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冷酷向日葵

3、三、殇逝

　　没有人知道那日司马海天看到了什么。
　　他再自然不过地出任司马家家主，雷厉风行的手段飞快地让司马家从地震事件的骚乱中平静下来，并且迅速壮大发展。
　　作为家主的他本人，也在认为他是司马家唯一希望的众人尽心的辅佐下越来越出色；而幼时的经历让他和家中下人关系很好，司马家的向心力空前之大。
　　然而司马家暗中的势力还是衰退了不少，若干家族莫名地和他们断了关系。
　　只有司马海天知道，这是因为他不肯拿出那东西罢了。
　　如此，过去十年。
　　他的妻子正在房里待产，发出一阵阵无力的呻吟。
　　他的父亲就只有他一个孩子，因此家里的人都对他的孩子报以莫大的希望。
　　然而他却不这么乐观。
　　他记得他所谓父亲的遗言，记得他的莲姊姊离开时的话语和目光。
　　孩子第一声啼哭响起的时候，月光如雪。月光，如血。
　　屋里惊喜地嚷着“是个男孩儿”的人们不知道，他看见了谁。
　　“莲姊姊。”他笑得苦涩，“放过我的孩子吧。”
　　她淡漠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了？我们月魄一族，你是知道的了？”
　　“……是。”司马海天的目光闪了闪，还是低下了头。
　　“真可惜。人间都只知月魄一族乃是月之精华所凝，血液有奇绝之效，遇满月自成珠串……却不知，只有活着的月魄才有用呢。结果，只剩下我一个了呢。”风莲的目光冷硬，“司马拓把我雪藏起来，就以为没事了吗？”
　　司马海天带着孩子般的懦弱唤着，“莲姊姊……”
　　风莲凭空站在高处俯视他，“不要求我，那不像你。”
　　司马海天沉默。
　　“月魄一族，乃是天眷之族。可是……一旦违背誓言，天谴也严重得多呢。”风莲看着他，淡漠地抬起手，“我只是发誓了，发誓要为全族报仇。绝、司马拓血脉。真不幸，你也有他的血脉呢。”
　　“……可是，我们司马家，也有月魄的血脉。否则，用不了血魄的。”司马海天的目光直视着半空中的女子，“也，绝对修炼不了那本书的。”
　　风莲的嘴角挑起冷笑，“司马家当然又月魄的血脉，否则司马拓是怎么知道必须要我活着的？”
　　司马海天的目光一如以前的清澈，仿佛二十年风霜无所遗留，“月魄弑子，何？”
　　风莲微微抬头，看向半空中的满月，慢慢地平复了嘴角冷冽的微笑，“司马拓算上了这点，才敢留我。何况……就算没有这个，我也不想杀你。”
　　月白色的光辉洒落，环绕在她身边。
　　她只是手指一动，偌大的司马府便如冰雪消融般归于虚无，只留这一个院落。清冷的声音平淡地陈述，“所以月魄，才被那么多人觊觎。”
　　“然后呢？”司马海天的心顿顿地痛，那消失的房屋中，有他自小的玩伴，有他儿时最亲的阿姨。可是他，毫无办法。
　　“本来该在你父亲那代就结束的，可是没有。”风莲笑着。司马海天知道，她是真的在笑，笑得正如莲花一般清丽。“所以，我早已违背了我的誓言了。”
　　司马海天一惊抬头看着她。
　　她轻轻抬起手，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血液被月光包裹着，泛起妖艳的红色，直直闯入了刚刚诞生的婴儿怀里。
　　“莲姊姊！”
　　她只是笑，“司马拓血脉，就此，绝。那孩子，是月魄了。”
　　他上前一步，又无所适从地站住。
　　月光，绝美。
　　她在空中缓缓抱住膝盖，仿佛胎儿。
　　她就那么和月光一点、一点地融为一体，最终化作一块月白色的玉佩，落入他手中。
　　那只是纯白的莲花。
　　最后一个知晓完整历史的人，就是他司马海天了。
　　紧紧握住玉佩，他决定，把故事掩埋起来，永远不公诸于世。
　　永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