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如玉》小朵朵同学

23、天地万物皆有因缘，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对了，姑父，你是如何答应收沈哥哥为徒的？”云瑾几个今日找回面子，几个人去周家名下的酒楼庆祝一番，席间高谈阔论，云瑾就问沈弘怎么拜到姑父门下的，沈弘不愿详细说这件事，只说和师父有缘分。云瑾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故事，所以现下缠着张文问。

　　张文听到这事，笑道“我和他打赌打输了，只有答应他了。”

　　这一下连周全的兴致都提起来了，他也一直好奇。众人都求着张文讲出来。沈弘不愿意师父讲，但人家人多，反对无效，他只有认命了。

　　当年沈弘九岁多独自来到陵光，才知道选不中的就遣送回家，明白这里面肯定有门路，但现下找姐姐来不及，研究了几日，决定毛推自荐。打听到全陵光剑术最好的是掌门和张文，但掌门不收徒弟，就寻思如何让张文收他为徒。

　　他主动要求跟着仙苑的师兄帮忙，人家见他长得漂亮又听话就让他跟在身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日让他偶遇了张文。沈弘知道那个儒雅从容的蓝衣青年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时，激动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找个理由和师兄分开，远远的跟在张文的身后，心一直扑通扑通跳的很快，跟了一路，张文也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便将计就计，带到一片无人林子里，沈弘见前面的人停下，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大着胆子，走出来，紧张的脚发软。

　　张文看见是一个很面生、很漂亮的孩子，不知跟着自己干什么，和颜悦色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弘觉得心跳都要停止，半响才说“您能不能收我为徒？”

　　张文怔住，万万没想到这孩子会说出这句话。

　　见张文不说话，沈弘急的要哭，心一横，一把抓住张文的衣服，就跪下，“师父，您就收下我吧，我保证刻苦练剑，师父说什么我都听，”

　　张文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十分诧异，将沈弘扶起来，问了他姓名、年龄等等。

　　“你为何要拜我为师？”张文眉眼染上了几分笑意，平日里也知道想拜入他门下人之多，但都是家中长辈经多方考虑后才决定的，他很想知道，这一个孩子是为什么呢？

　　沈弘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听说师父的剑法特别厉害，所以，我想给师父当徒儿”

　　张文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收他入门了，这师父就喊上了。但见这孩子一双眼睛极为纯净，心念一动“若我不教你剑术，你也拜我为师？”

　　沈弘一时愣住，转念一想，诚恳回答“我既拜师父为师，此生就只认师父一人为师，无论师父怎么对我，我都听话受着，绝不忤逆，相信师父总有一天能接受我的”，说完，语气突然低沉，“若万一，万一，我也愿意留在师父身边侍奉，只要师父不赶我走。”

　　张文笑着点点头，性子还不错。张文不喜性格强硬、好胜，喜欢和善温顺的，周全和冯峰虽说一个是云卿的亲外甥，一个是魏轩的亲侄，但他二人性子都宽厚、平和，张文也才同意。寻思道：这孩子能凭一己之力找到自己，又拦下自己，看来冥冥之中和自己确有缘份。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学剑术得有天赋，若没有天赋，我岂不是耽误了你？”

　　沈弘一时无言可答，只能反问“那怎么样叫有天赋？”

　　天赋岂是说的出来的，张文微微一笑，“我演示两招，若你能照着演一遍，就算有天赋。”

　　“若有天赋，是不是就收我为徒？”沈弘喜道

　　张文含笑的点点头，一个完全没有基础的孩子怎么可能立刻学会，只想看看这孩子能做到什么地步。

　　沈弘听到这才放开张文的衣服，张文随即折下一根树枝为剑，使出白薇剑法里的明月入抱和月露风云，这两招是白薇里最简单的，但是如果没有基础，这两招是非常难的。

　　沈弘目不转睛的看着，张文使完后，见他在想，并不催他，细细打量了沈弘几眼，如今才九岁，就已显出眉清目朗的光彩，长大后定是俊美不凡，说不准能追的上秦华的容貌、气质。

　　“我想好了”沈弘信心十足的看着张文。

　　张文将树枝递给沈弘，认为他是不可能使得出来的，能有个大概的轮廓就不错了。白薇剑法并非陵光最基础的剑法，一般情况下入门至少一年后才会学到。

　　沈弘接过树枝照着刚才那两招，一气呵成的使了一遍，动作丝毫不差。

　　张文已经震惊了，凝视着沈弘，当年自己学这两招时，用了几日才流畅、贯通，他之前一点基础没有，才看一遍就能依葫芦画瓢，一时也无法确定。

　　“刚刚说我照做一次，就算是有天赋，那能不能收我为徒？”沈弘怯生生的问

　　张文回过神来，既然承诺，就要言而有信，“好，我答应你。”

　　真的吗，沈弘高兴的跳起来，“谢谢师父”，随后想到什么，立刻拜倒在地，向师父见礼，张文见他磕了七八个头，还未停下，笑道“可以了，起来吧”，沈弘方才站起身来，兴奋的抓住张文的袖子，张文见这孩子真情流露，也没甩开他，由着他牵着自己。

　　张文送沈弘回仙苑，答应等会试那日，就带他回竹意轩。一路上张文又问了一些事，沈弘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师父。

　　回仙苑碰到了张文的同门师兄魏轩，见他和沈弘一起，有些吃惊的问“张师弟，你是看中了他？”

　　张文点点头，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抓的一紧。

　　“他没有一点基础，家里不比齐敏差，你可想清楚了，”当年齐敏的自视甚高、无理任性那是闹的先掌门无可奈何，后面这句话不敢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有了齐敏的例子在先，陵光上下对这种权贵还是有点谨慎的，收的是徒弟，又不是祖宗。

　　“师兄放心，我会慢慢教的”张文现在没有退路，已经答应，不可能反悔，等去了竹意轩再说，他觉得自己应该搞得定，先掌门对齐敏还是太过溺爱。

　　魏轩见师弟已有主意，不再劝，他这个师弟剑术高，人品好，和掌门关系更好。张文的第二个徒弟冯锋就是他的亲侄儿。

　　沈弘生怕师父不来接他，在仙苑小心翼翼，不敢犯一点错。会试那日，看到师父果然来接他了，才松口气，飞快的跑向师父。

　　回竹意轩的路上，沈弘紧紧的牵着师父的手，生怕师父反悔，进了竹意轩的大门，才嗫嚅的问“师父，你会喜欢我的吗？”

　　张文不由失笑，觉得这孩子很可爱，告诉他“当然会。”

　　在竹意轩正厅受沈弘的三拜九叩之礼，接过茶，肃道“你既然入我门下，有两点记住。”

　　“第一、陵光的门规记住了，第二、遵从师命便是。”张文不喜太多教条规矩。陵光有的苑规矩都定了个二三十几条，绕的人头都是昏的。其实背来背去，也绕不开陵光的九条门规。

　　“弟子绝不敢有一句不听师父的”沈弘叩首保证。

　　张文抿了口茶，才算礼成。

　　沈弘起身，在案台上点香烛后，又和周全、冯峰两位师兄见礼。

　　“师父，沈师弟住哪个院子，我赶紧收拾出来，”周全请示，今日之前师父都未提过此事，陵光也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所以一点准备都没有。竹意轩比较大，单独的小院子有七八个，平日一般只打扫住了人的院子，过年前才会全部打扫一遍。

　　张文沉吟了一会儿，“把南边的第二个整理了”

　　南边的第二个？周全心中微微一动。

　　张文让冯峰带着沈弘在竹意轩里认路，周全则赶紧去把沈弘的屋子收拾出来，床铺，帐子、被褥、面盆等很多东西来不及准备，就把自己和冯峰没用过的先送给沈师弟用，等过几日禀了柳师叔再去景山采办。晚上，沈弘睡在新房间里，不敢睡得太死，往窗外看过几次，拂晓的白光刚露，就起床梳洗，把屋子整理一番，然后去了周师兄院子，周全门未开，沈弘不敢敲门，站在外面等。

　　等周全起床，才发现沈弘在院子里等着，吓了一大跳，牵着沈弘进屋，问他“你怎么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沈弘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早晨要做些什么，就来等着周师兄。”

　　周全见沈弘知理，笑道“你什么都不必做，等着吃早饭就行，”沈弘又问要不要去师父屋子里伺候，周全摇摇头说不必。

　　沈弘忐忑不安的坐在周全屋子里，周全什么都不让他做，反而给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枸杞茶，等周全拾掇好了，就牵着他出门去前厅吃早饭。

　　竹意轩的早饭比较清淡，一般都是米粥、馒头和花卷。张文吃了起来，众弟子才开始吃。沈弘见竹意轩的早饭和仙苑的差异甚大，看来陵光每个地方的规矩都不一样。其实张文平日里不大管这些，都是交给周全去安排。

　　周全笑着和师父说：“师父，沈师弟一大早就去我院子里等着，还问要不要去师父那里伺候，十分的懂礼数。”

　　张文一边吃一边听，沈弘见了，心道，从小就教导的‘食不言、寝不语’，在陵光倒是没这规矩。

　　张文随意开口道“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两位师兄，听他们的便是，”

　　“弟子记下了”沈弘立刻起身答应

　　“坐下吧，”张文温言，“你每日早饭后就到我那里去，白日里在我院子里练剑，晚上再回你屋里睡，你两位师兄白日要去你柳师叔那里帮忙，没空管教你。不过，我教你自然比他们教你要严些，你可要用心些才行。”

　　周全也没想到师父要亲自教沈弘。

　　沈弘一听师父要亲自教他，眼睛一亮，心中喜悦不敢表露，依旧恭敬道“弟子一定用心，若弟子不好，全凭师父责罚”

　　张文笑笑，这孩子知道好歹。

　　那时的陵光已在秦华的掌控之下，张文没以前那么多事情，每日基本上就在竹意轩教沈弘，张文觉得既然收下沈弘，就要对自己负责。

　　和张文预测的完全不一样，沈弘身上没有骄奢之气，宽厚平和，不争不抢，受了委屈也不和人争辩。到了自己这里更是没有一个不字，有错无错都是他的错，乖顺的让人心疼，暗里对他很照顾，怕他受了委屈。

　　众人听道这段过往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实在太搞笑了，沈弘当年竟然能一个人拦下张文、恳求张文收他入门，还有比这更不可思议的吗？

　　沈弘早就窘迫得脸颊发烫。看着宝贝徒弟的样子，张文也笑了起来，“好了，你们别笑他了”

　　“那下次想找姑父学习剑法的，岂不是也可以用这一招了”云瑾问道。

　　没等张文说话，云瑞就摇头说“肯定不行，人人都用这一招，姑父不是累死了”

　　“表弟说的对，可千万别让人知道了这办法”周奇一本正经的说，他不希望姨父多几个徒弟。

　　听着几个人争论不休，周全突然觉得这几个弟妹就是宠大的孩子。

　　张文由着他们笑闹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全儿，我明日准备回陵光了，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这几日也是陪着我，就多留些时候再回去，一两个月也不要紧，”他对这个弟子还是满意的，性格宽厚、为人稳重、做事谨慎。那日对周父也并非完全说的客套话，在陵光，秦华和柳岩都比较看中周全。

　　“多谢师父”周全知道自己是师父的亲外甥，但平日里也不敢僭越。

　　一听他们要走，云家兄妹十分不舍“姑父，你下次还带沈哥哥来，好不好，我们玩的可开心了”云瑾拉着张文的袖子求张文，

　　“那要沈弘愿意来才行”

　　“姑父，我们今天问他以后还来不来，他说要姑父您同意的他就来，”云瑞也过来求姑父

　　张文看了沈弘一眼，这孩子确实活泼不少，笑道“若他日后不调皮闯祸，我就带他来和你们玩。”
　　“真的吗，那姑父可不能反悔”云瑾见姑父答应，高兴的跳起来。周奇和云瑞也很高兴，围着张文给他拿点心、端茶倒水讨好他。

　　沈弘也喜欢这几个朋友，见师父答应，也高兴的很。

　　离开云家之时，周奇和云家兄妹拉着沈弘不舍，送了不少东西，让他明年一定要再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