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不睡觉》池易也

24、第二十四章

　　请客吃饭这事儿是齐靖言定的地方，在他家的连锁餐厅。
　　方行楷带着一群人把齐靖言家的连锁餐厅，什么甜品店，火锅店，有一家算一家，全都吃了个遍。
　　齐靖言听说的时候，语气显得颇为肉痛，“你坑我坑的倒是顺手。”
　　方行楷知道他不在乎，于是心不诚地敷衍说，“对不起啦。”
　　齐靖言立刻笑逐颜开，说道，“常来常来，我今天不在，下次让我看看你对象。”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们才各自回家。
　　方行楷说他想去今觉山家楼顶看星星，打车去超市买点吃的。
　　今觉山心想，电视剧里这种说辞都是借口罢了，不免犹豫了。
　　“你不乐意啊？那就算了。”方行楷说。
　　今觉山心里纠结起来，虽然他们在一起了，但是这么快就做这种事，真的可以么？
　　方行楷开心了，像个大狗狗一样把头塞到他怀里说，“好耶！”

　　到了超市门口，一下车方行楷就在人少的地方拉今觉山的手，他拉一下，就松开，嘴角的笑憋着快要绷不住。
　　今觉山看他笑，自己也想笑，用手背往嘴上挡，挡了一下还有第二下。
　　方行楷几次偷偷拉今觉山的手拉不到，左躲右闪打太极。
　　他们两个在超市门口的角落里左躲右闪牵不到手，后面有个骑共享单车的男生想从那条道上经过，情急之下用嘴学了一声车铃声。
　　方行楷会意，立刻跳到边上给他让道。
　　两个人这下是真的憋不住笑出来。
　　方行楷眼疾手快，伸手就拉住了今觉山，牵着手走去超市。

　　两个人肩并肩一起推着手推车，去买零食。
　　方行楷拿着吃的问今觉山要不要，今觉山说要的他就往车里丢，不要的就放回去。一来二去，今觉山才发现他是想吸引自己的注意，才在他面前来回晃悠。
　　东西倒是没买多少，就是几包零食薯片什么的。
　　走到路边上的时候，见到一对情侣，女孩子坐在购物车里，腿伸出车外，男孩子推着购物车往前冲，嘴里喊着“呜呜呜！”
　　方行楷看了有一分多钟，才发现是门口那个学车铃声的那个男孩。他玩心起来，故意对今觉山说，“你想不想玩那个，坐在购物车里的。”
　　今觉山看了看说，“我坐进去，会塌吧？”
　　方行楷也不确定，愣着思考了一下。
　　旁边“呼啦”飞过一辆购物车，里面坐了三胞胎和他们的妈妈。
　　方行楷确定了，看着今觉山的眼睛说，“塌不了。”

　　今觉山坐进去，仰着头看着方行楷。
　　方行楷看着今觉山笑，他的脸好小好尖，就算是这个别扭的角度，仍然可以十分好看，没有双下巴，实在是好难得。
　　今觉山的发顶好软，梳顺了的头发搭在他的脸上。他坐在购物车里，方行楷平白多高出他几十公分，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他。
　　他的腿太长，斜着翘出去，伸出老远。
　　方行楷推着他往前走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的脚尖一点一点的。
　　这是我男朋友！是我！男朋友啊！
　　方行楷内心无声咆哮，表面波澜不惊，依旧是问着，“你喜欢吃什么？”
　　“这个五块，这个十五块......”今觉山看着上面的商标算钱。
　　方行楷有意和他开玩笑，伸手点点他肩膀，问道，“那这个多少？”
　　今觉山这个角度很难回头看他，于是他干脆头也不抬，看着手里的柠檬汽水说道，“和这个一样，七块咯。”
　　方行楷笑出声，故作严肃道，“不行，你要很贵。”
　　“为什么？”今觉山问。
　　“因为这样只有我能买得起！你也只能跟我回家！”方行楷故意推快购物车，“所以你快涨价！”
　　“好啦，我和这个商场一样贵！”今觉山笑起来，把柠檬汽水放下。
　　很奇怪的，自己总是会因为和方行楷在一起而突然变成小孩子，明明自己的童年也是被人说成熟一路过来的。好像和他在一起，就突然把童年的遗憾，童年没说过的傻话一次性说干净了一样。
　　很开心。

　　那边方行楷还在说傻话，他说，“那我就要和我爸借钱把你买下来，我们一起还债，不还完不许走。所以你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我也会一辈子爱你的。”
　　年轻人总喜欢说，一辈子，一万年，宇宙毁灭，世界尽头。
　　今觉山从前觉得这些词带着一股傻气，现在听来却有一种像是踩在云上飘飘忽忽的感觉。
　　今觉山只是点头，他说，“好。”
　　方行楷一下子变得很开心，他轻轻笑着说，“太好啦，今觉山喜欢方行楷。”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觉山觉得方行楷是真的很爱他，连这些冒着傻气的话都是他深思熟虑说的，所以一定要好好回应才是。
　　今觉山重复了一遍，他说，“今觉山喜欢方行楷。”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坐出租车，从问津市北路往今觉山家里开。
　　半路汽车抛锚，停在高架桥上，他们只好下车，按着导航走，手里提着购物袋。购物袋里的薯片饼干和柠檬汽水排排坐，塑料噼里啪啦乱响。
　　汽车的发动机声音一路响着路过他们，遇到的出租车都是有客。
　　现在是晚上七点，所以他们不急，还有很多时间。
　　夏天的晚风温度刚好，不热不冷，往短袖里吹着很舒服。方行楷为了耍酷穿外套，现在被热得用手扇风，把冰镇汽水贴在脸上试图散热，最后还是脱了外套搭在胳膊上。
　　他们一路散步走下高架桥，周围很喧闹，但是得他们却能在喧闹中听出对方的脚步，一下两下。他们的脚步声渐渐统一了，步子也调整成了一样大。
　　今觉山抬头看方行楷，他长得好柔，好漂亮。高高瘦瘦，鼻子生的很精致，就像是父母在玩的游戏里建模似的。不认识的人，是怎么也想不出，长得这么漂亮的人，居然从小到大打过的架不下百次。
　　其实一路也没有很远，他们走下高架桥，找了个路边的站点就点开了打车软件。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等车。
　　时间还早，路上很热闹。各色的光铺在地上，没有死角地挤满了整条街道。
　　“怎么抛锚了，太倒霉了。”方行楷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或许他还应该感谢上天，他和今觉山相处的时间又多出了几分。
　　“嗯。”今觉山拧开瓶盖，把那瓶在方行楷脸上贴过的汽水倒进嘴里。
　　他正喝着，方行楷却猛地侧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看手机。
　　方行楷一口汽水憋在嘴里，半天才吞下去，又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只听到方行楷说，“那我们就在这里看星星吧。”
　　“啊？”今觉山愣了一下。
　　原来，是真的看星星啊。

　　他们坐在马路牙子上看了半个小时的星星。
　　那天晚上乌云遮挡，城市的灯光太耀眼，他们没看到几个星星。
　　今觉山看着一颗星星，最亮的那颗。
　　星星会看人类吗？如果会，他要看多久才能和星星对视？
　　他看了很久的星星，耳朵里传来一声，“张嘴。”
　　他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嘴里被塞了一颗巧克力豆。他回头看，旁边的方行楷捧着巧克力豆的包装袋在看他。
　　他这才突然发现，原来他的星星一直在看着他。
　　方行楷坐在灯光下边，浑身都在发光，他的嘴角翘起来，他说，“你真好看呀今觉山。”
　　今觉山的耳朵红了，像太阳照过似的。

　　车来得很慢，到了的时候已经八点了。
　　车刚到，路上就下起了大雨，今觉山先钻进去，方行楷一个跨步缩进去，关上车门开始报自己的手机尾号。
　　大雨来得突然，也刚好。
　　他们没有淋湿。
　　地上积了一层水，车灯扫过去，一地的碎金。大雨在车灯下显形了，连成一条线，连接天空和地面。
　　方行楷把头砸在后座上，看着窗外。
　　雨打湿了一地的叶子，水从高往低流，流进井盖。车轮压过地面，就像是有人在疼得抽气一般，发出“嘶嘶”的声音。暖黄色的路灯铺在流动的水上，好像夕阳。

　　先到的地方是今觉山的家，外面还有雨。
　　方行楷往外望望，拉住了准备开门的今觉山，他把自己的外套塞给今觉山，松开手说，“注意安全。”
　　今觉山点点头，说“谢谢。”
　　他顶着方行楷的外套冲进了小雨中。
　　很奇怪的，方行楷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每一个脚步声，踩得重了，会溅起一片的水。他跑到了门口的保安亭，把手里的外套一掀，挥着手对方行楷说再见，他说外套干了还给他。
　　方行楷说，“好。”
　　车子开动了，雨水打在车顶上，路边的景色往后飞速滚动，就像是高楼上滚动的限时广告。雨水噼里啪啦糊了满车窗都是，窗外的景色都是模糊不清的。雨刷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永不疲倦地清理着面前的混沌，车辆的尾灯亮起来，从远处看就像是流动的岩浆。

　　方行楷的脑子里又想起那句“再见。”
　　再见，明天还是要再见的。

作者有话说

　　又是玩浪漫时刻!好朋友们记得来看看我的新文！在专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