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鼬卡] Pianoforte Lovers》铃酱

11、重逢

　　婚礼在一个古老的小教堂里举行，规模不大却很甜蜜。虽然进行到一半时，凯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但这无疑只会让场面更加热闹。
　　“你抢了我的拿手好戏。”卡卡西笑着说。凯气喘吁吁地在他旁边坐下。
　　“生意怎么样？”
　　“不太景气。”
　　“怎么会？宇智波家不是你的老主顾么？那种规模的琴厂要货应该不会少吧。”
　　“别提了！”听凯的口气，生意不好似乎是卡卡西的错。“自从你走后我连宇智波鼬的影子都没见着！”
　　“嗯？……”卡卡西觉得奇怪，但新郎新娘已经开始宣读誓词了，所以他没再追问。

　　最后，新娘的花束向后一抛，由于带子没有系好，花束在空中散成了两半，一半被卡卡西下意识地接住，剩下的落了鹿丸满身满头。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纷纷上前祝贺。
　　“……我可不想再结婚了。”鹿丸咕哝着。
　　“哎呀……”可卡卡西似乎很满意，“人生的道路上总是充满了小小的惊喜……”

　　下午，所有人又回到阿斯玛家，在那里举行一个庆祝的派对。吃饱喝足之后，卡卡西觉得困了，正在犹豫是继续留在派对上玩，还是上楼去小睡一觉，就被告知门口有个人找。
　　除了阿斯玛，他在巴黎没有别的熟人，而且知道他今天在这里的人也不多。他满腹狐疑地走出去，抬眼便望见鼬站在不远处的大门口。他愣了一下，那时鼬正转身看街对面的建筑，因此并没有看见他。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头荡漾开来，是与刚才的派对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亲切与平静的欢乐。
　　生活中确实充满了小小的惊喜。他向他走过去，这时候鼬回头发现了他。
　　鼬似乎松了口气。他的眼神很专注，令卡卡西的胸口微微地发热。

　　走到跟前，两人都没有立即开口，似乎双方都有些不知所措。这样沉默了片刻，卡卡西突然笑了，上前给鼬一个轻松的拥抱。
　　鼬回抱了一下。也许是诧异于自己不寻常的情绪和对方淡漠的反应，卡卡西很快就放开了手。退后的时候，耳根有点发红。

　　“你……不会是来追讨那张支票的吧。”他终于想到了这句还算过得去的开场白，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当然不是。”鼬立刻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

　　“……你现在，有空么？”鼬看了一眼卡卡西背后的房子。派对仍在热闹地进行。“……我有事想跟你说。”
　　“啊？……嗯。”卡卡西也回头看了看。“——请稍等。”
　　他说完便往回走，在进到厅里的时候，差点和阿斯玛撞个正着。

　　“我正打算去欢送你呢。”阿斯玛别有深意地咧开嘴。
　　“……怎么？”还在想着鼬会有什么事找他，卡卡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那就是你的美国老板吧？”阿斯玛不放过他似的跟在后面。
　　“……你怎么知道？”卡卡西回过神来，停在楼梯上盯着他。
　　阿斯玛叹了口气。
　　“恋爱中的人啊……当然是看你的表情就知道。”
　　“这样啊。”卡卡西懒得和他扯这些闲话，继续向楼上走。“既然你这么神通，那不如请你告诉我，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这你还用问我么？当然是——”
　　阿斯玛话没说完，就听见底下有客人叫他。他于是又问了一句：“你晚上跟不跟我们吃饭？”
　　“如你所见，”卡卡西模棱两可地笑道，“恋人之间的约会通常是无法估算时间的。”

　　被他堵得无话可说，阿斯玛哼了一声，下楼找新娘去了。卡卡西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件衣服，又和玄间他们打了个招呼，就重新来到大门口。
　　“走吧。”他说。鼬微一点头。

　　他们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卡卡西等着鼬先开口，可鼬却似乎有什么心事。在美国时两人间坦然的气氛，不知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变成了微妙的紧张。对于卡卡西来说，再见到鼬除了惊讶之外，无疑是很高兴的。但鼬究竟是什么想法，他的脑海里却找不出任何头绪。

　　“我们……去哪？”他试探地问。
　　“……抱歉，我也不知道。”鼬有些无奈地回答。“我是第一次来巴黎。”
　　“啊……”卡卡西一愣。“——哎？那你怎么找到我的？——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忘了？”鼬拿出那封信，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你把这个当作支票给我了。我先按照这上面的地址找到了寄信人，然后从他那里打听到了你的消息。”

　　卡卡西接过信看了看，也笑了。
　　“你……见到注连绳了？”
　　“是的。不过时间很短。他只告诉我你在这里，然后我就找过来了。”

　　卡卡西又看看那信。
　　现在的他一点也不觉得难过。相反，一想到他和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重逢，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在美国错递了这封信的关系，他竟为这个巧合感到庆幸，刚才见面时的那一点拘束也被扫除干净。

　　“……我要感谢你那张支票，”他把信收起来，轻快地说，“它帮了我一个小忙。”
　　鼬感兴趣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我已经脱离了老师的公司。——或者说，我已经不再是他的学生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希望听到鼬的意见。但鼬没有搭话。
　　“……在这之前，老师是我最敬爱的人。我现在，依然很尊敬他。”
　　谨慎的措辞，是因为鼬的沉默让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再度沉淀了下去。
　　卡卡西是相信鼬的，但他以前从来没在鼬面前提过他和老师之间的事情。因此，尽管作为朋友，他此刻也不能确定在这个问题上，自己究竟可以在鼬面前坦率到什么程度。

　　“做这种决定总是会让人有所顾虑，觉得有些为难……不过，你那张支票提醒了我，至少我还可以独立地生存。”
　　他回想起那两天反反复复的情绪，觉得有些好笑。

　　“你刚才说……找我有事？”

　　“是的。”直到这时鼬才又开口。“我是想问你——”
　　可是他听起来，比刚才在门口邀请卡卡西时更加犹豫。
　　“……我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回钢琴厂去。”

　　卡卡西惊讶地看着他，随即笑出声来。
　　“……我是认真在问你。”鼬站住了。
　　“当然愿意。”从没见过这样的鼬，卡卡西立即止住了笑。“我这次回欧洲来，是为了终止我和注连绳的师生关系。今后我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不过，听到这个，鼬仍然没有笑。在卡卡西看来，他似乎比刚才还要紧张。虽然从一开始卡卡西就猜不出鼬此行的目的，但鼬的问话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没想过鼬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来只是为了邀请他再次合作，而且从鼬的神情来看，这件事对鼬显然至关重要。

　　“如果——”这时鼬又开口了，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没有那个钢琴厂呢？如果我脱离家族的公司呢？你还愿意么？”

　　卡卡西凝视那双黑眼睛良久。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愿意的。但也许是喜悦和兴奋来得太过突然，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一直以为雇佣我的人是你，而不是你们家族的公司。”
　　最后，他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在看清鼬的表情之前，垂下了眼。

　　这一次，两人很有默契地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鼬仍然是一言不发，但一切都与刚才大为不同。
　　卡卡西觉得自己的脑袋轻飘飘的。两个人完全漫无目的地走着。

　　“……你不知道你临走时的样子。”过了好一会，鼬才说道。“那时候我以为，你恐怕再也不会回美国了。”
　　他说完，侧脸看了卡卡西一眼。但卡卡西没有抬头，所以也就没有看见由于自己刚才的回答，身旁的人眼里所焕发出的柔和的光辉。

　　“我那时很慌乱，……很匆忙。”他笑着说。“因为我收到了老师的信，而在那之前，我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其实我是决定要离开他的，他碰巧也和我想的一样，所以，事情很快就办好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明他和注连绳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毕竟现在来跟鼬讲这种事会显得有些古怪。
　　他不确定鼬会有什么反应。而且，他不想让过去的事情打扰他此刻的心情。

　　“……我当时，有点担心。”鼬以他那惯用的，近乎冷淡的沉稳语气说道。
　　但卡卡西清楚，鼬极少如此直接地表述自己的感情，这让他在惊讶之余还有些感动。
　　“是的，你并不比我好多少。至少不够镇定。”
　　“那是因为那天早上我才刚刚决定。”鼬说。
　　“要脱离你父亲的公司？”
　　“嗯。”
　　“可既然你早就已经决定了，”卡卡西来了兴致，偏要追问到底，“——你刚才又在犹豫什么？”
　　“……我不确定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才答应我在钢琴厂工作的。如果只是为了钱或者那个琴厂的实力，那么这次你就不见得还会答应我。——要知道一旦离开了那里，至少在刚开始，我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你。”说到这里他再次看向卡卡西，最后一句话的坦白似乎是在给卡卡西后悔的余地。而正因为懂得何种程度是鼬的极限，卡卡西才对这种突然流露出来的温柔无法抗拒。
　　他平定了一下这种很微妙的心情，严肃地说道：“虽然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这次答应你并不是为了什么急功近利的目的，但当初的那一回，不可否认就是为了钱。——绝对是为了钱。”

　　看着卡卡西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鼬笑了。他很清楚卡卡西当初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钱。根据刚才的对话，他当时很有可能是由于和老师之间的不愉快而到美国来换换环境，或者尝试着独立。但既然卡卡西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去拆穿这个善意的谎言。

　　“你走以后，我才发现你错拿了信给我。”他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立刻赶到码头去，但船已经开走了。”

　　“你知道么——虽然那时我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但是，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再也不回美国。”
　　说到这里卡卡西停了下来，回头露出一个令鼬从此铭记于心的真诚笑容：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粗心大意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