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本尊馋》兮沐雪

9、你好臭啊！

　　小狐狸刚才一直弓着身子，洛止没瞧清，抱起来之后才发现前左掌断了一只，他心里一颤，像是被什么都堵住似的。

　　小狐狸仰着脑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嘴里低声嗷呜着，像是知道抱着自己的是个好心人，想让他救自己。

　　怀里的狐狸比只有一斤多点的小黑还要轻，因为手被切断一截，全身被血渍浸满，只有后背的几搓没有染上灰层的毛发看得出来他是浅黄色的。

　　洛止一只手托住他的身子，一只手把毛巾放到水里沾湿，又拿出来捏得半干轻轻擦着伤口。

　　毛巾很快就沾满血渍，丢入盆里，血液散发开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涌入鼻尖。

　　擦了几次后，血还是没止住，怀里的小狐狸已经不叫了，乖到让洛止心疼，他抬头看着景玉嗓音哽咽，“怎么止不住。”

　　景玉知道他难受，又不知怎么安抚，尽量缓和了语气，“你没看到手都断了吗？”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囊，在里面拿出一个青色瓷瓶放到桌上，“这里面装着止血的，你等下把血擦干净之后，撒到伤口上就行了。”

　　怕再看着洛止的模样抑制不住，景玉说完转身想走，站在身后到人拉住他的衣袖，几近哀求，“今天晚上又要麻烦你了。”

　　他扭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门外的血渍帮我擦一下。”

　　景玉微微一怔，流这么多血，门外肯定有血渍，要是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你自己去吧！我不方便。”

　　洛止深吸了一口气，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的确是不方便，是自己欠缺考虑了。

　　“我帮你上药，你去吧！”

　　景玉从洛止手里接过又开始低声嚎叫的小狐狸，开始给他上药，像是闻到同类的气息，瞬间就不嗷了。

　　洛止见他安静下来，欣慰的笑了笑，捏着湿毛巾往门外走去。开门之前还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没人才放心的出去。

　　他循着门槛上的几滴血迹准备去找源头，找了几圈发现只有门口的几滴血迹，就像小狐狸是在门口受的伤。

　　洛止扶着门槛蹲下去擦掉还没干的血迹，擦到门槛里面的时候，发现屋里有一只毛茸茸沾满血的前臂。

　　他颤抖着收伸过去捡起来，正是小狐狸断掉的那只前臂。

　　洛止进屋的时候景玉已经把自己的皮裘铺到桌上，狐狸上好药后也放了上去。

　　景玉看着他手里的一小截东西伸手去接，却又缩了回去，他问：“是他的手吗？”

　　洛止点头后，他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洛止想到他是一名仙尊，平日肯定很忙，陪自己这么久肯定耽搁了不少事情。

　　“那你先去吧！这边我会自己处理好。”

　　“这披风就留给你用了，等过两日再来看你。”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狐狸，“你把披风拿走吧！”

　　“怎么，嫌弃吗？”

　　“你这披风一看就不是我的东西，太突兀了。”

　　景玉没拿，胳膊一摆，床上的被子就掀开，披风自动垫了上去。

　　“你这床垫的太单薄，多垫一层就不冷了。”

　　他下午换了一件藏蓝色的长裙，在烛光昏暗的房间里，那张俊俏的脸显得十足的妖魅。

　　洛止喉结滚了滚，紧张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景玉知道他着性子，肯定会想着把狐狸伤养好，他叮嘱着，“每日记得吃饭，别天天只想着把自己的东西让给两个小东西吃，再不吃，你这身子迟早得饿垮，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你就等着我的惩罚。”

　　似在沉声警告他的话，语气里满是心疼。

　　洛止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看透自己，有些讶然。

　　他发愣的时间，景玉人已经飘到了窗边，像是想起什么，又忽的停了下来，“我给你擦腿伤的药也可以擦摔伤，别过两日我来的时候，你还是这么狼狈，别怪我以后不管你了。”

　　说完人就不见了。

　　或许当上仙尊的人不一定也那么开心吧！这是洛止自从认识景玉后，对他的第一印象。

　　怀里的狐狸已经睡着了，洛止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到床上，小黑就伸头去看，仿佛觉得十分的新奇。

　　洛止苦涩一笑，摸着她的背，“小黑你去睡吧！明日我给你做个窝。”

　　屁股没有湿黏的感觉，应该没有摔烂，只是肿了，水已经用完，他也洗不了。

　　原本想着不上药直接上床睡觉的，看着床上铺着的白净皮裘，就显得身上的衣服太脏了。

　　这张床洛止睡上去还不能完全把腿给伸直，可是这个皮裘披风垫上去居然只短了一点。

　　不用摸，看着就华贵的披风他断然舍不得拿来垫着睡觉。刚想掀开的时候，响起景玉说的话，最终手还是停住了动作。

　　有什么等明天再说吧！

　　他打开柜门，准备拿件衣服换上时，发现原本空荡的柜子里都摆满了衣服。

　　不像他穿的粗布烂衣，这些颜色不一的衣服是上好的绸缎，他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摸了一把，紧实、绵软、滑腻。

　　他从来就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可能就连洛云峰堂堂门主穿的不如这个好。眼眸被一股突然涌上来的泪意润湿，这下子他真的是和景玉算不清了。

　　平白无故的好自然是有目的，可是他宁愿溺死在此刻的好中，如果这是一场梦，他永远不愿意醒过来。

　　自小因为没有修仙资质不受洛云峰的重视，他便受尽了师兄弟的羞辱谩骂。一直以来洛吱对他的好是他活下来的信念。

　　他觉得不管别人多么看不起自己，侮辱自己，自己一点定要对她好。

　　洛吱也一直教导他，不论别人怎么对自己都要心怀善意，以德报怨。

　　可是呢？最后换来又是什么，从来都是虚情假意的好。

　　景玉从一来便道出了来意，要帮自己当上门主，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他并没有说明利用自己要得到什么，从近两天的事情来看，倒也没有强迫自己，相反暗中帮自己，尊重自己的想法。

　　夜里本就冷，直到脚底的凉意涌入心头，他听着屋外风吹得沙沙响，拿了一件衣服换上。

　　洛止躺到床上把小狐狸往里抱了抱，看着他自言自语道：“你看你是黄色的，那我就叫你小黄吧！”

　　“等我学会医书就帮你把手接起来，好不好。”

　　小黄正睡着觉，没法子回应他，洛止就这样看着他憨憨的笑着。

　　断崖内。

　　景玉倚在铺满白虎皮裘的床榻上，边上的男人不解地问：“师兄，你为什么要帮一个废人当这个门主。”

　　他眉眼轻佻问：“难道不可以吗？”

　　“为什么别人都不可以，偏偏是他。”

　　“我有时间有精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不行吗？”

　　“……”没见的你多闲。

　　“算了，师兄既然你执意要做，那我也没有办法。你自己做好心里准备，或许他什么都不能给你带来，只是徒劳一场。”

　　“现在说这个话就太早了。”

　　“师兄，虽然断崖里都知道你那方面有问题，但是你真的没必要找这种，除开他是云孟二十一洲的虚名少主之外，姿色平平、天资愚钝，也没见得他有何处好，只要你知会一声，那么多比他好上千倍的仙尊任你选，你何必就选他呢？”

　　“你懂个屁，都是你到处造谣是吧？信不信我替师傅教训你一顿。”

　　“话说师傅都闭关这么多年了，总该出来一趟了吧！”

　　景玉倏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个鬼，等师傅出关就是你的噩梦，到那时你吃不了兜着走。”

　　想起小时候从门缝偷看师傅练《欲女心经》，景玉心里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太邪性了。

　　他用扇子敲了一下蹲着给自己捶腿的男人。

　　“嗷呜，你干嘛？”男人抬头看着他。

　　“云十，我跟你讲，洛止那边你给我照着点，不然你小心我去师傅那里把这两年做的那些破事都给你报上去。”

　　正给给景玉捶腿的是他的第十位师弟，名叫云十，此时正憋红了一张脸看着他，最终也说不出狠话，叹气道：“师兄，你……”

　　“怎么，有意见吗？”

　　云十颔首低眉，软糯糯道：“不敢。”

　　“退下去，累了。”

　　……

　　两日后的大早上，景玉提了一大篮子美食来看洛止，刚从窗子进去，就闻到一股臭味，“什么味道啊！”

　　洛止看着他傻笑，“嘿嘿嘿……”

　　景玉推开窗户大口吸着新鲜空气，尽量压下胃里的作呕感，把篮子放到窗边搁着问，“洛止，你干嘛了，怎么一股馊味。”

　　“嘘，你小点声音。”

　　小黄像是记得他了，见人来嘴里叼了一块肉，蹦蹦跶跶地跳到他面前。

　　景玉看了一眼脚边的小东西，好臭啊！

　　他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又跟上来的东西，问坐着看书的洛止，“咦，这味道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洛止就是傻笑，也不说话。他心里嘀咕着该不会是被臭傻了吧！

　　景玉猛吸了一口气，难闻到要把他的胃酸都给吐出来了，“洛止，你给他吃了什么。”

　　坐在对面的男人手里捏着医书，如果不笑的时候到显得温润尔雅，可是他现在傻乎乎咧着嘴笑，一点白面书生的模样都没，十分像个痴傻汉。

　　像是笑够了，解释道：“你走了之后，我怎么都睡不着，想到我每天吃的本就那么少，给他们吃肯定不够。”

　　景玉顺着他的话已经猜到了，“所以你又去膳房偷吃的吗？”

　　“没有没有的。”洛止急忙摆手，“这才第二次。”

　　“你还想再有下一次吗？”

　　他不说话只笑，景玉也明白了这绝对是有下一次。

　　“你看云孟二十一洲门主是我爹，那膳房不是我爹吗？我爹的不就是我的吗？我去我家膳房拿点吃又怎么能叫做偷呢？”

　　“你这简直是胡扯。洛云峰什么时候把你当过儿子了。”

　　洛止依然是笑，景玉也拿他没办法，低头呵斥趴着脚步的小黄，“赶紧去把他偷来的东西都吃完了，不然我就把你丢掉。”

　　见他呵斥小黄，洛止急忙起身过来拦着他的手：“别那么凶，会把他吓到的。”

　　像是听懂他们说话的，小黄屁颠屁颠就跑了。

　　“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怎么不积极回答。”一股馊味涌入鼻尖，他把人往后推了推：“离我远点，你好臭啊！”

　　“呕……”深呼吸几口后才缓过来，他这种自诩很有控制力的人就这样了，更何况其他人了。他看向已经面对这股臭味无动于衷，和臭味融为一体的洛止问：“不是天天有人给你送饭的吗？他们就闻不到吗？”

　　他舔着脸笑：“他们没机会闻到啊！”

　　“？？你做了什么。”

　　“每次到饭点，我就出去等着，他们闻到我身上的臭味立马就走了，连多看我一眼都不会。”

　　“真机智。一举两得的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