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齿轮（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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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噪音直接贯穿了鼓膜。
飓风经过峡谷的时候，大概就会发出这样的啸叫吧。
四月一日抱着脑袋昏昏沉沉地想，然而声音又在下一秒如出现那般突兀地终止，寂静笼罩了一切，过于巨大的反差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
不过刀身从纸门中抽回时轻微的嗤啦声及时为他消弭了这种恐慌，髭切收刀回鞘，自然地后退了两步，避过那一整面障子门轰然倒塌时扬起的细微尘土。
隔壁房间墙角有一盏昏暗的小灯，脸上遮着一块白布的尸体摆在房间正中，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投射在障子门上的怪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月一日傻乎乎地看着这边，他以为这里会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妖怪，比如故事里的食人鼠或是巨蜘蛛之类的，但是现在看来只是普通的停灵室。
啊……
房间中似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一阵凉意轻快地在四月一日肩头盘旋了一圈，又带起付丧神们的发梢微扬。
房子里哪来的风？少年有些迷惑地看过去，发现京墨先生和侑子小姐不约而同地熄灭了房中仅剩的两支烛火，通往庭院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点莹莹的光从房中直奔明月而去。
……萤火虫？
看着消失在月亮里的光点，四月一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睛一酸，很想流泪，他揉了揉眼睛，莫名涌上的忧伤感却依旧挥之不去。
他身后的房间里，覆在尸体脸上的白布不知何时扬起，露出下面半张枯槁却带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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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只是个工具人是吗？”
面对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端着水果甜点听风铃声乘凉的和乐场景，四月一日浑身散发着黑气，双手抱膝抑郁地蹲在墙角里。
“对不起啊，四月一日同学，侑子小姐说要是提前告诉你的话就达不到目的了，”小葵充满歉意地说，“虽然我也是来了才知道的，但是大家一起讲鬼故事真的很有趣啊。”
“啊，当然不会，小葵这么做是对的，”四月一日稍微振奋了一点，“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不知情的人，这都要怪他们……”
“很多人都对你手下留情了，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百目鬼看了他一眼，一边咬着甜甜的西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就是普通地讲故事，听完了还闹什么脾气。”
“我才不是闹脾气！”四月一日光速从墙角窜出来攻击了对方——抓住百目鬼的的肩膀疯狂摇晃，“但是普通的讲鬼故事和以“讲让四月一日害怕的故事”为主题的百物语完全是两个概念啊！也考虑一下我事后的心情好不好！而且你一点也没留情！”
“唔唔……咕噜……”
“啥？”
“四月一日，做完这件事难道你不觉得高兴吗？”
侑子小姐端着一只酒杯，细长的手指弯出美丽的弧度。
“……是有那么一点点。”
工读生兴师问罪的气焰一下熄灭了不少，磨磨蹭蹭地回答：“能帮上忙，我……很高兴。”
京墨先生刚才为他做了解答，关于尸体的身份和所有的一切。
——你最后看见的萤火虫，是那个女孩的灵魂得到解脱的景象。
审神者将白布重新盖好，修复倒下的障子门，让那小小的房间重新回到安宁。
——她在生前曾因病痛而化为生灵，又经由侑子小姐与我们产生了短暂的缘分，那些绯闻照片你看过吗？
四月一日默默点头，因为热度实在是太高了这时候否认也不会被相信吧。
审神者眼中盛满了笑意，继续说下去。
——也许只是偶然，但是生灵无疑被这些孩子所吸引了，而从侑子小姐那里得到特殊物品的人心有所感，记录下了这场景。
——四月一日，你曾经从库房中取出过一个古董相机吧。
走在前面的侑子小姐侧过头，毫无障碍地接了下去，就像一直在关注他们的谈话似的。
的确是有这件事，四月一日没花多久就回忆了起来，那是一个月之前，一个人来到了侑子小姐的店里，想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为双目失明的自己找回看见美的能力。
四月一日，你去仓库为他找一件合适的东西吧。
那时侑子小姐吐出一口烟，静静地说。
而自己在仓库里找到的就是一台古老的相机，就算是盲人，也能通过镜头看见世界，将之记录在胶卷上。
——那是能看见一切的相机，早已失明的拍摄者又无法分清人与灵体，所以他拍下了那些让他觉得有趣而特别的画面，然后分享了出去……这才造成了那些似是而非的绯闻，其实真正的当事人还在医院中接受治疗。
侑子小姐简单地说了两句，但已经足够四月一日联系起前因后果，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是推动这件事发生的一员。
——可是当时经纪公司并没有声明……我是说，如果她在生病的话，只要用住院记录之类的就很容易澄清了吧？
怀抱着一点点诡异的愧疚心理，四月一日发问。
审神者笑笑没有说话，一直走在他们身边的鹤丸倒是很不在意地补充了原因。
——生灵离体，会按照自己的本能意愿行事，她也只是跟在偶然遇到的我们身边而已，暴露她在现实的身份来做澄清很简单，可正在经受病痛的人应该不想受太多打扰吧。
……啊，如果声明绯闻一方当时是在住院，这些照片内容无法成立，那些娱乐业的人大概会一股脑的跑到医院或是女孩的家里去求证，原本就因为绝症而遭受打击的家庭只会更痛苦。
——而澄清不澄清，对我们来说原本是无所谓的。
鹤丸又加了一句，绯闻这种东西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实际影响，也只有经纪人对此反应比较激烈而已，牵强附会的事情也不缺这一件。
——如果不是有人利用了这一点的话。
走在审神者身侧的长谷部冷笑了一声，让四月一日疑惑地抬起头，不过对方显然不想过多的解释。
示意长谷部不要在这里说的太多，京墨继续讲了下去。
——在之后的沟通中，那个女孩的家人只希望她能度过最后的安宁时光，结束之后他们愿意配合我们解释一切，所以等待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律师与女孩家人交涉的过程很顺利，女孩的母亲看着照片虽然悲伤难抑，但最终还是释怀，如果在那些昏迷的日子里，女儿曾有过这样的轻松，那么至少……她还有一点亮色的记忆。
至于和次元魔女交谈的部分，审神者轻巧的略过了，对方虽然没有明说，但仍能看得出不想让四月一日知道一些事情。
——不过，因为一点生意上的摩擦，绯闻被人为放大，恶意的揣测与流言也随之产生，三天前，这个女孩在睡梦中过世，但她“不想就此死去”的执念受到恶意污染，即将形成邪物，她的家人最后选择求助于寺院。
百目鬼家的寺院？
四月一日猛地抬头去看那个死鱼眼，对方斜眼回视了他一会，然后冷静地点了点头，承认自己提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啊，虽然一直都觉得这死鱼眼很可恨，但今天、此时完全是加倍了。
一边这样想着，四月一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京墨先生，她在生灵状态的时候，不是做了很多自己想做的事吗？为什么……执念还会这么强烈呢？
——执念的加深与削减，并不是简单的加减法，不会因为满足了多少愿望就减去多少，多数情况下，未实现的越少，执念就越强。
审神者略停一下，还是为他做了解释。
——所以，我联系了侑子小姐，让所有因缘相连的人聚在这里。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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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又整理了一番事件前因后果，四月一日看似不情不愿实则十分满足地捧起了冰沙。
“不过，侑子小姐，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我害怕……”
“你有着十分强大的灵力，邪气在吞食你内心的恐惧后就能得到实体，这可比那个女孩的身体要强大很多，”侑子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为了让她完整的安眠，这是最快的方法，你可是关键人物呢，四月一日。”
“那么，那些故事里，希望人能放下执念或者不要受欲望所驱使之类的劝告……”
“嗯，都是希望那个女孩自己的意识能够与邪气分开，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虽然我觉得恐吓你会比较好玩，但是也有人对你于心不忍呢，要感谢大家的温柔哦。”
“……侑子小姐，你刚才说了‘好玩’两个字吧。”
“你听错啦。”
“我才不会！”
“哎呀，最后的结果不是很棒吗？不要在意这点小事，喝一杯喝一杯！”
侑子左顾右盼，硬是用手里的酒杯和四月一日的冰沙碗撞了一下。
“其实，如果不是我拿出了那个相机，京墨先生他们根本不会被牵涉进来，”四月一日看着自己的冰沙碗，感觉之前的高兴似乎正在消失，低落的情绪重新回到了身体里，“所以……”
“四月一日，我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偶然。”
看着垂头丧气的工读生，侑子伸出一根手指，让他不要再说下去，四月一日拿出仓库里的相机，摄影者动身前往京都，不甘就此死去的女孩化为生灵，前往自己失去意识前印象最深刻的人身边，然后被拍下照片。
流言与恶意存在于每个人身边，但要与执念结合转化为邪气通常来说也没那么容易，可女孩死亡那天正好在同一家医院的九轩葵却让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从照片上接受超现实的存在，尸体死后的异状让家人选择前往百目鬼家的寺庙求助，来自各方的客人们在此齐聚，将事件送回原轨。
完美的圆就此闭合，想要改变既定的未来，仅仅是邂逅还不够，四月一日需要与“意外”有更多更紧密的联系，今天之后，原本精密闭合的命运齿轮强行增添进新的零件，环环相扣，让时间向着未来又前进了一步。
四月一日，大家都是爱你的，要努力啊。
“什么……意思？”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想起后半句话的四月一日喃喃地问。
“要珍惜生命哦四月一日，至少在锻炼到可以和鬼一起玩百物语的程度之前，还是要骑上你的皇家滑板车！”侑子唇边神秘的笑容只一瞬间就消失了，变为了神采飞扬的样子，“你可是还欠着我的债呢工读生！今晚之后翻倍了！”
随后她没管被拉回现实抱头嚎叫的打工人，向着同在夜空下的审神者举起了酒杯。
“交易愉快~”
作者有话说第99章 齿轮（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