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本尊馋》兮沐雪

2、小黑

　　洛止在一阵“咕咕咕”声中醒来，昨天晚上回来用温水清洗了伤口，他撑起身子看了一眼，上面还染有猩红的血丝，这裤子暂时是穿不了了。

　　他穿了一件亵裤又在外套上一件裤脚肥大的裤子，换上鞋子后，没顾得上洗脸就去隔壁房间看洛吱了。

　　洛吱像昨天那样靠在床上，脸色红润不少，看起来有精神了些。

　　见洛止走路的动作比昨天麻溜不少，她说：“小止，腿脚不方便就不用来看我了。”

　　“已经好了很多了，用了姐姐给的金疮药，已经不痛了。”

　　洛吱想到自己给他的药，眸色微深，轻声呵斥：“哪有那么厉害的灵丹妙药，擦了就不痛的。”

　　洛止撅着嘴巴：“可就是不痛了啊。”

　　“懒得和你贫了，说不过你。”洛吱叹息着：“都怪姐姐不争气，惹了一场冤枉事，害得你平白受着一遭。”

　　他轻轻地摆头：“没事，只要姐姐没事就行。”

　　洛吱还在细心叮嘱他上药要注意什么，以及不断在强调伤口不要碰水的时候，洛止往房间的窗子望去打断道：“姐姐，有人在敲窗户。”

　　每次从窗户进来的只有一人，洛吱一顿，埋下了头，双颊顿时红润一片：“是他来了。”

　　姐姐口中的“他”是她的心上人，是一名仙尊。

　　洛止从来没见过这人，之前是因为觉得不妥，二来姐姐不让。这次他很自觉的起身，眸色黯淡了些：“姐姐，那我先走了，待会儿再来看你。”

　　他起身往外走去时，听见洛吱喊道：“进来吧！”

　　景玉掀窗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双腿趔趄着，却拗着一股劲往外走的小男孩，这一幕刺痛他的双眸。

　　昨日二十一洲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洛吱是什么样的人，他向来是清楚，所以更替这个弟弟觉得残忍和不值。

　　外界传闻，洛吱的这个废柴弟弟眉目清秀，一双杏眼里藏着皆是柔情，被他盯着的人都忍不住颤栗几分，皆怕被他瞧上。

　　他从来没正眼瞧过洛吱的这位弟弟，也没看过传闻中二十一洲最勾人心弦的眼眸。

　　想到这么无辜善良的一人平白受这么一遭，心里涌出一阵莫名的火气。

　　景玉从进屋一直没说话，洛吱止住悸动盯着他，男人眉如墨描，身着一袭黑袍，长发披在两肩处，十足的风流倜傥。

　　这就是她一眼选中的男人，遇上他之后，洛吱才知道原来世间真的存在话本子里穿的风流潇洒，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知道床上的人正瞧着自己，景玉也没给她一个眼神，自顾自坐在八仙桌边，问“怎么了，这么着急喊我来。”

　　“就是想你了。”

　　他讥讽道：“怎的，听说你病的挺重，难不成我比大夫还厉害，能治病吗？”

　　她摆头：“不是的，只是瞧着你就心生欢喜。”

　　“无理取闹。”

　　景玉呵斥一声，挑开衣袖的手又缩了回去，袖子复又盖住紧紧攥着一小罐东西的手。另一只手摇开扇子起身往外走去，连个眼神都没给洛吱。

　　她掀开被子想追，最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人还差点翻到床底下去了。

　　她撑着身子坐回床上时，脸憋红一片，正好被折回的景玉瞧见，他面色如常，没有丝毫的心疼，也没有上前问她如何。

　　“怎的，怕我大摇大摆从你门前走了，被你爹洛云峰看见了吗？”

　　洛吱咳了两声后，摆头：“不是的。”

　　“那又是怎样。”

　　话落，人早已飞出了窗外，凉风袭面，将洛吱的思绪都吹散了不少。

　　喊景玉来确实无事，只是看着欢喜，人也没那般难受，可是等到的却是什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关心都没有，还被看见自己那么狼狈的一幕。

　　她心里怄着一口气，五脏六腑疼就不说了，因为吃了大量软骨散，全身也提不起力气。

　　隔壁房间的洛止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久久不能缓过来。

　　他刚坐下，一个风度翩翩，眸眼冷冽的男人就走进来，在桌上放下一瓶药淡淡他扫了一眼。

　　洛止问：“这是什么。”

　　“药，擦你腿的药。”

　　声音很熟悉也很沉闷，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他还没来得及道谢，人就已经出去了。

　　他一脸茫然看着被他关的那扇门出了神，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声音是姐姐喜欢的仙尊。

　　他拿起放在桌上小小的一个白玉吊坠一样大小的瓶子，轻轻磨挲了两下。

　　他知道这不是姐姐给的，但是没有姐姐的意思，他那人又怎么会主动送来。转而想到他些许是好心吧！掀开裤脚把药抹了上去。

　　伤口冰凉凉的，伤口爷没有那么痛，想来定是十分金贵的药，洛止一时对那个那仙尊的好感多了不少。

　　“咕咕咕。”

　　他顺着叫声往床尾处望去，看见站在那里的小黑坨，压低了嗓音：“小黑，别叫，等下被人发现了，你要被抓走的。”

　　小黑像是明白他说的话，停止了叫声，朝他走了过来。

　　小黑是他昨天晚上关窗户时捡到一只脚受伤的鸡婆，因为下雨，她全身淋湿，蜷成小小一团蹲在窗边。

　　洛止急忙把鸡抱进来，用温水浸润毛巾，替她擦掉身上的泥垢和脚上的血渍，还用棉布把断了骨头的中指给包了起来，又去膳房给她偷了吃的。

　　他住的房间，除开姐姐会来，平日里没有其他的人进来，所以这也给了他把小黑捡回来养着的机会，因为身份不变，他想着等她脚好了再送走。

　　想到今天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洛止眸色涌动，还好小黑那个时候安静才没被发现。

　　小黑过来跳到桌上啄了啄那小瓷瓶，他连忙捡起来，低声道：“小黑，别动。”

　　小黑恢复的不错，身上乌黑的鸡毛干了之后，在亮光下还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越看越觉得欢喜。

　　小黑被他呵斥，脑袋往回一缩又探出去看他受伤的腿，嗷呼了两声。

　　洛止叹了一口气：“小黑你再这样，我就只能把你给送出去了。”

　　小黑被他的话惊吓到，猛地回头看着他没再喊了，对着空气啄了啄，洛止缓了面色问：“你刚才是在心疼我吗？”

　　小黑直直盯着他，被盯得有些渗人的洛吱以为她是饿了，看向放在床尾盘子里的肉，那是昨天晚上不顾疼痛拖着两双腿去膳房特意拿来给小黑吃的。

　　可是一块也没动，他问：“小黑你这么不吃，是不喜欢吃吗？”

　　小黑还是盯着他，洛止自顾自地猜测：“我说的不对是吗？难道你是吃不下吗？”

　　小黑的体型不算大，应该是幼年的小鸡仔子，洛止意识到她可能是太大吃不下去，双手合十向一只鸡仔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有养过小动物，我马上帮你切小一点。”

　　小黑这时才有了动作，她振翅扬了扬空气，洛止停下起身的动作见她飞过去，用受伤的那只脚指着盘子里的肉。

　　“你是让我吃的意思？”

　　小黑不喊，又一直盯着他，洛止知道自己猜对了，问：“那你没吃东西不饿吗？”

　　又在近十秒的对视中，洛止明白了，她饿了。

　　“你不吃肉，是想吃素的吗？”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说道：“马上要到用午膳了，我把菜分你一点吃。”

　　小黑还是站在盘子旁边不动，洛止沉默了片刻后问：“难道你是要我们一起吃吗？”

　　小黑又振翅扑腾了两下，这下他算是明白了，不是鸡听不懂他说的话，而是他不懂鸡什么意思。

　　既然小黑能听懂他说的话，他也就开始畅所欲言了，反正她不会说出去。

　　洛止叹了一口气，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解地问：“你说姐姐她为什么会这样对我，难道我对她不够好吗？”

　　洛吱给的金疮药他没擦，如果擦了指不定现在伤口已经溃烂了。

　　没有人回答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但透过小黑的眼睛，他看到了答案：“小黑你是告诉当我变得更强了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吗？”

　　小黑点头。

　　“那怎么样才能变强呢？我知道又到了十年一届的选门主的日子，可是我不想当什么门主，我只想把你养好送走陪着姐姐。”

　　小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你是告诉我不要相信姐姐，是吗？”

　　一人一鸡的交流到此为止，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小黑扑哧一下飞到了床尾。

　　送饭这种差事一般是外室弟子来，洛止的师弟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他脚上的伤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往桌上摆餐盘的时候，师弟问：“师兄，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洛止板着一张脸，正经道：“在背诗。”

　　师弟手中的动作顿住，盯着他那血肉模糊的腿，问：“师兄，你这脚……”

　　“没事，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送饭的弟子埋着头往外走时，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

　　洛止伸手，好心提醒：“小心。”

　　师弟话没来得及回，关上门后，腿软到站不直，踉跄着步子跑远了。

　　洛止无奈地摆了摆头，虽然不知道那位师弟心里想什么，但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和一只鸡吐露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