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怀表兔子

5、二十一～二十六

　　二十一
　　指尖顺次缓慢地划过整齐排列的一本本书，很旧，但标签都是新的。清越眼睛随着手指一动，口中不停地喃喃道：：“《中日文化……》”
　　林铮合上了书，走到她身边。细扫一遍书架后，抽出了一本书，“这本？”
　　“啊？”清越蓦地抬头，有点疲累的双眼顿时散出光彩，“就是这本！谢了，你1米9的个子还真不是白长的！”她从林铮手里拿过那本很旧的还带着灰的棕皮书。
　　“不用。”林铮抽出另一本书，坐回了刚才的位置。清越也走回位子，手中的笔转了一圈，笔尖正巧抵在了白纸上。笔尖一阵滑动，是她流利的签名。“林铮？”
　　“嗯？”
　　“你想上什么大学？”
　　林铮的视线离开书本，缓慢的说，“牛津。”
　　“哎？志向远大啊~”清越有点惊讶。她一直以为林铮这样有艺术细胞的人会去Paris这种地方，“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哦~”
　　“嗯。”
　　“林铮我告诉你哦，”清越托着下巴，语气透着丝丝少见的兴奋，“我要考东大。”
　　林铮刚低下的头重又抬起，“东大？”
　　“嗯！”清越点头确认了林铮的疑惑，“东京大学，两个星期后，我报名参加了那个招生考试。”
　　林铮深邃的眼眸盯着她。
　　“惊讶？”清越自顾自地接着说，“报名我连我妈说，后来那天被她狂训了一顿。”
　　林铮的下颌线开始抽紧，第一次在清越的面前。
　　“我考试那天陪我去，好不好？”清越侧过脸对着他。阳光洒进来，照着林铮的脸有些模糊。
　　隔了好久，林铮才皱着眉，“我也……”
　　“停！”没有听到赞同的话语，清越飞快地打断了他。因为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要说你也去考，好不好？你不是想考牛津么？”清越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不想你为了我这样做。”目光异常坚定。
　　捏紧了手中的笔，林铮静静地看着清越的决心，“好。”
　　清越弯起了笑眼。

　　二十二
　　两个星期后，林铮依旧如往常一样在清越家门口等她下来，然后陪她去了考场。考场外有很多人，很多家长，向他们这样的组合实在是少。
　　在清越踏进考场的一瞬间，林铮喊住了她，冲口而出的是一句“加油”。
　　清越笑了一下就踏进了考场。
　　等到看不到清越背影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适才忘记提醒清越戴手套了。

　　十天后，清越被通知考上了。她心情很好地把一帮正为期末考试而忙得昏天黑地的朋友拖出去吃饭飚歌。不包括林铮。她后来单独把林铮拉出去玩了一天，是在期末之后。
　　那天她最后和林铮说，2月14，她要去日本了。林铮闭着眼，比普通男生要长的睫毛微颤着，然后他说会去机场送行。
　　后来的日子就是一片太平，2月14日之前。

　　二十三
　　机场的大厅里人很多，清越的父母到处忙，登记手续，托运。倒是当事人清越两手空空听着MP3。林铮帮她拿着东西。
　　“丫头。”林铮沉默了很久，开口。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打破两人之间的无声，“真的要去？”问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嗯，淡然了。”清越拉下耳塞，起身站到他身边，“都已经考上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林铮点头，“注意一点。”
　　“知道。”清越勾起了唇角，直视着他。“还有，林铮，”
　　“嗯？”
　　“你想考牛津……是因为我以前说过我很向往英国吧？”很轻、很轻，清越说出了这句话。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
　　“嗯。”林铮也没有否认，“我爱你。”没有说出口应有的羞涩。11年感情的积累，这三个字已经无需犹疑。
　　“我知道。”清越仿佛没有丝毫惊讶一般，点点头，“可是11年，你还想继续等我的答案么？”
　　“无论多久。”一个承诺。林铮的表情没有变化，淡然如往日一般。
　　清越看着他，笑容没有褪去。
　　“邮箱不要变。”林铮依旧以淡淡的口吻说，“我会把英国的照片传给你。”
　　眼眶就这样突然湿了，但唇角依旧带着笑意。她把额头靠在了林铮的胸前，“何必呢……”然后她将手心的盒子放进了林铮手心，“巧克力，情人节快乐。”

　　二十四
　　其实在图书馆的那天，清越看见了林铮紧抽的下颌。在他收回看她的目光的那一瞬间，她就忽然明白了。
　　她知道林铮喜欢她。她知道小升初的时候，本可以上一中的林铮为了她放弃了，改上三中。她也知道林铮为了她放弃高中出国学习的机会。
　　她知道林铮等了很多年，等他们长大，等着她的回答。
　　她都知道，可是，还是对不起。
　　哪天，林铮是一直看着飞机起飞的，直到看不见。

　　二十五
　　半年后，林铮传来了照片。雾都，伦敦。
　　半年里，林铮和清越没有断过联系。林铮仍在等清越，清越依旧。只是陆续开始有人追求清越都被拒绝。林铮同样。
　　第一年暑假，清越没有回去，只是过年回了，没等林铮回去，又回日本了。
　　第二年依旧如此，两人没有见面，只在网上聊天。
　　第三年见到了，林铮在医院里看到躺在病床上插满细管子的清越。
　　车祸，幸存，昏迷不醒。
　　林铮看到清越的时候，清越的父母在床边，双眼布满了血丝，红得可怕。他的父母站在一边，眼神中满是复杂。
　　他走到清越父母面前，用他一贯的语气说，“请把清越交给我吧，我会等她。”
　　清越的母亲，泪水夺眶而出，“傻孩子……”

　　二十六
　　五年，自从那天起，林铮已经照顾清越五年了。清越的母亲几次劝他放手，都被他拒绝，“我答应过丫头，等她。”眼神坚定。
　　等她。八年前的约定林铮从未忘记。无论有多少个日出已过。
　　又是日出。阳光斜洒进温暖的小屋，林铮一如既往地趴在清越的床头，什么都没有变，五年。
　　只是清越五年来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林铮，你还在等？”开口唤的就是林铮，仿佛一开始就知道他会在自己身边。即便声音微弱，林铮还是听见了。
　　他的双眼有些湿，“嗯。”隐藏着一丝颤抖。
　　清越牵起了嘴角，反手握住林铮的手，“笨蛋。”
　　两行泪滑下，笑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