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生死恋》沉默の蔷薇

10、第九章 邵可此人

　　第九章邵可此人

　　合格的杀手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要拥有比鸢还要敏锐的洞察力，比狼还要深刻的残忍。完美地抑制住会暴露行踪的呼吸，冷漠地舍弃那些动摇胸襟的情感。化身为清苍白月光之下，那一道高傲敏捷划破长风的银色弧线！
　　夜晚桐寓城无论是平民居住的平房到贵族居住的亭台楼阁都是灯火通明的，到处能听见谈笑声。然而随着夜越来越深，周围变得一片寂静。
　　鬼姬在屋顶与屋顶之间飞跃。纵使是能让江湖上的人谈虎色变的风之狼首领，但直接亮刀子正面出击的杀手再怎么身轻如燕也比不上红家“影”之卫队专行刺探情报的忍者们。
　　尽管以最快的速度追赶蒙面人，然而对方似乎有意在桐寓城内不停地绕圈子想要借此甩掉鬼姬。
　　在长久地追逐中，鬼姬和刺客的距离不觉拉得越来越远——这正是蒙面人的目的。
　　“可恶，到底跑到那里去了！”
　　远远跑在前面的蒙面人在一个翻转逃到了前方的大宅中。
　　正欲跳到大宅中去一探究竟的鬼姬一下子收住了脚步。
　　——前方就是红家宗主的府第。
　　先前只顾着追赶蒙面人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如此深入至红家的管辖区域内。
　　红府内只有茅厕和主屋亮着灯，其他的房舍因为有特制的窗板，从外面窥探全都一片黑暗。
　　“这一大家子，是想提前与贵阳为敌吗。”

　　“哈秋！”
　　从好几个时辰前就呆在屋顶上陪着兄长吹冷风的黎深终于打起了喷嚏。
　　“怎么了，黎深是不是感冒了？果然我还是该叫你早点回去睡觉才对。”
　　邵可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年幼的弟弟身上。
　　“大哥不回去睡的话，我也不回去睡！”
　　黎深强忍住瞌睡硬是要留在屋顶上。从来不会拒绝弟弟撒娇的邵可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们再呆一会儿就回去好了。”
　　星光暗淡，黎深虽然强忍着瞌睡虫但毕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不知不觉中脑袋就耷拉下来了。
　　“黎深。”
　　“啊！什么事，大哥。”
　　“如果太困了的话不用等我直接回去睡觉吧，我再过不久就会回去休息的。”
　　“大哥又在骗人了。每次都是这个借口让我回去睡觉，然后一个人离开安全范围，在外面待一个晚上，白天也离开我们，去医馆帮忙。所以，这次我一定要和大哥呆在一起，不让大哥那么轻易就把我给甩掉！”黎深把头靠在邵可肩膀上抗议道。
　　“我也是会睡觉的。没有每晚都在外面游荡。”邵可牵开了话题。“只是在外面不用听那些长老们的喋喋不休，不用看谁脸色，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屋顶上发呆。偶尔放松一下。。。。。”
　　“哥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点都不轻松吗！？”
　　“啊，对不起，黎深，哥哥刚刚说了奇怪的话呢。向你道歉。不过，什么也不做的悠闲生活真得很棒哦，黎深也可以试试。”

　　“没救了，没救了。”潜伏在暗处的红影靳尚听到这话把头摇晃了好几下。
　　一旦背负上红这个姓氏，一生就注定要被束缚，这么浅显的道理，身为红玉环最喜欢的侄子居然不明白。红家要是交给邵可来继承，下面的人都得疯掉吧。
　　簌簌声传了过来，靳尚眼角瞥见了迷路女人的衣裙。
　　“哦，我当是什么声音，不过是一只母野猫在到处找老鼠呢。”
　　“喵喵。”
　　好像特地为了附和靳尚的话语，黑暗里传来几声含混不清的猫叫声。
　　“故意说是猫，居然还真得学猫叫。而且，叫得还这么不像。真是不折不扣的半吊子啊。”靳尚冒着被鬼姬瞬间秒杀的危险打了个哈欠。
　　“红影一族的族长红影靳尚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毒舌啊！听说你至今未曾娶妻，连玉环大人介绍的几次相亲也完全吹散了呢。”鬼姬闪现在靳尚的身后。
　　“大晚上的不要在别人背后阴森森地说话。”靳尚迅速转向鬼姬，顺便向后递了个眼神。马上有影之护卫将两位少爷带下了房顶送回厢房。
　　“诸君退下吧。这位是玉环大人的客人。”
　　几束带着杀意的目光退了下去。屋顶上真正只剩下两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被妨碍。
　　红影一族的族长露出了嗤笑：“大晚上出现确实很适合“鬼”的身份，但没想到久仰大名的风之狼首领鬼姬实际上却是一个半吊子的小丫头。”
　　“半吊子是吗。”鬼姬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长缝“也对，我可不像某人那样被红家像狗一样圈养着，只能四处闯荡，自然是半吊子了。”
　　“在我看来，你也只是那个王圈养的一条野狗罢了。野狗就算混进人群里，披上贵族小姐的皮，也无法改变想要吞吃腐尸的习性。忍耐了这么久，你一定感觉得到那种嗜血的欲望在你心里头躁动吧。”
　　“要不就先尝尝你的血好了！”鬼姬双手握剑用剑鞘直挺挺地指了过去。靳尚轻轻一跳便踩到了剑峰上。
　　（就这点绣花针不如的功夫吗？）
　　靳尚的冷笑尚未冷却，以不可思议的力量黏住轻巧身段的剑峰在空中转了四分之三的圆周。接着，用力地——
　　“砰” 地一声巨响，红家的屋顶被锤开了一个窟窿。屋瓦和灰土一下子落在了屋里。
　　“我想着，在房檐上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不上你们，那就干脆把战场转移一下好了。不过没想到你这只家犬一看到棍子就屁颠屁颠凑了过来。”
　　鬼姬将手肘弯曲，身体的力量几乎完全压到剑鞘上。剑鞘如火烧的十字架一般烙在靳尚的胸口。借自彩八仙的火焰，凡人根本无力抵抗，只能任由看不见的火焰拷炙，罪行越重的人越会感受到灼伤的痛苦。
　　“传言。。。你是受诅咒的。。。”
　　鬼姬在靳尚肚子上蹬了一脚，才从被压迫的靳尚身上站了起来。鬼姬的手心仿佛吸住了剑，把靳尚忍受的痛苦也给提取走了。
　　“我不是因为剑术才输给你的！”英俊的脸痛苦得几乎变形的靳尚躺在地上低吼了一句。“还嘴硬吗。那这样，可算是用剑术赢了你？”鬼姬转手用剑尖抵住了靳尚的喉咙。没想到在红家本宅迎来末路的影之家主合上眼，不去注视对方。
　　“睡着了吗，这位大叔。我去叫你的小弟们把你抬回去吧～～”
　　靳尚气得睁开了眼。但对上鬼姬正中下怀的微笑，靳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回答道：“你要找的那只老鼠就在红府，不过那个半吊子可是“玄”部的成员呢，在这里动手的话，以一敌众也不容你活着出去。”
　　影卫分军团和护卫两部分组从，军团主要是潜伏在宗主身侧，执行暗杀、调查等不同的任务……而护卫，一般是潜伏在本家重要人物身边，作保护之用……大部分的影都会进入军团，少数的精英，会分配给例如宗主夫人或者是长老之类的人物。影卫军团分六部机构，下设小组分队十二卫，六部分别为：暗部、魇部、玄部、灵部、虞部、鸠部。
　　暗部负责贵族的调查事宜，来自各方各面的情报，会在暗部汇总；魇部负责暗杀，不论是何人，魇部完美的体系向来不留活口；玄部负责商务……包括护送本家重要物品的出入，以及商业情报的收集；灵部负责管理影卫九大家族的事宜，以及影卫的安排……是影的人事部门；虞部负责处理所有叛逃的影卫，是监督部门；鸠部，是影卫的医疗机构，除了研制各种药物之外，也负责影卫的治疗工作。
　　没有受到实际性的伤害却打算继续追查意味着主动挑衅以商业立足的红家。就是因为早知道鬼姬不至于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才会说真话吧。毫无意义的真话。
　　“真是无意义的真话。”鬼姬一脸不快地把剑从靳尚脖颈处放下来。“从一开始，你就是单纯地想和我打一架而已。害我难得认真了一下。你这么玩弄年轻姑娘的心情，当心要遭天谴啊，红影靳尚！”
　　“说得好像就是被坏男人玩弄了的可怜少女一样，而就在刚才把刀架在男人脖子上各种威胁的家伙到底是谁啊！哪有那么可怕的年轻姑娘。看上去年轻的脸是不是你用邪术贴上去的面具啊。真正的鬼姬搞不好就是个变态老太婆。”
　　因为过于恶劣的吐槽不知道想起了贵阳的谁，鬼姬好像望着靳尚的脸呆了一两秒才转身离去。
　　靳尚则趁机好不容易扶着心窝从灰尘里爬了起来，从那么高的地方被丢下来居然骨头还没断实在是个奇迹。
　　“风之狼的首领到底还是有几分实力的，不是一个可以小看的对手。”靳尚为了维持尊严，厉声教训围上来的下属，放任鬼姬背向影之卫队的精英们满身灰尘地走出这处废墟。
　　（居然输给这种披着贵族美少女皮的糙汉子，我干脆还是该去切腹以死来谢罪好了！）
　　黑暗的走廊上，似乎有哪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一脚踩到了红家宗主的爱猫，然后传来了猫愤怒的叫声和人类发出“这是怎么回事”再加逃跑的声音。
　　靳尚勉强出了一口气，终于同意在下属护送下去鸠部疗伤。
　　而被一只愤怒的黑猫穷追不舍在红家走廊之间上下逃窜的鬼姬，从灵魂深处发出了“红家的生物都是一样的有问题”的哀嚎。
　　“谁都好，现在快点出现来帮我把这只不明生物赶走啊！”
　　就差喊出这句丢脸的宣言，红家某个有问题的生物有问题地出现在了鬼姬的身边。
　　“乖，乖，要听话啊，小乌。”
　　邵可把那只追赶鬼姬的不明生物抱在了怀里，而某只不明生物居然立刻回复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猫儿，在邵可的怀里四肢朝天躺平了，打着滚儿撒起娇来。
　　“啊啊，你出来得真巧！这么晚了，邵可一定是出来赏月正好我也是出来赏——”
　　黎明前一片黑暗，连一颗星星都见不着。鬼姬的谎言不攻自破。
　　“赏月。”邵可的嘴角露出了讥诮的微笑，“王派出来的探子落到红家这么危险的地方都有这种闲情雅趣啊。”
　　总觉得，身份被揭穿了。一定是黎深那臭小鬼主动说出去的。
　　鬼姬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袖子里寻找什么。毫不将贵阳来客放在眼里的红家少爷仔细地检查自己的猫有没有受到伤害。“不过你都对小乌做了什么，在女性面前它一向很乖的——说不定，你该不是男扮女装吧？！”
　　面对穿着白色睡衣显得异常单纯可爱的黑发少年，鬼姬脑海里只能找出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欠揍”。
　　“你在说什么啊，臭小鬼。别以为你是红家直系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鬼姬扭曲在一起的脸颊几乎就要贴在了邵可的脸上。
　　“别靠那么近啊，男女可是授受不亲的——还有你现在凶巴巴的样子再配上满身都是灰真得好难看，你说是吧，小乌。嗯嗯，我也觉得。”
　　怀抱里的黑猫和主人一样很欠扁地喵喵叫了几声以表示赞同。
　　“红家的果然没一个正常的家伙。”一条条黑线遍布了鬼姬的额头。
　　“喂，快躲起来——”
　　邵可脸上一下子露出了严肃的神色，然后一把拽住鬼姬的袖子就往暗处拉。
　　“你干嘛啊！”
　　“你先安静点行不行！”
　　邵可一边不耐烦地催促鬼姬藏好自己的影子，一边警惕地瞪着红家的长老从宗主的书房里姗姗退出。
　　“红家那帮老不死的老头子们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啊！”
　　鬼姬小声地嘟哝着。
　　“别出声。”
　　红影护卫早就发现自己躲在这，不过是暂时没向主子汇报而已。鬼姬懒散地将双手抱在胸前，插嘴道： “喂喂，邵可你好歹也是宗主的嫡长子吧，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对这些老头子怕成这个样子。”
　　邵可的一张脸顿时被拧成了囧字型，回过头来给鬼姬一句：
　　“你不是王派来的卧底吗？我这么做可是帮你诶！难不成你想被红家长老们彻底抹杀，连骨灰都丢进莲花塘里去喂鲤鱼。”
　　卧底？话说连对方的来历和用心，饮食习惯和住宿情况都调查得一清二楚的卧底，对红家而言那还叫卧底吗？这个少年的国文学得还真是不好，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叫朝衡先生给他补补课才行。
　　鬼姬头疼地骚了骚头发，“那个，我记得我没有说过我是王派过来的卧底吧。”
　　“那么，难道不是吗？”
　　（搞什么，原来是瞎蒙的啊。）
　　上下打量过额头爬满“井”字浑身土灰的可疑对象，邵可盘问了一句：“你是怎么进来的？”
　　“爬墙啊。”鬼姬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答道。
　　这次轮到贵族少爷扶额吐槽了：“果然，我就觉得，真正的贵族小姐怎么可能会选择爬墙这种危险又没品的方式进红家。作为卧底，你真是差劲。翻入红家的时候从屋顶上摔下来，讲话不经脑子又不懂客套，难怪靳尚对你的存在根本无动于衷了。”
　　（如果那家伙会无动于衷的话，我就没必要陪着他从屋檐上摔下来了！）
　　为了施展术而在自身留下的创伤仍在作痛。
　　“你的手怎么了。”
　　邵可突然指着鬼姬的手臂说道。
　　“啊，是么。”鬼姬故作迟钝地往手上吹了几口气。当然，一点作用不会起。
　　邵可思考了一阵，终于有点良心没扔下形迹可疑的某人被红影卫队在花园里切成八段，而是说：“你先去我房间吧。我那里有一些药膏，对治疗你手上的伤很有帮助。”
　　“那个，我说，你该不是打算骗我去你房间，然后借口给我上什么会让伤口溃烂的药膏来捉弄我吧。”
　　连自己的伯父都能狂下十多包泻药，把堂堂的红家长老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家伙实在是不能轻易相信。
　　“随便你怎么想，”邵可认真地推测起患者的症状，“你看看，右手臂是不是抬起来很困难，骨头很可能已经断掉了。另外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在三秒钟之内也许断掉的就是脖子。别小看红家的护卫。”
　　鬼姬哼了一声：“如果会被影干掉的话，我早就被保护你的影给当成危险人物切段脖子，还能和你交流到现在？”
　　邵可转过身去，“我的事不在影的保护范围内。”
　　“哈！？”这回轮到鬼姬感到不可思议。
　　一般来说红家直系都有专属的影之护卫，更何况是红家宗主的长子。
　　红邵可，你的身上到底埋有多少秘密。我想要知道.

　　(本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