往怀里钻了钻。

　　“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为什么不解释。

　　“肖肖，你不信我。”

　　“没有！”

　　“那你在怕什么？”陆以知揉着他松软的头发，“你永远不肯信我，我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解释了千万句，说千万句喜欢你，都比不过别人一句挑拨。你又要我怎么办？嗯？”

　　贺肖沉默了一会儿。

　　“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看见我抱他了？”

　　贺肖摇了摇头。

　　“看见我吻他了？我说喜欢他了？”

　　贺肖又摇了摇头。

　　陆以知的手把贺肖的眼泪抹掉了：“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肯定我和那个人有关系，还来质问我。”

　　“不是质问！”

　　“好，不是质问。随便一件小事，你都会陷入纠结，你都会怀疑我。”

　　“九年了，肖肖，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一句喜欢我。”

　　倒是我把喜欢说的让你以为只是在哄你开心。

　　贺肖抱紧了陆以知。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陆以知，我就是太喜欢你了，喜欢的我都快找不到我自己了。我从来不知道这么喜欢一个人后，会变得自私，变得斤斤计较，甚至变成好讨厌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明明这么喜欢你，却还是不敢说出来。

　　陆以知，我也不想这样。

　　陆以知没再说话，他从来没想过逼贺肖，他知道他没有安全感，他努力给他安全感，但是只因为一件小事就可以让这份信任崩塌。

　　他叹了口气。

　　“肖肖，我从来没想过逼你。等听氧这件事解决了，我们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好好想想，好吗。”

　　听着陆以知的话，贺肖只觉得浑身冰凉。

　　“你要分手？”贺肖从他怀里退出来，问他。

　　“不是分手，只是分开一段时间。”

　　陆以知当初用了手段把贺肖留下来，以至于后面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想，如果不是自己强求，贺肖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贺肖笑了：“有区别吗？说了那么多，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贺肖起身，被陆以知拦住。

　　“让开！”

　　“去哪儿？”

　　“你管得着？”

　　贺肖心想要不就一了百了算了，既然陆以知都提了出来，他就不能那么不要脸的缠着别人……

　　只是一想到，陆以知真的不喜欢自己了，他才发现，他比他想象中的难受好多好多。

　　“肖肖，别闹。”

　　陆以知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这个样子，他只是想再给贺肖一次机会，让他选择自由。

　　“陆以知！你这个王八蛋！”

　　“嗯，我王八蛋。”

　　“滚。”

　　“……”

　　贺肖怒目看着陆以知沉默，眼前的画面突然模糊，他的眼泪很不争气的滑落，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这样委屈。

　　陆以知愣了，伸手想把眼泪擦掉，却被贺肖一巴掌拍开。陆以知沉了沉眸，隔了好一会儿，放开了贺肖。

　　“随你。”

　　背对着贺肖没再看他。

　　贺肖握紧了拳头，看着陆以知的背影，却迟迟没有离开。

　　终于，两个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