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怨乐》寒色上梧桐

2、第 2 章

　　乌金漆红木门因厮杀声仍旧晃荡，不常转的木枢吱呀作响。仍是夜，明月也不敢妄自喧宾夺主，悄悄掩于云后，静静。
　　云后审视了跪倒的众人，淡淡开口：“卿等，长孙廷攸是如何死的。”
　　是陈述。
　　“回皇后，这长孙廷攸同其族，意图谋反，幸皇后明察，与诸位将军共围而击之，将其斩杀于先帝灵躯前。”徽子启身板挺直，声线平稳，“诸位将军可证。”
　　“回皇后的话，徽侍中所言属实。”一位将军起身证道，剩下的人纷纷附和。
　　云后道：“如此，长孙家祸心包藏，徽子启，写信传往长安，告诉岑明寒，血洗长孙家。”
　　“臣领旨。”
　　“高宗龙御殡天，朝歌你全权操办，陵地选在附近，面向长安，墓葬规格，悉从汉制，一切从简。”吩咐完，云后便示意群臣退下，转身离去了。
　　徽子启退出大殿后，回到居所，增派三名侍卫，严守室外，自己兀自研墨，待墨汁浓稠深浅正宜，闻得一声
　　“中书省侍中，徽子启，接纸。”是掌书官，李守，专配送御纸。
　　徽子启出殿迎令接纸，李守小声道了一句：“侍中权当没了柳湘萧这个人。”
　　“皇后的懿旨？”
　　“天后的意思。”李守笑了笑，走了。
　　徽子启默然，回到书桌旁，展开御纸。御纸是皇权信任的体现，同时也是态度的标杆。怕研好的墨凝了，徽子启加快速度，行草为型，迅速拟成，这是他苦练三年的硕果，熬尽了十几条墨块。
　　细致检查一番，收在玉管中唤了唤信鸽，系在信鸽腿上，夜色里放飞。
　　柳湘萧是高宗时崛起的新秀，多次领兵突厥与作战，无往不胜，曾亲率一支一千人的部队守着孤城与两万突厥磨了八十多天，直到援军解围，后领兵辗转，战场上顶着刀枪剑雨生生割断突厥的部队与左右翼汇合，俘虏了突厥王之长子。高宗赞其国之爪牙，亲封“怀化大将军”。可惜为人耿爽，不懂官场上的沉浮，得罪不少权贵，原有高宗在上庇护着，现在怕要倒了。

　　长安：
　　岑明寒破口骂道：“无能，猥琐，朝廷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身旁伏身的侍从回了一句，“岑相，不是我们不尽心，这几年，我们哪见过太子一面啊。”
　　“我就见过？几年前太子巡京城不见过一面吗，不然，就找宫里要幅太子画像。太子找不到，我太爷爷脑袋都得掉！”岑明寒骂道，
　　正在气头上，岑明就要斩了寒却听得一声冷笑，循声望去，正是太傅江易清。
　　“岑相好大的脾气”江易清与岑明寒不对付，其爷爷江淮苓配享太庙，太傅一职又是高宗亲封，说话自然硬气。
　　岑明寒不惯着他，出言嘲讽：“江傅教导有方，真不愧为‘国师’”
　　江易清瞬间冷脸，太子失踪，追责他首当其冲。当时岑明寒得到消息，第一时间罗列他的罪状，就要斩了，还好金吾卫特使带来的诏令及时，救下了他。自知无话可说，江易清“哼”了一声。
　　岑明寒自知不是拌嘴的时候，太子之事事发突然，他作为现在长安的最高领导人，急的五脏换位。“群臣如何？”
　　江易清凝重的说:“皇后那边的诏令下达后，以柳湘萧为首的激进派闹得最凶，大理寺处斩了十个人才安生。”“一群秋后蚂蚱!”江易清愤愤。
　　“长安城门全闭了吗？”
　　“嗯，每坊每坊搜的时候就说宫里丢了东西。这样大的动作，调走了太多兵，我怕”江易清面露忧色。
　　“谋反？”
　　江易清点了点头。
　　“报--”一个侍卫进了殿。
　　“何事？”
　　“回岑相，刚一个小太监说，他两炷香前在重明街见到太子。”
　　重明街在长安县中部偏东，极有名气，因其旁坐落着皇族之下第一家族长孙家。
　　岑明寒当即令其上来回话。
　　侍卫带他上来后，守在一旁。
　　“你何时见着太子？”
　　“子时”
　　“太子着什么服饰”
　　小太监迟疑一番，回道：“常服”
　　江易清面色依旧，眼神微闪，又道：“你为何去重明街？”
　　“奴才奉王总管的命，出宫收药。”重明街旁确有一条河，引淮水。往来商船在此停靠，做些买卖，其中不乏奇珍，皇家每日的药多从此处购置，后来长孙家也暗自与他们做买卖，高宗知道后，便少与他们商贸。
　　江易清当即变了脸，怒斥道：“胡说八道！”
　　那小太监似是知道要穿帮，先一步咬舌自尽，侍卫测时，已没了气息。
　　岑明寒目光阴冷，吩咐侍卫处理尸体，并令人请尚书左仆射王甫行。
　　“现下是否封锁了长安？”岑明寒忽的抛出一句话。
　　江易清迟疑地道：“官道畅通，民间杂道什的封死了，唯一出口增派十几个人，太子不可能出城。”
　　“你先与王大人汇合，缠住柳湘萧，我去皇宫取兵符，然后调近城的守兵，以防不时之祸。”说罢，岑明寒便离开大殿，朝着大明宫奔去，江易清整了整衣袖，手腕上的铁环里藏有数十发袖针。

　　大明宫：
　　岑明寒一路狂奔，毫无礼数，凭着身份令牌，畅通无阻，进大明宫，到内殿，移檀香桌，龙椅后出现一道暗门，进去后见到一齐齐像个立方体的青铜器，正上方是五个圆环，大环套小环，每一环上九个数字。输入密码后，机关运转，圆环下沉，吐出一个玉盒。
　　岑明寒大喜，掀开盒子，愣住许久
　　虎符丢了。
　　岑明寒有些混沌，搜了几遍，跌跌撞撞的走出暗阁。
　　兵符被盗！在大唐最枢纽的地方不翼而飞！
　　兵变！造反！谁！
　　一个夜晚，天旋地转。长孙家血洗，太子失踪，兵符被盗，判了死刑的柳湘萧，一切自高宗驾崩一刻便脱离了轨道。而高总执政的弊端一一显现。长期南征北战，远离朝堂，官员结党营私，私养武士，过度集中兵权导致帝王一旦遭遇不测，权力过渡异常艰难。
　　长安，危若累卵。
　　神武门：
　　送离柳湘萧的马车刚至神武门，欲要叫开门，却听得一声呵斥
　　“柳湘萧结党营私，祸乱朝政，今便取尔性命。”凛凛正气者，江易清也。
　　一面色坚毅英俊的男子飞身下马车，眼中是挥不散的杀气，“妄想。”
　　“你奉何人之命？皇后急着我死啊。”柳湘萧拔剑直指江易清。
　　江易清冷笑两声，“先斩后奏，不劳柳将军费心！”
　　“黄口小儿，好大的胆！”
　　王甫行走到江易清身侧，挥了挥手，半百埋伏士兵起身，个个手持利刃，围住了马车。
　　柳湘萧似早料至如此，示意手下向天发射信号弹，原本藏在坊屋内的死士显露出来包围了所有人，或背弓，或执剑盾，装备精良。
　　王甫行惊呼：“你竟私养武士！”
　　“吾乃皇权特许！”柳湘萧有些咬牙切齿，原本这些死士是为了完成高总遗嘱而训练，此刻也不得不暴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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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还是学生弟弟，更新可能很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