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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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秦般弱啼笑皆非，“这位先生，我想您认错人了。我是秦般弱。”
“汪曼春，你看看我是谁。”
秦般弱依言看向他，忽然觉出几分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哪里呢？
肮脏的土坡，炸药，一个长得与梅长苏一样的男人在挖着什么……什么呢？……曼丽，于曼丽……他在挖于曼丽……的坟。
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事情？
秦般弱茫然了，重又看向那神秘人物。
“王……天风。”她无知无觉，但又准确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是我。”神秘人物王天风点了点头。
“你被秦般弱挖了心脏，失去了心智，不记得自己是谁了。”王天风向她解释，“你之所以会认为自己是秦般弱，是因为……秦般弱是你最爱的人。”
“……你确定是因为秦般弱是我最爱的人而不是挖了我心脏的人？”她啼笑皆非，但渐渐接受了自己是汪曼春的事实。
“我确定。”
“那……她呢？”汪曼春问，“她人在哪儿呢？”
“她不在了。”
“什么叫做‘她不在了’？”
“她投胎了。”王天风拉下灯绳，桌前的台灯一下亮起，散出橙黄色光。骤然的明亮让汪曼春一下无法适应，皱起了眉。她听到王天风接着说：“挖心之后，你本该失去心智，以为自己是心中最爱之人，四处寻觅自己。最终你会踏上奈何桥，堕入混沌道，来世是什么，都靠你自己的机缘。可秦般弱她，不愿意，又或者说不舍得你堕入混沌道，让来世吃苦受难，所以替你去了。”
汪曼春呆愣愣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之间难以消化。她原本想怨恨秦般弱对她的挖心之举，可如今秦般弱已经堕入混沌，不见踪迹。
汪曼春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只剩下了一个问题要问。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她去了多久了？”
“八十年了。”
“八十年了？！”汪曼春失声尖叫，“她到底要去多久？！”
“一千年。”
王天风的话直击汪曼春心头。她失魂落魄的瘫坐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汪曼春呆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天风，说：“我要去找她。”
“你不能去找她。”王天风拦她，“如果是你去，那么一百年就够了。可是秦般弱自己选择了自己去，阎王大怒，加到一千年，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谢必安时常带信，说秦般弱转世后表现很好，他也常在阎王面前替秦般弱求情，眼见有机会提前放秦般弱回来，你这时候去找她，岂不是功亏一篑？”
汪曼春叫王天风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她呆坐在原处，想了很久后，才又开口问：“你为什么帮我？我记得上一次你帮我，最终害死了我。”
“因为，我们顺着你的踪迹找到了南田洋子。”
“你们一直在跟踪我？！”
“是。”王天风坦白地承认，“自从你来到地府之后，阴阳交界处就出现了裂缝。当时我们和黑白无常便怀疑地府里有人心怀鬼胎。起先我们怀疑是你，以为你假装失忆来蒙骗我们。谢必安因此不敢留你，把你送到了秦般弱家。秦般弱因此无知无觉的成为我们之中一名很重要的人。后来明镜死，我们从她口中得到了人间的情况，大概也猜到了是南田洋子一干人不死心，想要利用你。所以我们让明镜第二天就去投胎，消息自然就从孟婆那里透露给了你。”
“再然后我和般弱争吵，她告诉我全部的事情，让我恢复记忆。”汪曼春替他接下去，“恢复记忆之后，我一心想要杀掉明楼。南田洋子联系过的般弱当然会帮我完成心愿。”
“是。所以我们也顺便知道了南田洋子是如何制作出裂缝，让你们到人间去的。”
“真是一场大戏。”汪曼春提了提嘴角，皮笑肉不笑。
“秦般弱很聪明，事情进行到一半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王天风笑说，眼里带着赞许，“我想如果她不是满心只装了你一个人，要把这些事情整理清楚也不难。”
“那你现在叫醒我做什么呢？按逻辑，般弱回来之前，我都必须以为自己是秦般弱吧？”汪曼春打断王天风的话，眼一横，看向他，“你叫醒我不会就是为了当着我的面夸般弱吧？”
“当然不是。”王天风说着，旋身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下，“叫醒你，是为了把心脏还给你。”
“我的心脏？”
“反正不是我的心脏。”
“可是我没有心脏有什么关系？不是照样活了八十年。”
“你没被叫醒之前是不要紧的。但你现在已经被叫醒了。一个没有心的鬼，又不入混沌，七天之后就会灰飞烟灭。”
“那要怎么把心还我？”
王天风打开汪曼春梳妆台前的盒子。如果汪曼春没有记错的话，这不是当时秦般弱把她的心脏放进去的盒子，而是盛放明楼送她的那一条珍珠项链的盒子。
但是王天风自里面取出了一颗红彤彤的心。
“躺下。”王天风冲着床扬了扬下巴。
“我总觉得你要害我。”汪曼春一边嘟哝，一边躺到床上去。
“闭上眼睛。”
世界黑了，只剩下刚才王天风拉亮的台灯，透过眼皮，变得腥红。失去光明，耳朵变得格外好用。
汪曼春听到王天风的皮鞋踩上红木地板发出的吱呀声，听到冰冷的器械碰撞发出的叮咛声。随后是触觉——胸前凉了。
“王天风，你要做什么？”汪曼春的声音也冷了。
“开膛，放心。”对方的回答很诚实。“别睁眼。”
汪曼春察觉出触碰到她的是冰冷的尖刀，原本微张欲说话的唇，又合上了。
汪曼春听到尖刀割破皮肉的声音，却离奇的没有感觉痛——当时秦般弱剜她的心脏时，那样的痛苦让她几欲疯狂。
刀落下了，开了膛，胸口忽然落入一个暖洋洋的东西，想必就是汪曼春的心脏。
这时，汪曼春的眼前不再是黑与腥红，而有了画面。
她看到的，是古时的女人。那女人和秦般弱生的还有些像。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正低声的，温柔的哄着她。汪曼春没有听清那女人在低声的说什么，画面旋即一转。汪曼春又看见一个梳着双髻，穿着水红袄儿的小丫头。小丫头长得粉雕玉琢，眉眼俱带着骄娇之气。汪曼春听到那小丫头嘟嘟哝哝，说什么：“我可是摄政王之女……”
随后画面又是一转。
小丫头长大了，变成了小少女。她抽长的身量和逐渐长开的眉眼，都透出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清丽。小少女着一袭华服，躲在她父亲的身后，俏皮的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只眼睛，好奇的偷偷看向父亲面前，从邻国远道而来的，一大一小两个王爷。小少女对面坐着的小王爷发现了她，从他哥哥身边走出来，走到她父亲身后去捉她。
“我叫萧景琰，你是谁啊？”小王爷奶声奶气地问。
不等小少女回答，画面又变了。
国破了，家亡了，变成女子的小少女含着泪，向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跪下，磕了三个头。
随后那女子说：“我秦般弱，以秦氏一族名义起誓，有生之年，哪怕我只剩一口气，我也定要让赤焰军，让林家军，血债血偿！”
汪曼春看到这里，听到耳畔传来针线缝合的声音，蓦然睁眼了。
“这不是我的心，这是秦般弱的心！”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