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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懵懂初见 ...

  •   那劫持了云姝的神秘人虽然带着一个大活人,行进间动作却丝毫不见迟滞,揽着她轻巧的在林间穿行。

      若不是迎面扑来的寒风太过凛冽和眼角余光中树木一闪而过的残影,她甚至都感觉不到前进的速度。

      意识到自己在他的手中毫无反抗之力,云姝心中的忧惧与时俱增。

      ——这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是昨晚追杀自己的芳华教中人吗?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又准备怎么处置自己?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因为太过恐惧而再次晕过去时,神秘人终于停了下来。

      甫一落地,箍在她腰间的手臂便如其缠上来时那般毫无征兆的松开了。

      云姝骤然失了支撑,不由双膝一软,打了一个趔趄,挥舞了几下手臂以维持平衡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发现自己又能动了,她心中一喜,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那把自己掳来了这里的神秘人。

      然后,便愣在了当场。

      ——以漫天萧萧飘舞的黄叶为背景,墨发玄衣的青年男子静静的站在原地,长发和衣袂在穿林而过的秋风中肆意飞扬,冷冽肃杀的气势扑面而来。

      ——然而在他那古雕刻画的剑眉之下,却又生得一双大大的杏眼,在星星点点洒落林间的流光的映照下,宛若润泽潋滟的秋泓,弱化了他那一身松映寒塘的清冷桀骜之势,反添了几分令人心安的温文尔雅。

      两世为人,云姝还从未见过能将魔尊般的暗黑危险与谪仙般的光明温润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如此完美的融于一身的人。

      所以饶是因深陷莫名诡异的境地和追杀之中而胆战心惊,她还是不由自主便看得痴了。

      男子对她的失态不以为意,眉眼不动,薄唇轻启,声音也果如他那矛盾糅合的气质一般,透着几分森然、又含着几分清朗:“这次又想往哪里逃?”

      “啊?”云姝的思绪被他从看到绝世美男的震撼中强行拉回,不由愣愣的轻呼一声: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人真是芳华教中人,也是过来抓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还要强调“这次”?自己不就逃了这一次吗?或者,她心中一凛,这原主逃了不止一次,而这人一直在幕后默默的看着,甚至于还饶有兴致的玩着猫戏老鼠的游戏?

      她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迅速摇了摇头,正想着怎么回应呢,就见从一丛树木之后转出来两名彪形大汉。

      其中一人看到云姝目光陡然一亮,兴奋的叫道:“师兄,咱们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那妖女的下落,不如拿了这小妞回去交差,想来少门主也不会再怪罪咱们了。”

      那师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云姝一番,满意的点头笑道:“不错,这小妞无论容貌还是身段都属上上乘,少门主见了必然是要连骨头都酥了的,哪里还有时间对那妖女念念不忘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自说自话,完全没有把玄衣男子放在眼里的意思。

      说实话,云姝也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孰高孰低,可碰触到那师兄弟二人色眯眯的目光,她还是下意识的往玄衣男子身旁靠了靠。

      ——先不论这人悄无声息的把自己掳了来到底意欲何为,可他毕竟眸正神清,与对面那两个满口污言秽语的猥琐大叔相比,自然要更安全可靠一些。

      ——哪怕这份“可靠”要以之后被他严刑逼供为代价,她也认了,总好过被人当个玩物抓走的好。

      玄衣男子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眸底悄然滑过一抹疑虑之色,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突然向后退了几步,主动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啊?这是什么操作?云姝懵了,这人的轻功看起来很好的样子啊,难道真的也不是这师兄弟二人的对手吗?

      那师兄弟二人见状却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那师弟更是嚣张的讥讽道:“嘿,这细皮嫩肉的小子倒是个识相的,这么快就把小相好给抛弃了。”

      那师兄看了玄衣男子一眼,目光不由一亮,但也仅止于了这一亮,随即便如发现了猎物的野兽一般,牢牢的把目光锁定在了云姝身上,冷声道:“别惹事,正事要紧。”

      那师弟嘟囔着应了一句“知道了”,却又碎嘴的冲着玄衣男子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便宜你小子了,要不是赶着交差,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玄衣男子应声又后退了几步,不止与云姝拉开了更远的距离,还低垂了眼眸,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云姝诧然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这是真的准备置身事外了,看着师兄弟二人淫|笑着以一种势在必得的姿态缓缓走上前来,恐惧之下肾上腺素激增,转身便以赶超百米赛道世界纪录的速度往树林深处跑去。

      然而即便是世界纪录在轻功的面前也不够看,她还未跑完百米,那师弟已飞掠而至,拦在了她的前路。

      云姝紧急刹车,仗着腰身柔软,一矮身堪堪避开了他伸过来的魔爪,自己也一个趔趄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她被摔得七荤八素,还失去了唯一的逃跑机会,心下不由一片冰凉,泪水不由自主的浸湿了眼角,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

      心知此劫难逃,恐怕唯有一死才能免遭荼毒了,她不由凄然一笑,猛然起身扑向那师弟拿在手中的大刀,眼看着刀锋就要穿胸而过了。

      然而刀刃尚未及身,她的肩部突然感到一股柔和的弹力,阻止了她扑向前方的动作,与此同时,只听“叮咛”一声,那大刀居然在她眼前寸寸龟裂了,碎片丁零当啷的掉了一地。

      云姝脸上震惊的表情凝固了:这是什么神仙手段?传说中的草木竹石皆可为剑还是能以气化剑的六脉神剑或者一阳指?这得有多强的内力才能直接隔空损毁对方的武器啊?

      那师弟愣愣的看着手中仅余的刀把,直到发现自己整条右臂都酸麻的动惮不得了,才后知后觉的流露出惊惧之色。

      两个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壮汉惊悚的对视了一眼,霎时背靠背的站在一起,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那师弟色厉内荏的颤声问道:“谁?”。

      无人回应,却有一阵极轻的破空之声响起,正准备仓皇逃离的二人便毫无征兆的软倒下去,竟似是已然气绝身亡了。

      过了好一会儿,密林中再无人出现,云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暗中出手的是谁,震惊地看向那负手而立的玄衣男子。

      她没想到这看起来还算安全可靠的男子竟然这般嗜杀,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简直是视人命如草芥了。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不经意间又看到了二人那变得空洞无神的眼珠,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襟。

      扇风一吹,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强忍着恐惧,弯腰施礼道:“多谢……大侠出手相救!”

      玄衣男子眉眼不动,淡然道:“举手之劳!”又随口问道:“姑娘可是姓云名姝?”

      看来这是要开始审问自己了。云姝心中警铃大作,小心翼翼的答道:“是。”

      玄衣男子眉眼轻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无悲无喜、不带一丝温度,就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一般。

      随着他的目光扫过,云姝突然就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威压笼罩了全身。

      这种心神俱裂的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在这浓重威慑之力的压迫下,仿佛就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求,越来越艰难。

      即使为自己所不齿,她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起来,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伏在他面前。

      她不愿卑躬屈膝,趁着一丝理智尚存,索性用力向后一仰,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胸摆出了一个自保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玄衣男子见状眼眸中难得的闪过一丝诧异,审视她良久,才终于慢慢的移开了目光,周身气势尽收,又恢复了清冷淡漠之姿。

      云姝感到身上压力陡然消失,这才缓缓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一边悄悄的喘息着,一边绞尽脑汁的回想,希望能够从疑似早已物理性损毁的大脑中扒拉出一星半点关于这尊煞神的记忆。

      可是没有!没有任何可用的信息!

      ——如果当日此人在芳华教内,自己不可能没有印象,而且如果他在,即便有那位大祭司相助,自己恐怕也逃不出来。

      ——虽然她不懂武功,在见了对方没有丝毫动作便能隔空杀人的手段之后,也能凭直觉感到就算大祭司、大长老也是不敢轻掠其锋芒的。

      ——而且,她在面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时,都没有过这种连灵魂都被完全碾压了的感觉。

      玄衣男子慢条斯理的从广袖中掏出一幅卷轴,缓缓展开,淡淡说道:“抬头!”

      云姝下意识的服从,应声慢慢抬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古装女子的画像。

      不同于常见的以写意为主的古代仕女图,这幅美人画像居然难得的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画像中的绯衣女子巧笑嫣然,画师只用了寥寥几笔便把少女大大的杏核眼刻画的生动传神,眸光中的灵动狡黠、眼波间的顾盼流转俱都跃然纸上。

      ——然而从整体的意境来看,却又隐约有一种淡雅悠然的气质萦绕在少女周身,使得她整个人清逸脱俗的恍若不染凡尘的仙子。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少女的身上糅合,却意外的没有丝毫违和之感,让人不由自主的便想要去一探究竟。

      ——是世间真有如此妙人儿,还是画师的思想天马行空、技艺卓然不群,才画出了如此超凡脱俗的意境?

      云姝震惊于画中人无与伦比的美貌和气质——她在现代时的容貌也只能算是没有长歪的正常水准——却不知画中那倾国倾城的人儿容颜与此刻的她毫无二致,眸光中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艳羡之色,隐约间还夹杂了那么几丝自惭形秽的意思。

      玄衣男子当然注意到了她看到画时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和陌生之感,眸光一闪,再次悄然滑过一丝疑虑。

      他静静的看着她,迟疑了片刻,才淡淡问道:“你可知这幅画像中所绘的是何人?”

      云姝很想回答他的问题,可惜她有限的记忆中却完全没有关于这画中人的记忆。

      与确信没见过眼前玉树临风却又狠辣冷酷的男子一样,她非常确信,如果自己之前见过这画中的女子,即便做不到印象深刻,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与之有关的记忆。

      所以,即便明知不妥,她还是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玄衣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问道:“那你可知这幅画像是何人所画?”

      云姝纳闷:这幅画跟自己关系很大吗,他为何要一直追着自己问和此画有关的问题?

      然而纵使心中疑窦丛生,她也不敢开口相询,只能再次茫然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玄衣男子看着她面上难以掩饰的疑色,微微颔首,又问道:“你的北冥神功师承何人?”

      云姝闻言心中一震,作为一个武侠迷,她当然知道北冥神功。

      再联想到那日在芳华教自己单手挡住那大长老剑势的诡异,她若有所悟——如果是北冥神功的话,倒刚好符合那日的情景。

      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有关如何使用北冥神功的记忆,金老爷子在小说中也没有详细的解说。

      所以,她即便知道了那神功的名字,却仍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再说了,即便自己会用这北冥神功,恐怕也不是眼前这位的对手!

      不过不能再回答不知道了,自己这一问三不知的,若是他一怒之下起了杀心,该如何是好?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半真半假的解释道:“我之前生了一场重病,昏迷了好长时间,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真的没有办法回答您的问题,您看能否……”

      感受到对方周身的气势再次变得森寒,云姝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目眦欲裂的看着他。

      玄衣男子面沉似水,语气却仍是淡淡的:“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就是云姝的?”

      “我……”云姝词穷,忍不住腹诽道:要不要反应如此迅速?谁知道这原主竟然刚好跟我同名同姓啊。

      没办法,她只能绞尽脑汁的想托词。

      冷不防对方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两手分别握住了她的两个手腕。

      他浑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让她颇觉窘迫,然而她却一动也不敢动,只睁大了一双眼眸,狐疑胆怯的望着他。

      玄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啊!”

      他话音未落,云姝就感到一股和缓的热流慢慢的从他的指尖传入手臂之中,缓缓在体内游走,直至遍历全身之后,才慢慢消失。

      她正在体会全身暖洋洋的舒适感觉,就听对方接着说道:“经络并无瘀堵之处,当不致有失忆之症。”

      “我真的失忆了。”云姝底气不足的为自己辩解。

      她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懂医术,可即使是在现代,医疗检查设备非常先进的情况下,也没有医生敢断言病人没有失忆啊?

      她狐疑的想:这人莫不是在乍我吧?

      所以,她又坚定的重复了一句:“我真的失忆了,只记得昨晚在芳华教被他们大祭司搭救时的事情,之前的事情都不……啊!”

      谁知她话音未落,就感到左臂处又传来一股热流,这一次却是霸道至极,瞬间袭遍了全身。

      她全身经络剧痛,忍不住痛呼出声,随即就又感到那股热流仿若受什么牵引似的,源源不断的流向胸口,便如当日在芳华教中吸引那大长老的内力一般。

      此刻她当然已经意识到这是北冥神功被触发了,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停止,只能惊恐的望着他,生怕自己将他的内力吸干或者又不支晕倒。

      好在片刻之后,玄衣男子竟然自如的松开了她的手腕,然后气定神闲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淡淡说道:“果然有些蹊跷,你既然说失了记忆,那便是失了记忆吧。”

      云姝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自己,而且听这言外之意似乎也完全不准备追究自己偷窃芳华教圣物和秘籍的罪过,倒不像是芳华教中人的样子。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是一动: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如果能求得他的帮助,不是就不用害怕芳华教的追杀了吗?

      思及此,她忙放低了姿态,语带感激的说道:“多谢您肯相信我。请您放心,我只要恢复了记忆,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而且我自己也想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就算不能恢复记忆,我也会追查下去的,所以一定会帮您查明那三个问题的答案的。”

      她一边殷勤的自荐着,一边在心里鄙夷着如此谄媚的自己,话说她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对谁这般阿谀奉承过。

      玄衣男子却丝毫不为她的殷勤所动,仍是那副淡漠到视天下众生如无物的清冷神情,缓缓开口道:“你好自为之。”

      云姝被噎了一下,讪讪然陪笑道:“我知道,我会好自为之的。那您是同意要我……要我帮您了吗?”

      明明是因为自己没了原主的记忆才一问三不知的,所以说起这个“帮”字,她自是难免心虚,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厚颜低声说了出来。

      良久,没有听到回答,她小心翼翼的抬头,却只见眼前深林幽幽、薄雾如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恍若经历了南柯一梦,而远处再次隐隐传来了喧哗的人声。

      云姝看看不远处那两具双目无神、死不瞑目的尸体,再看看自己身上被剑锋割裂的衣衫和衣衫上浸染的鲜血,无奈轻叹一声,转身闭眼跳进了不远处湍急的河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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