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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救星降临我身边 ...

  •   第二天午时,胡爷准时带人敲了姜家的门。

      还是姜期开的门。他一见是胡爷,立刻把门大敞开,躬身哈腰道:“胡爷,您来了。”

      “考虑好了吗?”胡爷把手往腰上一插,一只脚踏上门框。

      “是是是,考虑好了。”姜期往里头一招呼,王氏马上就把特意按着打扮了一番的姜羽推了上来。他一把将女儿拽过来,如推销货物一般推到胡爷面前,谄媚地问道:“胡爷,您看看怎么样?”

      胡爷贪婪地看着姜羽清秀的面容。早听说姜家有个漂亮的长女,饱读诗书,容貌端丽大方,他老远的瞧了几回觉得真不错。他没文化,混了多年成了这清水县的地头龙,却始终有股刻在骨子的自卑,生平最羡慕的就是读书人。

      可读书人向来清高,不屑于和他们这些下三流的人打交道,又怎么会将女儿嫁给他这种人?他的眼珠在整个清水县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新搬来的姜家身上。

      他派底下的兄弟去打探了一番,发现姜期这家伙虽然读书识字,却还抱着祖上的荣光,肤浅自大,家里一贫如洗还想让人去捧他的臭脚,便让人把赌场的消息透给了他,果不其然他上钩了。

      此番若是能娶个读书人的闺女回去,那谁不高看他一眼。胡爷想到这,当下笑眯了眼,文绉绉地说:“不错,姜先生真是诚意满满。”

      姜期哪当得“先生”的敬称,忙连连推却:“不敢不敢,胡爷满意就好。”说罢他觑了一眼胡爷的脸色,试探地问道:“那五两银子的事……”

      胡爷大手一挥:“哎,日后先生就是我胡三的丈人了,什么银子不银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姜期一听账抹了,乐得褶子都拧了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恭恭敬敬地奉了上去:“这是小女的身契,胡爷收好。”

      胡三哈哈大笑,伸手就要去接:“姜先生真是考虑周到……”

      就在他的手接触到纸的前一刻,一只修长的手抢先夹住了身契。

      “什么人竟敢……”

      胡三刚要发作,转头一看,忽然卡了壳。

      来人不过十二三的年纪,一袭月牙色的长衫,负手而立,浑身上下透着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他的面容俊朗肃然,紧皱的眉宇间不怒自威,叫人不敢小觑。

      胡三谨慎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一拱手,客气地问道:“敢问这位是……”

      “在下季舒淮。”少年十分有礼,说话不急不缓,“想必这位就是胡三爷吧。”

      季舒淮?前几日刚出来的府试的榜首?

      胡三心中惊疑不定。若他真是季舒淮,那他可得罪不得。这可是清水县近十年来出现的唯一连中县试和府试榜首的人,代表着清水县的荣光,被县太爷寄予厚望。要是他再在院试里拔得头筹,县里就要出资供他去省城参加乡试了。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冒出来了?

      胡三按下疑惑,两颊横生的肉都堆叠了起来,赔笑道:“不敢,原来是季小公子,失礼失礼。鄙人正是胡三,不知小公子这是……”

      “在下正要回家,恰巧路过此处,看到胡三爷带人堵着门口,一时好奇上来一观。”季舒淮嘴角含笑,语气温和,“胡爷不会怪罪吧?”

      “小公子说哪里话。季小公子连中两榜,少年英才,咱们整个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又有谁敢说小公子的不是呢?”

      季舒淮再见到他时,心想这胡三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混成个地头果然有两把刷子,面上却丝毫不显,上前两步问道:“不知这家犯了何事,让胡爷如此大动干戈?”

      “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家人欠了我五两银子,还不起,要拿他闺女抵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胡三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遮掩的。

      “原来如此。”季舒淮了然地颔首。他的目光投向姜羽,忽然“哎呀”一声,惊喜道:“原来姑娘住在此处。我寻了姑娘好久,不想竟能再见。”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胡三傻眼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季小公子……认识她?”

      “何止是认识。”季舒淮全身上下洋溢着喜悦的气息,连眸子都亮了起来,“实不相瞒,这位姑娘于广然有救命之恩啊。”

      这,这……

      胡三混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知道什么叫词穷。

      季舒淮上前跨了两步,走到姜羽面前,郑重一揖:“昔年姑娘救我一命,却不肯留下名姓不求回报,翩然而去,实是让广然敬佩。于姑娘而言许是举手之劳,可在下却良心难安,日夜不敢忘却姑娘之恩情。天公幸而有眼,在下再遇姑娘,终于有机会报答了。”

      震惊中的姜期闻言,狐疑地看向姜羽。

      就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她身上时,处于焦点的姜羽却比任何人更懵逼。

      她怎么不记得这个人?还救命之恩?

      看着他眼中真挚的感激,姜羽微微蹙眉。

      当他拿走胡三手上的身契时,她觉得好似上天降下了奇迹。这小公子玉树临风,一看便是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怎的扯起谎来?

      他分明与她素不相识,为何要这么帮她?

      胡三不怀好意,他又安的什么心思?她若顺着他的话说,焉知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姜羽的心中略过千般念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就在她犹豫之时,忽见他隐晦地朝他眨了眨眼。

      姜羽愣住了。

      他这是,在让她放心吗?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好似多年的的熟人,她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便能被他看透,难不成真是她失忆了?

      就在她怔愣之时,季舒淮却坦坦荡荡地直视着她,目光毫不躲藏。

      他怎么会不了解她呢?她上一世为他累瞎了双眼耗尽了心血,熬得油尽灯枯,用多少个日夜的绣品换来他青云直上的功名。虽说是他救了她,可到底是谁救了谁,又如何说得清呢?

      他并没有说谎,在他心中,她确实对他有救命之恩,是他这辈子都还不完的情。

      姜羽的心神微微震动。她抿了抿唇,下定了决心。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垂眸敛目,落落大方地朝季舒淮还了个礼:“些许小事,劳公子记挂。”

      不管他是何心思,眼前的胡三绝不是个好归宿。

      她的这句话,相当于是承认了。

      季舒淮微微提起的心落到了实处。

      果然,她是懂的。

      “果真有这事?”胡三还是不信。

      “此事虽是姑娘善心,然终于姑娘名声有损,故在下不能讲出。”季舒淮话锋一转,“不过在下注意到那时姑娘身上佩戴着一枚碧色的玉环,只需看看这位姑娘有没有便知。”

      “不想小公子心细若此。”不待人发问,姜羽便自包袱中从容地取出一枚玉环,“这是亡母的遗物,我日日佩戴在身上,邻里街坊尽知道的。”

      此言一出,四周围观的人中就有不少人点头。

      胡三定睛一看,那络子上果然穿着碧色的玉环,顿时哑了声。他暗叹晦气,面上却不得不端着笑,问道:“既如此,小公子打算如何?”

      “胡爷既已和这家人达成协议,要了姑娘抵债,身契都立下了,在下总不好驳了胡爷的面子。”

      胡三挑了下眉。

      “不过可否请胡爷卖在下个面子,将这姑娘转卖于我,权当我回报她的恩情,替她赎身了。”

      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五两银子,双手奉上:“胡爷看如何?”

      胡三打量着这锭银子,微微眯眼。季舒淮是连中两榜,前途不可限量,只要过了乡试,便是举人老爷,能做官了。自古民不与官斗,他虽相中这女子,却犯不着为这个得罪将来的朝廷命官。

      现在卖给他个人情,还能和他交半个朋友,将来才好说话。

      胡三能在清水县盘踞这么多年,惯会审时度势,不过电光火石间便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好说。既然小公子想报恩,我便成人之美,让与公子便是。”

      “那就多谢胡爷了。”季舒淮向他一揖。

      胡三连忙侧身避开,口称“不敢”。

      不过几句话,季舒淮便和胡三谈拢了。季舒淮收起了姜羽的身契,将五两银子塞给了他。胡三本想用这五两银子再买个人情,谁料季舒淮坚持,只得收下了。

      “哎哎哎。”一直旁观才反应过来的王氏不干了,急忙从后头迈出来,“你说赎就赎啊,都是说好的事,怎么三言两语就变了?”

      她还等着姜羽从胡三家里拿钱回来过好日子呢!

      季舒淮还未说什么,胡三先把眼一瞪,脸上的横肉登时就起来了:“我和季小公子谈事,你个妇人插什么嘴!”

      王氏被胡三的凶恶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腿肚子不断打颤。

      “快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姜期沉着脸瓮声瓮气地把王氏往后一扯,转头对上胡三又是一副笑模样,“胡爷不必和她一般见识,我们自然是听胡爷的。”

      胡三冷哼一声,这才作罢。

      季舒淮上前,拿过姜羽的包袱,对她微一点头:“唐突姑娘了。”

      “不敢。”姜羽低首躬身道,“请公子带路。”

      季舒淮颔首,也不理姜期和王氏,转身抬腿就要走。

      “你,你等等。”王氏抓住姜羽的胳膊,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姜期,大着胆子说,“你既替她赎了身,她便该留在姜家,怎的被你带了去?”

      就算跟不了胡三,将来还能把她卖给富人做妾。到时候要下聘礼来,正好给望哥儿攒彩礼给珠姐儿做嫁妆。要是没了姜羽,她从哪找个摇钱树来?

      季舒淮好脾气地复转回来,嘴角抿平了,眸子带了几分冷意:“方才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姑娘已经卖给了胡爷,我是从胡爷那把她买过来的,与夫人何干?”

      “所谓买卖,便是人跟着身契走。”他从袖中拿出纸来,哗的一下展开在她面前,“就是到了衙门里也是这样的说法,难不成你们想赖账?”

      他一反方才温和有礼的态度,负手而立,咄咄逼人,浑身的气势直接让王氏的气焰灭了下去。他上辈子混迹官场数十年,什么人没有打过交道,对付这种人有的是办法。

      王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暗恨不已,万万没想到这小贱人还有这样的运气。她一个妇道人家虽然不懂,可至少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季舒淮小小年纪就两榜之首,接下来是有可能当官老爷的人,那姜羽岂不有可能成了官夫人?这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才子,怎的没轮上珠姐儿?

      王氏只想着姜珠,可对姜期来说两个都是他女儿,姜羽有个好前途他也能沾光,这等好事怎的能让王氏搅黄了?于是他立刻回手就是一巴掌扇在王氏的脸上,骂道:“蠢妇!还不滚回去!”

      王氏被打得跌在地上,脸须臾便肿了起来。姜珠见娘被打了吓得大哭起来,还是姜望上前把她扶回了屋。

      “季公子不要理会那妇人。羽姐儿既跟了公子,便是她的福气,公子带走就是。”姜期赔笑着连连作揖。

      “如此,告辞了。”季舒淮也不愿多说,草草地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姜期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高兴得拢起手来。别看羽姐儿平日不声不响的,竟还有这等善缘。无论将来她能不能当季舒淮的妻子,哪怕是做妾做丫鬟,只要凭着她是他救命恩人这个缘故,季舒淮就不会对她太差。

      到时候季舒淮当了官,有这么一层关系,还怕姜家不兴吗?

      想到这,姜期仿佛已经看到他倚坐在正屋,家里被托关系的人踏破门槛的景象,哼着小曲回屋去了。

      不说姜期这厢还在做白日梦,季舒淮在前头走着,姜羽在后面跟着。她看到季舒淮手里还拿着她的包袱,有些过意不去,便开口道:“季公子,我来提着吧。”

      季舒淮闻言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温润的阳光停驻在两人肩头。姜羽定定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直视着他的双眼,看到了他乌黑的眼珠中映出的越来越大的自己的模样,不知为何觉得要被吸进去。

      季舒淮察觉到她眼底隐藏的忐忑和不安,柔和了眉眼,微微一笑——

      “无妨。”

      她听到他这样说。

      “只是过了这许久我还不知姑娘的芳名,敢问姑娘可否告知?”

      “这是自然,是我疏忽了。”

      姜羽忙收敛心神,欠身道:

      “妾乃姜氏,闺名一个羽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救星降临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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