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沦落为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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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张开眼睛的时候，裘欢发现自己正像一只茧蛹一样被牢牢绑在尚书府堂屋中央的长板凳上。
一抬头，那该杀千刀的混蛋正坐在正席慢条斯理地品茗，而本被绑在柴房的殷贤敛眉垂手站在一边，甚至连本应该抱着树干睡觉的小狗子，现在都缩在一旁的椅子里……仍是睡得无比香甜。
“大人，她醒了。”殷贤上前低声提醒。
应未笑闻言也不看她，淡淡地转向一旁睡觉的那只，“小狗子。”
小狗子在椅子里翻了个身，继续睡。
殷贤冲裘欢绽开一个无比阴暗的笑，“大人，让老奴来手刃仇人。”
裘欢的脑子还有些迷糊，晃了晃唯一能动的脑袋，随着意识的逐渐清明，她的眼睛也越瞪越圆，最后简直想把眼珠子炸出来。
“奶奶滴卷儿！死狐狸你又给老子下药！”
应未笑这才微微抬头，看向她，淡淡道，“在下记得曾经说过，若是让你跑了，在下会很难捉。”
裘欢抽搐了嘴角，大声吼道，“那你就别捉啊！干嘛每次都找老子麻烦！”
应未笑睨了她一眼，“在下似乎没做什么……都是姑娘你自己三番四次找上门来……”
裘欢的脸有点发热，哑口无言。
随即，她看到一旁的殷贤——不，准确来讲，是殷贤手里的那根足足有她手臂粗的刑杖，突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愤恨地转头朝应未笑嚎叫，“你丫又要揍老子？！”
应未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薄唇轻启，“玉不琢，不成器。”
“你这是动用私刑！！！”裘欢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你这狗官！！！”
“嗯？”从狐狸降格为狗官的应未笑挑眉，“那把你送去给承天府尹，我猜他一定很愿意赏你百八十板子，然后丢进大牢关个十年八载。”
“你……啊！”
啪地一声，一杖落下，准准地拍中裘欢的屁股。
“唔！”裘欢咬着牙根怒瞪着仿佛事不关己的应未笑，双拳捏得死紧。
殷贤下手并不留情，每杖落下都惹得她身体一跳，唇也就咬得更紧了些。噼里啪啦十杖下去，她背上的袍子都被冷汗微微浸湿了，却倔强地一声不吭。
应未笑抬手示意殷贤停下，然后踱步到裘欢面前，弯腰直视着她。
乌黑带着淡淡墨香的青丝垂顺在裘欢的脸侧，应未笑突然抬手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开，淡淡地问，“不甘心，对不对？”
“哼！”裘欢鼻子出气，将脸别到一边。
应未笑却不以为意，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细细地端详半天，突然就笑了出来。
那笑容三分恶劣七分诱惑，饶是脸皮厚如裘欢也不禁红了脸，急忙移开眼不去看他。
那人却凑近她的耳边，低沉地笑着问，“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裘欢缩了缩脖子，皱了皱眉。
应未笑的声音带着蛊惑，就好像诱人犯罪的魔鬼，在她的耳边低声沉吟——
“就赌你能不能偷到我最最重要的宝贝。”
从那天开始，尚书府不声不响的，就多了个清秀可人的——
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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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欢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那人蛊惑的！从小到大走南闯北，什么美色没见过？更何况她现在眼里心里除了一个颜九弦，根本装不下别人！
可是……裘欢一身小厮打扮，躲在门框后看着后院藤架上那只通体火红的骄傲大鸟，咬着小手帕欲哭无泪。
为什么她会沦落到给那个死狐狸喂鸟啊……捏了捏自己颤抖的双腿，裘欢苦着一张脸瘫坐在门口，根本不敢踏进一步。
“小寒饿了会乱叫，而且一叫就停不下来，大人就会不高兴。”
殷贤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飘在她身后，背着光低头冲她露齿一笑，黑黝黝的脸，白森森的牙，“大人不高兴，你就要扣工钱。”
“殷叔……”裘欢双眼含泪，扑过去抱住殷贤的大腿拼命的摇，“殷叔老子可不可以不要喂鸡……你让我砍柴挑水洗衣做饭，什么我都愿意……”
殷贤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乖，你愿意了，我可就不愿意了。”
裘欢的身子一僵，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你奶奶滴！尚书府就是这么欺负下人的吗？！枉费我还叫你一声叔，你竟然欺负晚辈！比小狗子还不如！”
殷贤冷笑，双手抱胸，“尚书府原来就小狗子一个小厮，现在多了一个你，他不知睡得多快活。”
裘欢晴天霹雳。
殷贤看着她萎靡的样子暗爽在心，虚伪地叹了口气，“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孩子，勇敢的直面你内心的恐惧吧……”
白了那幸灾乐祸的人一眼，裘欢垂头丧气地捡起地上盛着粟米的碗，犹豫了一下，终是转身迈进了后院。
腿抖得像筛糠一样小心翼翼地挪到那只火鹤面前，裘欢已经快要匍匐在地了。
火鹤小寒正优雅滴弯着修长的颈子整理它火红美丽的羽毛，它的硬喙每梳理一下，裘欢的心脏就砰地膨胀一下。
待裘欢站到它面前，突然警觉地抬头，一人一鸟，就这么对视上了。
望进那湿润的黑豆眼里，刹那间，裘欢吓得连表情都没有了，喉咙紧得酸疼，脸色青白，甚至忘了呼吸。
好半天，她看着那鸟慢慢地张开了它尖长的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裘欢扯着嗓子大声尖叫，抓起手中的瓷碗朝火鹤蒙头砸了过去，铛的一声响，她头也不回，撒丫子一路嚎一路跑了回去。
孤零零的后院地上，火鹤小寒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食物砸倒，匍匐在地，并惨遭弃尸。
一路狂奔，裘欢的心怦怦怦似乎要跳出了胸腔，头也不敢回，生怕身后会有巨鸟扑扇着翅膀跟在身后。
梦魇，那是梦魇，驱除不掉的心魔。
她就那么闷头拼命的跑着，慌不择路，她甚至不在乎自己会跑到哪里。
哪里都好，不要让她看到那么可怕的东西……
“啊……”迎面走来一人，未待反应，她便急速冲撞进一个带着暖人水潭清香的怀抱里。
此时她实在怕急了，也不管撞到了谁，便死死地抓住那人的衣襟，脑袋往人家怀里钻，哆嗦着叫道，“壮、壮壮壮士你快快点替老子把那只鸡赶走！”
“鸡？”
那人清澈的嗓音有些迷惑，却足够裘欢的身体彻底僵住。
颜、颜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微微后退了点，裘欢刚想放开抓着他的手，便听得他突然开口。
“啊，飞过来了。”
“让它滚蛋！！！”裘欢一个猛子重新扎进了颜九弦的怀里，尖叫道，“你快把它弄走！”
颜九弦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为难，“小寒应该是没吃饭吧……它肚子饿的时候，谁的话都不听的……”
裘欢的声音此时已经带了哭腔了，在颜九弦怀里的身体也颤抖到快要脱力，连话都说不出来。
颜九弦被她抱着腰，仰头悠闲地看着空空如也清朗湛蓝的天空，忍笑道，“秋高气爽，让它散散心也好……”
说着，揽着已然僵硬的裘欢，干脆手上用力将她抱了起来，大手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肩窝，感觉到颈间一片湿热，才叹气着安抚道，“别哭，既然它不肯走，那我带你离开好了。”
感觉那人抱着她走出了好远，裘欢将脸埋在颜九弦的怀里，闷声闷气地问，“它还在么……”
“还在。”
“……你走快一点。”
又过了一会，裘欢吸了吸鼻子，“还没走么……”
“没有。”
“……哦，你再快点。”
感觉那人抱着她走了半天，裘欢终于觉得有了点不对劲，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没听到振翅的声音，不禁想抬头看看，不想却被那人按着脑袋压了回去。
“别乱动，它盯着你呢。”
“……怎么还跟着我们啊……”裘欢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
应未笑从刑部匆匆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颜九弦坐在自家厅堂的客席，腿上正趴着刚刚荣升自家小厮的笨贼。
只见她闭着眼睛安安稳稳地窝在人家怀里，时不时还不安地抽泣两声，换得颜九弦在她耳边柔声安慰。
见他回来，颜九弦立刻竖起长指压在唇边，放低了声音对他笑道，“你什么时候弄来这么个可爱的小子？”
应未笑看看裘欢一身小厮打扮，还有那张清秀而平凡的脸，眼中精光一闪，微微勾起了唇角，“前几天刚招来的，殷叔和小狗子嫌无聊，养着陪他们玩也好。”
说着，又挑眉道，“这孩子不服管教，性子野得很，莫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颜九弦叹了口气，想要起身，怎奈双腿已经被裘欢压到发麻，苦笑了一声，却对自己的恶作剧绝口不提，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我来得倒是巧，他吓坏了，乖顺得很。”
“吓坏了？”应未笑皱眉。
颜九弦想着当时的情景忍俊不禁，“他许是怕鸟，被小寒吓得要命。”
“……”应未笑沉默不语。
他突然记起，笨贼裘欢似乎曾经被一只鸽子吓得掉进冬天冰冷的护城河。当时还觉得好笑，现在想来，不禁怪自己粗心了。
见他不说话，颜九弦摇了摇头，描金扇在手心敲得嗒嗒响，“就算是个小厮，也始终是个孩子，小寒性子又凶，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听着颜九弦左一句小厮又一句孩子的唤着裘欢，应未笑突然有些想笑，立即掩饰性地干咳一声，干脆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揽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对颜九弦道，“我先把她送回房里，很快回来。”
“……唔？”裘欢被挪动之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红肿的眼，茫然地看着周围。
应未笑叹气着抚了她的发，低声道，“没事，你继续睡。”
于是哭得眼睛睁不开的裘欢，就这么乖乖地窝在仇人的怀抱里，继续呼呼大睡。
有些诧异地看着应未笑的举动，颜九弦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摇着扇子微笑着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应未笑抱着裘欢往内室走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对颜九弦说，“那人说，要见裘欢。”
颜九弦闻言一怔，始终微笑着的脸，此时在空无一人的厅堂里，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沦落为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