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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舞 ...

  •   哥谭哥谭,这座腐烂的城市,从内里生出的蛆虫又返回来寄生在这座生病了的城市上。它终于腐臭不堪,堪称是近几十年来的最大灾难。城市里到处是垃圾,不管是贫民窟还是富人区。
      越积越多的垃圾,是哥谭越积越深的怨念和恶疾暴露在外的脓包。
      可惜了,就像是人生病了也会因为没办法支付那狗/屎政策下巨额的医药费而不去治病,这个哥谭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治疗了。
      头痛砍头脚痛砍脚吗?
      要是靠那些吃白饭的官员不眠不休开会三天,也只能开出像这样的“药方”。
      没谁有办法,所以所有人只是在抱怨、不停地抱怨,抱怨拖欠工资的秃头上司,抱怨占了自己停车位的傻/逼,抱怨又同时羡慕那个踩好几条船但还没有翻车的表/子。
      抱怨这个臭气熏天的城市,以及那些与自己相处不合心意的人——这是哥谭人民的日常——就这么活着就行。
      只要活着就行。当然要是不用工作,大鱼大肉伺候着,那就更好了。这年头,大部分人也只能靠做梦安慰自己——说不定今天就有天降馅饼的好事儿。所以活着就行。
      刚刚逃离阿卡姆的妙龄少女乔曼,正坐在马路牙子上思考人生,她旁边的没有玻璃罩的路灯一闪一闪,往外蹦着火星。
      好吧现在是白天,她不知道为什么路灯白天也要通电。
      乔曼单手托着腮帮子,眼睛盯着一个大肚子的黑/人孕妇,看着她艰难地过了马路。又听见追尾的小轿车车主对着前者破口大骂。
      然后这个可怜的黑人孕妇又反手把手上的垃圾袋丢向了那个车主。
      一时间,混乱不堪。
      可这只是这条街的一部分。除去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这个小混乱甚至连警察都不会在意。这样的混乱每天都在发生。
      矛盾、冲突是现在哥谭的主色调。
      而每个人都有那狗/屁的自主思想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拯救哥谭。
      可事实是,没人能拯救哥谭。
      乔曼又看见蹦蹦跶跶的秃顶小丑,灵活地耍着黄色牌子,仿佛粘在了手上一般,神奇地摆脱地心引力。
      “呦老兄!跳得不错!”乔曼吹了个响亮的流氓哨,开始兴高采烈地鼓掌。
      活像一只捧场的海豹。
      小丑扮相的亚瑟扫了一眼这个笑得比他还灿烂的年轻姑娘,又极快地收回视线。
      然后像是发觉自己的行为不算礼貌,亚瑟扭头朝着正专心致志盯着他的女孩儿点头示意。
      “他还在工作,没办法拥抱他的粉丝”。
      乔曼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违和感,在秃顶小丑的身上,在画着滑稽油彩的脸上,她找到了同伴的气息。
      ——他也是个病人。
      “啦哒啦~哒哒哒~”乔曼哼着小调,心情不错,连眼里都带着笑。
      亚瑟一直感受得到那炙热的眼神,在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之前,他逃也似地下班了。
      往常的工作结束,他回到店里卸了脸上早已糊掉的妆。深陷的眼窝里两颗墨绿色的眼珠子死盯着镜子里狼狈、虚弱的自己。
      亚瑟两根手指勾住嘴角,向上,强迫似的要求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向下,是哭脸的小丑。
      在这里,对于他,对于任何人,笑比哭更累。亚瑟咬住已经干裂的嘴唇,压抑着自己的不可控制的笑声。
      胸腔里的魔鬼也在共鸣。他在笑,可他并不想笑。沉闷的笑声引来店里其他人的目光,亚瑟捂住嘴,一边笑一边又不停摇头。
      “疯子。真是要命!亚瑟?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快走吧疯子!去看病去吃药!”
      老板像是赶老鼠的叫喊声砸在亚瑟的耳旁,笑声止了,亚瑟阴沉如水的眼神缠绕在男人身上。
      那一瞬间,老板觉得自己要被水鬼拽进深渊了,而盯着他的亚瑟露出一个微笑,水鬼松手了。
      亚瑟离开店面,那个小海豹还蹲在马路牙子上发呆。
      一看见他出来,乔曼就朝他扑过来。
      “你结束工作了对吗?可以拥抱你的粉丝了吗?”
      亚瑟手足无措,眼神飘忽,可最终还瘦被女孩儿灿烂的笑容吸引。他看着女孩儿展开双臂,犹豫半天还是上前虚搂住她。
      “你好,漂亮的姑娘。”
      “先生,我喜欢你很久了。”
      乔曼把这个拥抱落实,在男人耳边轻飘飘地念叨。
      亚瑟并没有听清那句语法错误的告白。他只当是女孩儿无意识的喃喃,手脚忙乱地想要抽身。
      “先生,明天你还会来表演吗?”
      “当然,”亚瑟笑了一下,“这是我的工作。”
      “那好吧,先生,”乔曼松手,站回原地,眼睛里亮晶晶的,“希望明天还能看见你。”
      亚瑟没感受过这种火辣辣的注视,他觉得这个女孩儿古怪得很,他怀疑面前这个女孩儿在拿他取乐。虽然没有证据。
      女孩儿活力满满朝他告别,蹦蹦跳跳地走向街道尽头。他也不记得她还说了什么,他的病让他时常听不清别人的话。
      他只记得夕阳下,女孩儿连头发丝儿都镀着一层金光。
      亚瑟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是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
      这可不像是流行装扮——她是个病人。
      就像他一样的病人。
      他被迫去看医生的时候,那笑声的魔鬼又冲破他大脑的禁锢,这个时候他什么都想不了。
      他看着咨询桌对面的心理医生,她眼里的鄙夷不屑仿佛要溢出来。讽刺的是,无论两人多么不情愿,她和他依然要遵循政/府的“建议”。
      “亚瑟,关于你要被迫与我谈话,跟别人聊聊,你觉得感觉怎么样?”
      医生手里拿的是他的病历,一页一页地翻阅,“你最近在记日记吗?”
      “……”
      笑累了的亚瑟点了一根烟,他不笑的时候就是沉默,什么话也少说,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打火机点不着火。
      他也没有说话。
      那女孩儿也许是把他当消遣。他想。
      “亚瑟,我记得上周我说过请你把日记带来的。”
      “……事实上,这不仅是我的日记本,”亚瑟点着了烟,哑声说道。然后他一边叼着烟,动作迟缓地从他背的挎包里拿出一本褶褶巴巴的线圈本,“我把我听到的、看到的有趣的笑话,也记录在上边。”
      “你知道我想成为一个喜剧演员。”
      亚瑟吹出烟雾,心理医生接过日记。
      她翻看着,一横又一横难以辨认的字体,划掉的,加粗的……她看见那几句对社会、对自己的反问,也看见了后一页上极其潦草的一个女孩儿头像。
      “你说,医生,这世界还能变得更糟吗?”
      “每个人都在尽力活着,亚瑟。你管他们怎么活着干嘛?”
      亚瑟继续抽烟,继续沉默。
      半晌,他那阴沉得能滴出墨的眼珠子又盯着眼前的心理医生,“我希望医院能开给我更有效的药。”
      “亚瑟,你已经吃了七种药了。”医生皱了皱眉头,仿佛是在嫌弃给他这种开药是在浪费社/会资源。
      “总有一种药有效的,对吧?”
      “可能吧,”亚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起一颗烟,“或者把我关进医院会更好。”
      在吐出的烟雾中,那双眼睛似乎更加清晰。亚瑟清醒得可怕,在不笑的时候,他的嘴角总是习惯地向下。
      在更可怕的想法冒出头的时候,那女孩儿的笑脸突然出现在亚瑟的脑海里。
      她的笑容可比他自然多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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