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里的水》单调

7、诱惑

　　很吵，这是李单的第一感觉。睁开眼，走出房间，趴在二楼的走廊扶手上。小姨端坐在一楼正对电视的沙发，手上紧紧地抓着麦克风，李单有些好奇，走下楼。
　　“美女，你真成啊！你看看几点呢？一大早的嚎！”李单轻松地靠在小姨旁边。
　　“什么啊！晚上要去唱歌呢！还挺特殊，是和一个大客户，还有一朋友。”小姨不管李单，又唱起来。
　　“那你打算唱什么呢？”李单揶揄的看着小姨那紧张样。
　　“那个，那客户喜欢熊天平的歌，我就唱他的。但是我只擅长许茹芸的声音......”小姨紧张的声音都变了。
　　“你笨啊！我不在中国都知道有首歌叫《爱情电影》，是许茹芸和熊天平合唱的。你唱许茹芸的呗！让你那客户唱熊天平的不就行了！”李单现在特“嫌弃”她这小姨。又笨又傻，还五音不全......
　　“有啊？但我不会唱！”小姨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单。
　　“我唱给你听。”李单拿过麦克风，认真的唱完了。
　　“...... ”小姨什么都没说，沉默的看着李单。
　　“你......别看我！唱你的歌！”李单被她盯得毛骨悚然。
　　“晚上跟我去唱歌！你代理我！”小姨把麦克风一扔，选衣服去了。
　　“林枚！我代表我妈咪鄙视你！你个没人性的！我是你亲外甥！你个神经病！”李单看着岿然不动的小姨，恨得咬牙切齿。

　　地点很巧合的又是上次那家。很自然的又想起汐晨，跟着小姨走进一个包间。一进门，李单窒息了。她在。她怎么会在？小姨也很惊讶，一个中年人看到李单和小姨进去，忙起身。
　　“林总！您好啊！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颜汐晨！汐晨，快叫阿姨！”中年男人笑着。
　　他是汐晨的爸爸？呵呵！自己见过她的双亲了，真是不可思议！上次开宝马的，应该是她妈妈了。 ¬
　　“我女儿去年出了意外，一直没能站起来，今天早上我去看她。她竟然站起来了！把我高兴的啊！我就带她出来玩！反正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的事业都要交给她的，带她出来熟悉一下也好！哈哈！”看的出来，她爸很心疼她。
　　“颜总的女儿肯定错不了啊！是吧小单？”小姨一脸阴笑问我。我把脸偏到一边。
　　“不好意思，来晚了！”一女声从门口传来。我抬眼一看，是个很成熟的女人，穿着白色长毛衣，盖住修长的腿，头发微卷。很精致的脸。
　　“怎么妹妹？耍大牌？知道您忙，但要我们颜总等您，你也太那个了……”小姨又开始她的狮吼。
　　“不好意思！中环那边太堵了！我这不是赶不过来吗？这样，今天我请客！”小姨一听她请客，脸上的笑容蹭的就回来了。
　　“颜总你好啊！我是冰峰的林可芮。”那女的满脸殷勤的笑。
　　“呵呵！久仰大名！是林总的女儿嘛！晨晨，你要向人家林姐姐学习啊！人家林姐姐二十三岁就继承父业了！把冰峰集团管理的有条不紊！”汐晨的爸爸趁机说教。
　　“林姐姐？我还林妹妹呢！”我小声的说着。但林可芮却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着她。
　　“你是？”她嘴角微微上扬。
　　“李单。”淡淡回答，她不会记仇了吧？真是小心眼，不就说了个林妹妹吗？
　　“silence？”她明显有些惊讶。
　　“对。”完了吧，还遇到知根知底的。
　　“听你小姨说很多次了。要叫林妹妹就叫吧！”她笑意很浓，看得我直发毛。
　　我仇视的看小姨。
　　“好了！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套，坐下吧！”汐晨老爸一声令下，就开始唱K。
　　她爸爸果然喜欢熊天平，唱了很多了。我只是坐在角落吃果盘。汐晨坐在对面看我，眼神有些恐惧。
　　“林妹妹，我很恐怖？”我问坐在身旁的林可芮。
　　她就转过来凝视我的眼睛。我也看着她，她的眼睛很黑，很大，长长的睫毛，眼神很湿润，眼神下移，她的鼻子很漂亮，很有异域风格的鼻子。嘴唇很有线条。
　　“你们……”被这个超分贝的声音叫醒。小姨。
　　她一脸狐疑。然后迅速拉过林可芮，耳语一番。然后看见小姨一脸震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可芮，再看看一脸无辜的汐晨。深呼吸了几下，就抢过了麦，鬼哭狼嚎，唱的是陶喆的《王八蛋》……
　　“那个，你和她说什么了？”我好奇，是什么话能让小姨这样。
　　“我说，我看上你家silence了。”她浅浅一笑，我却觉得好冷。 ¬
　　李单什么都没说，想起了一双清澈明媚的眼睛。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那个女人和眼前的“林妹妹”很像，带有成熟的风韵，又有些青涩的感觉。自己不爱那个人，却照顾了她那么久。只是源自于心灵的震撼吗?对北欧民族一时的迷恋？或是挪威太冷？不想了，坐在角落。角落是自己最喜欢的位置，太耀眼不是李单的风格。她不知道此时颜汐晨和林可芮都在看着她。而且是用同样的眼光看着。
　　自己很久没有这样迷茫了，好像一个灾星，所有人因为避讳都离开自己。教授不让自己喝酒，不让自己抽烟。自己也做到了。作为一个医生，她做到了。但始终不是个好医生。没有感情的人，能做好什么呢？
　　“Tina，我把李单带回去了。”正在思考的李单，被突出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个声音来自于李单头上方。是林可芮！
　　林可芮不顾所有人惊讶的反应，拉起李单，李单也丝毫没有反应，顺从的跟着她。只是在离开时，小姨和汐晨的爸爸眼神中有一丝……担忧吗？汐晨眼中是复杂的，惊讶，难过……心疼。
　　虽然没有喝酒，但是李单却觉得自己醉了，不然怎么会跟着林可芮，一动不动？自己有着173身高的身体还没有那么柔弱吧？林可芮打开车门，把李单压坐在前排副座。自己快步走到驾驶座，匆忙系好安全带。飞一般的离开。
　　楼上，汐晨站在走廊，透过玻璃看着这一切。不知不觉，眼泪流下来。
　　李单被窗外的风吹得清醒了。林可芮开得很快，所以风也刺得很痛，但这时，李单觉得这种风也是难得的享受。
　　“林可芮。”李单没有看她，只是把窗玻璃放更低。
　　“这么快就醒了？我还想……”林可芮暧昧的笑了笑。
　　“想怎么样？”李单的侧脸映入林可芮眼中，她猛地踩刹车。
　　“你说呢？”林可芮坏坏的笑。 ¬
　　“这个笑话不好笑！”李单被她的急刹车摔向前方，头撞到香水盒上，哀怨的看着林可芮。
　　“不疼吧！我看看！”林可芮收了笑容，拉着李单脖子把她拽过来。
　　“不疼吧？！你试试疼不疼？”哭笑不得的李单此刻心情却突然很好。她笑着任由林可芮摆弄。
　　“呵呵！疼啊？来，姐姐看看。”林可芮仔细拨开李单头发，看她的额头。李单只觉得全身像过了强电流一般，一个颤栗，看着林可芮。
　　林可芮的褐色眼睛有些浑浊，没有了刚才的清澈，她慢慢低头，眼睛注视李单的嘴唇。突然，一阵尖锐的铃声划破宁静，林可芮很恼怒的接了电话。
　　“你他妈谁啊？烦不烦啊！要死了！”不等对方说话，林可芮一阵破口大骂，骂的李单心惊肉跳。
　　“什么？爸？爸又怎么样？谁让你打来了？”
　　“管你有什么事！你跟我爸说！我们分手了！再见！白痴！没有！我忍你很久了！滚！”
　　林可芮挂掉电话，转头，认真的看着李单。
　　“你？”李单震惊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脱光衣服抹上橄榄油，在健身房和一群长得像张飞的男人比肌肉。
　　天呐！李单有些崩溃了！
　　“李单，我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但是我们家和挪威那边没有生意往来，所以不能去看你，但是，你的事情，我知道很多。”林可芮语气很柔和，眼神很柔和，但还是给李单留下了剽悍的印象。
　　“你了解我多少？”李单有些无奈了，她觉得自己面对一个小女孩。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认识你后，现在，我喜欢你，我心疼你，我想靠近你！”林可芮有些激动，声音一直在颤抖，眼眶也红红的。
　　“林妹妹，你很小吗？爱情是什么你真的懂吗？你想过结局吗？我不是中国古话中说的和尚——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要回挪威，照顾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你们这种正常人总是集体无意识的伤害我们。我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么多话，除了我的学生。我只要说，你，林可芮，不懂事！”李单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她单薄但有力量的身躯潜入夜中。
　　车里的林可芮，挪到副驾驶坐，右手放在车窗上，玩味的想着刚才李单的反映，嘴边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表情轻松了一些。打通电话，语气轻松的对那人说：“对不起了！我就是要她。你做好准备。我以后不叫你姐了，叫小姨。呵呵……”
　　李单左思右想，还是去了酒吧。今天的情况让她很郁闷，很无奈。以为忘了的事，又被翻出来猛晒，她能闻见晒出的血味，咸味，苦味，涩味。只是，心中的激动不安早已流浪撒哈拉，而一直找不到绿洲。点了一杯earthquake，Tidy在挪威时，常做这种酒，李单不知有什么历史，只因为，那是习惯，习惯被人照顾。她只知道酒的名字，因为Tidy说，她只需要知道这些。她说她会照顾她，她也做到了，比Tidy做的多得多。把自己的一切交出去，这样的照顾？你还不满意吗？不爱她吗？不爱为什么还会如此难过？为什么在知道她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时，会义无反顾的离开？为什么还让别人认为是Tidy自己先离开？说白了，李单，你就是个自私鬼！这样想着，喝着，一杯又一杯。让李单更加难过的时，她喝了很多，喝光了几乎所有的钱，还清醒的回了小姨家，还给kitty做了蛋炒饭。一只爱吃蛋炒饭的叫kitty的吉娃娃，一个爱了却不明白的李单，一起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