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执子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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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欢无言地长大了嘴巴，凝视殷贤，“所以她就每天来这里骚扰老爷？那表姨解释一下不就完了嘛！”
殷贤瞄了眼面无表情的自家大人，有些为难地道，“关键是大人他魅力实在无边，饶是那个表姨也免不了想要和大人沾上点关系……”
“哦。”裘欢立刻了然，于是奸笑，“就说他风骚招人要躲躲，活该！”
那边厢，墨大美人仍愤怒地挥舞着鞭子，“姓应的，你为官不正，本小姐亲眼看见的，又有什么话说？！我要在天下人面前揭露你的丑事！”
应未笑丝毫不为所动，随手一摆，便轻而易举地扯住了墨晔手中的长鞭，漆黑的眼深邃如海洋，他用极低沉而缓慢的嗓音淡淡道，“我说过，那天只是个误会。”
下一秒，暗催内力，手劲顿发，他一个用力便将那长鞭从墨晔的手中扯了过来，然后随手卷了卷，直接将鞭子扔在了墨晔的面前。
“墨小姐是明白人，何必苦苦纠缠？”
墨晔闻言倔强地梗起了脖子，大怒道，“淫贼！姓应的！你敢夺我鞭子，还出言威吓，欺人太甚！”
应未笑看着那面色有些发白的美人，唇边夹着一抹嘲讽笑意，悠然自若地道，“墨小姐，刑部不是将军府，容不得闲杂人等随便乱闯，如今你三番四次搅得我们鸡犬不宁，欺人者究竟是谁？”
墨晔被他凌厉慑人的眼神惊得一震，不禁后退一步，却刚好看到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裘欢，忙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小弟，你跟着淫贼这么久，一定备受欺凌吧？我乃江湖第一侠女、龙骧将军之妹，定会还你个公道的！你便将平时这淫贼如何欺压少女荒淫无度之事全都告诉与我吧！”
墨晔的一双白嫩爪子看着虽纤细，却是极为有力的，掐着裘欢的肩膀摇得她头昏脑胀，急忙用力推开她，躲到应未笑身后去，怯怯道，“姐姐，我只是个小厮，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若不是大人，我连命都没了，怎么能出卖大人……”
说道动情处，裘欢用力地眨着眼睛，试图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应未笑一把从背后将她扯出来，丢到墨晔面前去，扬声道，“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欺压少女、荒淫无度之事……不如你就说来听听？”
你丫早上拿鸡吓我……裘欢张了张嘴，看到那人挑眉的样子，一口气泄到了底，开始喊着应府下人的统一口号，“我们英明神武、铁面无私、沉稳内敛、深不可测、玉树临风的应镜悬应大老爷，就是那云中月，天上星，就算硬往他身上泼墨，也是染不上一丝黑的，又怎么会行那些下作之事？”
应未笑舒心地眯起了眼。
“你！”墨晔杏目圆瞪，痛心疾首地道，“亏你还是一介血性男儿，怎能如此胆小怕事？！承一丝恩情便要姑息养奸，又将天下人的存亡置于何处？！”
裘欢摸摸下巴，有这么严重么？搞得好像她就是人世间的一棵朽木，一堆腐肉，一群害虫……叹了口气，想起应未笑交代的，无比要将此人赶走的差事，裘欢斜了美人儿一眼，“说得这么义正言辞，其实你心里明明就清楚我家老爷不是那种人吧？”
说着，她手一指角落里悠闲看戏的殷贤，“连他都能打听得到的消息，你会不清楚真相？想做侠女，不先安抚那受惊少妇，倒是每天来找淫贼的麻烦……”
“说是找麻烦，你也不过每天到他面前闹上一闹罢了。”手指转向了沉稳内敛，气度不凡的应未笑，她冷笑道，“不像伸张正义的侠女，倒十成像是那动心怀春的少女了！”
如此这般的折腾，再看不出这姑娘的意思，那才是傻子！明明是情窦初开手足无措的少女，见了心上人就紧张，只得作出一副张扬跋扈的样子与之作对，裘欢想想都替她累。
再看那被人当场拆穿心事的墨晔墨大美人儿，从听了裘欢的话开始，脸上便风云变色，一会惨白一会铁青最后全部化为羞恼的涨红。
裘欢有些心虚的退了一步。
只可惜，一步没退完，就听得那激动少女的尖叫，伴随着啪的一声，红色身影如来时一般火速窜出了大门，徒留少女怒骂——
“你这个混球！”
好吧，她真的改名叫混球了……裘欢被打得脸侧到一边，面上立刻肿起了五道指痕，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脸，欲哭无泪。
一双冰凉的手突然伸过来，扳过她的脸，小心翼翼的碰触了下，漆黑眼中满是不悦，皱眉道，“我没想到她会出手。”
裘欢拍掉他的手，舔了舔唇角破皮的血丝，看着墨晔飞奔出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这一次，是我活该。”
女儿家的心事在心仪的男子面前被拆穿，又有哪个能不羞不怒的呢？即便是她在颜九弦面前，也只是仗着自己那青楼女子的身份，硬撑着让自己表现得大胆了些……含羞带怯的青楼女子，说出去都会让人笑话，何必呢？
只是，看着墨晔那样可以毫无顾忌地天真着的女孩，心里会忍不住有一丝羡慕。
感觉到应未笑若有所思的注视，她转头咧开嘴笑，却牵动伤口，痛得连连吸气，“老爷，我可是完成任务了，以后她都不会来了……宝贝的下落呢？”
应未笑深蹙着眉峰看着她，半晌，才叹气道，“你是第一个能让她大败而归的人。”
“哦。”裘欢撇嘴。
应未笑的手按在她低垂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只是下一次，若是不愿做的任务，或是会伤了自己的比试，便不要去为难自己。”
裘欢一怔，抬头看向那人。
仍是淡淡的表情，深沉的眼，此时却似乎透出一股温柔来，掌心的温暖熨帖着她的头顶，那种沉稳的压力，一瞬间竟让她觉得，安心。
可惜，有些东西绝对是错觉。
下一瞬，那沉稳有力的大手，便同样沉稳有力毫不留情地戳上了她肿得高高的半边馒头脸，“都肿成这样了，还想着宝贝呢？”
裘欢疼得一个激灵，嗷一嗓子就扑了过去，“死狐狸你丫别得寸进尺！”
。
缠斗一天的结果当然仍是她败下阵来，内力被封，她跑得比猪快不了多少，那人却步履轻盈，任她出招，人家皆能轻松化去。
带着满头大汗，裘欢骂骂咧咧地跟在应未笑身后，迈出了刑部。
夕阳残血，映红了二人的脸。
应未笑走在前面，看着鸿雁列队划过云端，微微眯起眼睛，“小欢儿，你说这鸿雁年年招惹北方，却为何偏要南归？”
身后无响动。
应未笑脚步一滞，转过身子，发现本该跟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的小厮竟不知何时不见了。
再抬头，才见那娇小的身子，正撑着自己的膝盖，气喘嘘嘘，显然是跟不上自己的脚程。脸上的伤已经用上好的药涂上消了肿，如今却累得通红，却仍是倔强地一声不吭。
叹了口气，应未笑上前几步，冲她微微俯下身子，“走不动了，为何不唤我一声？”
裘欢用力抹了把汗，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应未笑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随即牵起她一只手，淡淡道，“走吧。”
“嘎？”裘欢双眼蓦然长大，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嗷嗷嗷！用不着！放开老子！”回过神来，裘欢拼了命地想把手从那人的掌心中抽出，怎奈那人岂是轻易能够反抗得了的？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像被他黏住了一样，紧紧地钳在手里，动弹不得。
“这么神？”裘欢抽搐了唇角，拼了命的扭动手掌，可是无论她正扭反扭，上翻下翻，甚至两只手一起用力掰，却还是没办法脱离他的魔掌，最后竟干脆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脚蹬上应未笑的腿，用力把手往后拔起来……
远处暗自跟着他们的殷大管家痛苦地捂脸，真丢人！
应未笑由始至终都是淡淡笑着，任由她胡闹。
涨红了一张小脸，裘欢最后的尝试仍是宣告失败，全身无力之下，只得乖乖被那人牵着走。
他牵着她走过琳琅河上那座青石板桥，夕阳的余辉穿过楼宇的屋檐，淡金色撒在两人身上，便成了一种暧昧的温暖，似有微光。
裘欢低着头，看着被那人紧紧握着的手。
手心已然濡湿。
凉秋呵……裘欢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温暖太危险，太容易让人沉迷，好像能从这暧昧中撕破晚霞，直厮守到月上柳梢头，而自己在无数个这样交替的日夜中老去……
裘欢对着琳琅河水，不经意的低头，上面映出一张她自己都倍感陌生的清秀脸庞。
给夕阳洗礼过的面庞，和上了妆的美人一样不真实。
看起来很美，心却很凄凉。
半晌，她对着那人的背后，淡淡的回答了他之前的问话——
“因为南，才是雁的家吧……”
只是淡淡一句叹息，她却不知道，那天有人默默记下了。
从此，那人便想着要成为她这只孤雁，唯一的南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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