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劫》不能没有眼药水

49、一共有二十四个

　　顺着女娃娃掀起的葛布一角，青芔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但葛布下光照不足，加之笼子栏杆遮挡，青芔并不敢确定。

　　本想上前查看，可押送牛车的壮汉发现了女娃娃和青芔，凶神恶煞的走过来喝道：“王宫的车也是你们能靠近的吗？快点滚远些。”

　　青芔身后的商贩摊主，是个面慈心善的老人，见青芔和女娃娃两个偷偷翻看牛车被发现，连忙小声提醒道：“那是殷都王宫的车队，你们快离远些，小心惹祸上身。”

　　“殷都王宫？难道这些是犯了错的囚犯？”青芔拉着女娃娃退到了商贩摊位旁边，好奇的问道。

　　商贩摊主摇头，小声叹道：“囚犯哪里用得着遮挡，无非是各处，奉上的祭品。”

　　从波密尔国来到空桐的一路上，关于祭祀的事情，青芔有了很多了解。各方氏族、诸侯国皆有祭祀的习俗。但大多都是以粮食蔬果为祭品，隆重些的，也多是牛羊牲畜。除了不周山峡谷外草场上遇见的那次人祭，青芔几乎快忘了，祭祀中，还有如此残暴的方法。

　　青芔看了看牛车，又看了看自己拉着的女娃娃，心中怒火翻涌。斟酌了片刻，下定决心要搞清牛车内押送的到底是不是祭品，蹲下身对自己拉着的女娃娃道：“我送你到空桐王宫宫门，让侍者带你入宫找子羡他们。你记得告诉你师父和大师伯，就说‘殷都、牛车、笼子、姜瑶’。”

　　反复强调了几次，女娃娃点头表示记住了。青芔将女娃娃送到空桐王宫宫门，目送着侍者拉着女娃娃往宫内走去，自己便飞身转回暂停在集市上的牛车队列。围着牛车队列，青芔绕了足足一大圈。

　　牛车队列的领队者，是一个粗壮矮小的中年。上着葛布短袖，下着葛布短裳，裹着葛布护腿，脚上踩着麻底葛布面的鞋。一身装扮看着寻常，可仔细端看做工和针脚，就知道是手艺精湛的人裁减缝制的。这样的穿着讲究的人，在一个氏族中，定然是要有一定地位的。

　　粗壮矮小的中年，看了看天，对跟在后面的一队牛车招呼道：“日头已经开始向下滑了，大家抓紧时间，吃饱喝足我们好上路。日头落山前把差事办完，夜里就能回家抱婆娘了。”

　　跟在后面的几个车夫哈哈一笑，其中一个扑打着手上的干粮渣子回道：“头，俺吃饱了。”另外几个车夫，也都跟着收起了手里的吃食，吆喝着自己吃饱了。

　　牛车队伍缓缓出了空桐，往殷都方向走去。青芔一路远远的跟着，几里路后，车夫们纷纷开始呻吟着，一个接一个的跑进路边山丘后的草丛里。

　　青芔拍了拍挎包中的药粉包，嘴角微微上翘。原来，在她围绕牛车队列闲逛的时候，早就对准了车夫们的干粮，不动声色的顺着风洒了药粉。眼下，药效发作，车夫们开始或轻或重的拉起了肚子。

　　牛车队列的领队，不得不命令大家停车整顿，车夫们纷纷跑去方便。个别不十分严重的人，忍着腹痛，等待着先去方便的人回来替换自己。

　　车队看守者，骤减了一大半，剩下零星几个看守，又专注着控制自己的菊花，避免拉裤子，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悄悄靠近的青芔。

　　青芔绕开看守者的视线，轻手轻脚的穿梭在牛车队列中，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辆。青芔担心因她的突然到来，惊得车上笼子内的众人惊慌尖叫。掀开盖着笼子的葛布，青芔先对着笼子内的众人，施展了一个噤声术。

　　一个闪身，青芔踩着车沿踏上了牛车。躲进葛布内，捏了个诀，身子一抖就挤进了笼子。

　　笼子内有三个人，都是女娃。有一个清醒着，见青芔如同鬼魅一样的进来，嘴巴张张合合，眼神充满了惊恐和好奇。青芔朝着她安抚的微微一笑，伸手搬过两个晕厥女娃的脸。果然，其中有一个确是姜瑶。

　　探了姜瑶的脉息，青芔随后掏了一粒药丸塞进姜瑶嘴里。不过顷刻，姜瑶就清醒了过来。姜瑶意外的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发现青芔也在，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要说些什么。

　　青芔总觉得姜瑶性格乖张，虽然伯言解释说姜瑶自幼体弱，几次死里逃生，才勉强活到这么大。她的师尊待她十分宠溺，由于她的师尊和华仙峪的关系非同一般，就连无能，也被迫对其爱护有加。

　　虽然当年美垩掌门不喜姜瑶师徒，但也叮嘱伯言，要对姜瑶师徒以礼待之。加之无能和伯言，与其又有自幼结识的情分，就算性格差距颇大，还是一直对姜瑶十分照顾。

　　看在伯言的份上，青芔不喜姜瑶，但也没办法见死不救。探着姜瑶吞服解药后，却依旧奇怪的脉搏，青芔冷冷命令道：“老实点，你身体有异。”

　　姜瑶也是仙门中人，知道自己被施了噤声术，所以想要说话发不出声音。以为青芔所说的身体有异是指这个，姜瑶误会青芔是耍弄自己，恼怒的瞪向青芔。

　　青芔白了姜瑶一眼，严肃的叮嘱道：“我给你解开噤声术，你不要高声，否则惊动了这层葛布外的看守，我们都要遭殃。”

　　姜瑶的噤声术刚被解开，就准备劈头盖脸骂青芔一顿，幸好青芔反应快，来不及再次施展噤声术，抡起拳头就怼在了姜瑶的鼻子上。

　　姜瑶吃痛闷哼着把脸埋进双膝，青芔低声喝道：“休要胡闹，你被商王朝的人抓了，准备送去殷都做祭品。你中了毒，身上的法力根本施展不出来。你要是再敢吵闹，我就甩下你不管，看他们怎么把你活活弄死。”

　　姜瑶红着眼，忍痛瞪向青芔，威胁道：“你敢，你大师兄要是知道你对我见死不救，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届时你们师兄妹之间的情义，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青芔照着姜瑶的鼻子，毫不犹豫的又补了一拳道：“我是路上偶遇你们，独自前来搭救的，我就是把你打死在这里，我大师兄也永远不会知道。你再敢废话，看我还会不会留你活口。”

　　姜瑶鼻子火辣酸胀，捂着鼻子的手，感觉到有温热滴落。拿起一看，一脸委屈的低声哭道：“出血了，我要告诉无能和伯言，你打我...呜呜呜”

　　姜瑶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青芔还是觉得姜瑶太吵了，毕竟葛布的隔音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于是眼神充满威胁的抬手指向姜瑶，咬牙道：“闭嘴，不许哭。”

　　姜瑶心中清楚，青芔不会怜悯自己，若是自己再敢矫情，肯定又要挨揍。于是乖乖的闭了嘴，捂着鼻子观察起周围笼子的栏杆。

　　青芔查看了另一个晕厥的女娃，发现对方只是被敲晕，并无大碍。于是对惊恐的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的女娃问道：“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吗？知道是去做什么吗？”

　　女娃看着满脸血渍的姜瑶，心中十分惧怕青芔，连连点头低声道：“去殷都，献给天神。”

　　青芔见女娃如此回应，又问道：“为什么要把你们献给天神？”

　　女娃眼泪滚落，无助回道：“族长说，殷都王宫的巫祝，是天神派来的使者。巫祝的话，就是天神的意思。巫祝说，要献上十二个少女给天神，才能保佑天下丰收。”

　　青芔回想，车队里足足有八辆牛车，又不解的问道：“每辆车上的人数不同吗？为什么分八辆车？”

　　女娃摇头道：“每一辆车上都有三个少女，一共有二十四个。他们为了防止路上有人突然死了，祭祀时，凑不够人数，刻意多准备了十二个少女。”

　　青芔看着年龄与自己相仿，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女娃，心中愤恨。低声宽慰道：“别怕，我救你们离开，让你们各自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