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340》阅老童

10、暮涯镇险丧魂 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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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白和依旧不见虎影，夜未眠绝对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上厕所然后不小心掉下去被冲走了。

　　昨天晚上，夜未眠和许安好虽然仅喝了一杯，但由于那酒的酒精成分实在是有些高，加上宿醉，两人起床后都头昏脑涨。

　　于是，夜未眠便提议说要出去散步醒酒，顺便看能不能在途径的厕所里找到白和，许安好自然是陪着他去了，不然待在客栈里也无所事事。

　　二人先是到柜台前：“唷，早上好。”夜未眠道。

　　“问问，这个时间，你们镇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面前长得清秀淡泊的服务员讷讷道：“两位客官，真不好意思呀，镇里都是晚间才多些节目，现在这个时候，你们也只能往外看看风景拍拍照了。”

　　“啊！若二位……喜看书，镇内的藏书馆很有名啊！可以去转转，书免费读的。”

　　夜未眠听后怅然若失，反观许安好瞬间清醒。

　　“好，多谢了。”

　　夜未眠揽着许安好的肩膀走出门外：“小朋友，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吧？”许安好望着他，眼神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藏着浅浅的期盼。

　　夜未眠撇嘴，立马决定妥协：“好好好，去去去。”

　　藏书馆十分好找，因为它正是暮涯镇里那最惹眼的建筑，最抢眼的风景。整栋藏书馆宛若高于云端，人站在底下，是望不着最高点的。进到馆内，馆中央还建有一从底层直至顶层的旋转楼梯，一级级阶梯稳固如磐石，颜色红褐相接。

　　夜未眠望着一览无遗且完全不知从何下手的书柜，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催眠良药，他简直想从客栈把床搬过来当场睡下。

　　毕竟在阎摩背了一册又一册的口诀，以致于他看到书就头皮发麻。

　　“虚拟弟弟，这是酷刑你知不知道？”

　　许安好：“十分钟。”

　　“哎没事我开玩笑的，你想待多久就待呗。”夜未眠摆摆手，背靠着书架闭目养神。

　　没过顷刻，夜未眠被许安好唤醒：“夜。”

　　他递过来一本厚得目测就有上千页的古书：“昨天的。”

　　什么昨天的？夜未眠随机翻开一页，立马了然：“哦，大帝的画像？”

　　“嗯。”
　　“昨天的故事，讲的是这本。”许安好指着书柜的其中一列：“这里还有很多。”

　　夜未眠把书还给许安好：“虚拟弟弟，来日方长，之后呢你想什么时候来看都行。”

　　不久，夜未眠开始百无聊赖。为了尽数驱赶睡意，所以决定先暂时洒泪挥别……不是，决定先暂时和许安好分开。他随处走动，忽在某个角落发现藏书馆的后门。后门打开可通往后山，荒无人迹。不知道这深山属不属于暮涯镇？夜未眠心道。

　　管他是谁的山，总归是山，必然会有些动物植物可以让他逗弄，打发时间。于是他吹着口哨，徒步走进了山内。

　　他从漫无目的地打转，再到爬树摘树叶，然后跟生物密切谈话，最终不可避免地沦落到玩无可玩的境界。

　　连烈日都已经升到他头顶正上方，所以是时候回去找地球小朋友了。

　　夜未眠把手中的松鼠尾巴放开，无视它气得鼓胀的脸颊，站起身拍拍后臀，不忘低头说了句：“下次再来找你玩啊。”

　　伴随着夜未眠响彻树林的笑声，那只松鼠仿佛短腿之力觉醒，一溜烟火速逃走。

　　笑着笑着，没想到一晃眼，竟让夜未眠看见了眼前的许安好。他站在树荫下，微驼着背，一动不动，要不是那头红发过于有辨识度，夜未眠真的会以为自己又撞见邪物。

　　“虚拟弟弟？你什么时候跟来的？”

　　许安好揉着眼睛道：“……从你欺负弱小开始。”

　　夜未眠难堪地嘿嘿两声，摸摸鼻子转移话题：“你有没有白和的消息？他真的消失太久了。”

　　“没有。”

　　“……奇了怪了。”

　　两人一并往返，许安好边走边说：“夜，你走来，有没有看见房子？”

　　夜未眠顿下脚步：“房子？”许安好思索片刻：“也不算。”

　　“像古遗迹。”

　　“古遗迹？是不是跟暮涯镇里那些像是用土堆成的建筑一样？”夜未眠问道。许安好回是。

　　“这样的话……有倒是有，但我没留意太久。”夜未眠又补充：“深山里可以见到应该不奇……”他话说一半猛地止住。

　　因为这深山树林，虽微乎其微但确凿无疑的，正在抖动。夜未眠和许安好下意识地靠近彼此。

　　此时树叶飘零，附近的雀鸟也因受惊，皆“噗噗”两下展翅飞天，慌张地逃跑。好在这地震只是持续了一会儿，没有引起灾祸。二人对望一眼，双双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未眠的视线扫过树丛间的一角，神色一愣，后轻拍了一下许安好的背部：“看。”

　　许安好循着夜未眠指的方向看过去，瞳孔猛地睁大了些许。夜未眠道：“古遗迹是这个古遗迹，对吧？”

　　“是。”

　　夜未眠心中暗自窃喜，他有证据怀疑这地震不是空穴来风了。

　　他对许安好耳语：“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问题，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两眼。”谁知许安好扯住了他的衣角，使了些劲便将他一把拉了回来。夜未眠感觉自尊心受挫：“又怎么啦？”

　　“我跟你。”

　　于是他们就怀着一腔孤勇，不知死活地接近那古遗迹，美其名曰看两眼，实则夜未眠已经做好了不查明真相，就誓不罢休的万全准备。毕竟来到地球也过一段时间了，终于才让他碰上了一件可深究的事情，怎么可能放过机会？

　　当然……他瞥了眼一旁的地球小朋友。自己想闹事，一定不能拉上他。

　　走近看才发现，这遗迹似乎比暮涯镇里的那几座历史更久远，看起来也更破旧，表面满是龟裂痕迹。最灵异的是，跟前的石门居然是半开的。

　　夜未眠嗤笑一声，好玩了这下。

　　许安好悄悄说：“有人？”

　　夜未眠应道：“没有就见鬼了。”

　　他心想，在这完全见不到人影的荒山野岭，除了自己这类偷溜进来找乐子的，还有谁敢闯进来？本地居民？偷东西的？

　　两人轻手轻脚地穿过门缝进入，果不其然，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映入眼帘，正背对着他们。

　　那人耳闻动静转过身来，外表卷发披肩且胡子拉渣，但与其粗犷形象不符的是此刻满脸的惊恐。别说他，夜未眠和许安好亦然心头一紧。

　　这这这，不就是昨天在酒馆里喝得不省人事，还胡言乱语的大叔游客吗？

　　三人面面相觑：“……”

　　大叔游客艰涩地开口道：“你们……”

　　然而夜未眠正斟酌着到底该不该马上举报他现行，但又怕冲动一时误会，到时候就结下个不明不白的梁子了。

　　于是他只好很怂地说：“咳，先生，敢问你在干什么？”

　　大叔嗓音浑厚低沉：“我追着一个人过来，然后追到这里他就不见了，只看见这地道门被打开。”
　　夜未眠的脚步挪动半分。

　　“年轻人，你们要不也过来看看？”

　　嚯，岂是乐意之至！他和许安好默契应下。在这本就无光的环境，越是往内走眼前的东西也愈发看不清，那地道门入口，更是伸手不见五指。除却最上面的一两层台阶，往下都全然被黑暗吞噬了。

　　许安好蹲着观察：“门，触动了机关？”

　　夜未眠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又道：“你一个年轻人就别多管闲事了。”许安好不满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吞入腹中。

　　“先生，你追着过来的人，长什么样？”夜未眠问道，因为自己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希望那预感不要成真。

　　“长什么样，倒是没看清。”

　　“不过人矮小矮小的，貌似长得也显小，虽然如此，但跑得飞快。”

　　大叔忽地拍了自己额头一掌：“啊，还有！”

　　“我还跟他说话了。就在街上，他手里拿着一个古文物，那个，其实我是考古学家，虽然是业余的。总之我就好奇地去问问，谁知他很像见不得人一样应了我一句话就跑走了，我便开始追。反正是声音沙哑沙哑的，像有烟瘾。”

　　行了，这大叔话止于此，夜未眠已经两眼一黑。

　　白和，我去你的！

　　他的心冷飕飕。他不明白，这件事不是他引起的，而且他也不知道白和这些天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要给他知道真相与那头老虎有关系？

　　夜未眠垂头望着地道入口苦苦深思。其实，他不进去把白和揪出来也无妨，大可在门外堵他，但他又担心白和一只弱小无助的老虎在里面会不会遇到问题。

　　毕竟，现在的他可能真的暂时化不成虎形。

　　夜未眠问道：“先生，那个人下去多久了？”

　　大叔想了想：“我看，少说都有两小时半。”

　　还进去两小时半不出来！

　　夜未眠诧异道：“所以你就在这里一直等着？”

　　“是啊，不然这门突然关了，里面那人要怎么办，等死吗？”

　　哇，可谓坚摧无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普济苍生的善良的心啊！夜未眠只差没感动流涕。

　　然后他磨蹭下巴，犹豫良久。好吧！

　　本大爷今天就要撸起袖子卷起裤腿，下去将白和给抓出来，还要让他言行逼供。下场如果不堪入目，那就……全当作历练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做了。

　　于是夜未眠与许安好对视：“……虚拟弟弟，你等我，很快。”

　　许安好：“你要干嘛？”

　　“里边的人应该是白和。你就当、当我下去玩耍而已，很快回来。”

　　“我跟你。”

　　“不行。”夜未眠立马拒绝。许安好怨艾地看着夜未眠，夜未眠叹了口气。

　　两人都蹲着，靠得很近，连发丝也在相依，因为不靠近一点说，夜未眠深怕他接下来的话会被那位大叔听见。

　　他说：“地球人，手无寸铁，懂吗？”

　　“……”

　　“……只会操控水。”

　　夜未眠火急火燎：“你个小屁孩，懂不懂我用心良苦？”

　　许安好皱着眉：“怕什么。”

　　夜未眠咽下哽在喉管的老血：“不开玩笑。朋友一场，奉劝你一句，这下面有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而且就像你说的，我只会操控水。”更何况，他来来去去，也只是记得那两组勉强派得上用场的口诀。

　　“发生什么事，我自己都自身难保，还用说你吗？我找到白和就马上出来。”

　　主要是在某一次经验中，夜未眠也非常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救得了朋友，结果呢，还不是一样把人推进火坑。怎么可能再重犯呢？

　　许安好却轻声道：“不想置身事外。”

　　“两个朋友一起被困，我该如何？”

　　夜未眠眼神飘忽。

　　大叔这时悻悻道：“年轻人，你们决定下去找人吗？”

　　许安好答：“嗯。”

　　大叔吃惊：“这，你们……勇气可嘉。”

　　“总之记得，如果有古墓尸体什么的千万不要动，看起来能按的东西，就算走投无路了也不要按，因为你们不知道那些机关会怎么折磨死你们。还有，最重要的，快去快回。”

　　“这门，唉，我真的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关上。”

　　夜未眠无力再跟许安好辩驳，只好应道：“麻烦你了，先生。”

　　接着大叔把一支手电筒扔进许安好怀里：“给。”

　　最后，终究是两人一起走下阶梯，默不作声地探入黑暗之中。

　　唯有脚步声“咚咚”作响，回音绕耳。石梯很长，叫人看不见尽头，但他们没有怯步，加速往下走，直到夜未眠的额头撞上了一扇坚硬的石门，疼得他差点没忍住跳脚。

　　“嘶……”许安好瞪大双眼，注视着正在揉额头的夜未眠。

　　接着毫不迟疑地，他把夜未眠拽向后方，然后将手掌贴门，大臂发力，“吱呀”一声将那又厚又重的门被推开。

　　门背后，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世界。

　　许安好举着手电筒：“夜。”

　　“有门锁，但门是开的。”

　　夜未眠：“蛤？门开的？那老……呃，白和是怎么进来的？”

　　他环顾四周：“而且，这是什么鬼地方？”

　　已旧成破铜烂铁的火车轨道，被水腐蚀后锈迹斑斑的路灯，虽壁瓦残断但骨架健在的古迹，有看起来像是能住人的宅房，也有像是古时候用来祭奠神祗的殿宇。可以想象千百年前，此地人来人往的昌盛光景。

　　许安好小声说：“地下城。”

　　“咦，你怎么知道？”

　　“……古书写的。”哦，饱读诗书的威力。

　　夜未眠望而生叹，这地下城看上去如此发达，甚至可以与地球上一些现代城市相比。这样看来，地球文明的进展似乎在踌躇不前。

　　他问道：“古书还写什么了？好端端的，不去拥抱大太阳，偏要把城建在地下。”

　　“说是要避灾难。”

　　“之后的，我还没看完，就去找你了。”

　　“哎呀，可惜了可惜了。”

　　纵观这地底下的环境，两人所在的地方虽说是地下城，但看起来更像是城市的一个分区，那左右两侧的洞口，应该就是通往其他区域的隧道了。

　　夜未眠先试着用神识呼唤白和，看能不能得到回应，但是一无所获。

　　他眼神暗了暗，转头向着许安好道：“……先走哪里？”

　　“这里不管哪个洞口长得都一样啊。”

　　夜未眠开始莫名其妙话痨起来：“万一选错，走进去出不来我就用水淹了这里。”

　　“算了算了，还是看顺眼哪个选哪个？”

　　许安好无言以对。他随即沿着左边开始，轮流走到每个洞口面前，将手电筒的光一一照过去。

　　“选地形简单的。”他道。毕竟首选，当然得取最为安全的。

　　兜兜转转了许久，直到在第六个洞口前面止步，手电筒光照亮了黑黝黝的环境。与此同时，不知看见了什么，许安好皱起了眉宇。

　　“夜。”

　　黑暗中，夜未眠循着光亮靠近他：“选好了？”

　　“不是，你来。”

　　觑起双眸打量后，夜未眠的心跳“咯噔”一声险些骤停。

　　许安好：“这种植物，长地底？”

　　夜未眠冷汗直流。他真的真的也很好奇，为什么地底下会长着像是基因突变似的，针叶呈彩色的仙人掌。

　　可他更加好奇的是，这分明是来自阎摩的灵植为什么会长到地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