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继后过分美丽》飞鸢问山

5、第五章

　　阿曼达为赫里讲述了一个很短，但是却有些残忍的故事。

　　“她和国王都喜欢弟弟。”

　　“他们不喜欢我。”

　　阿曼达称呼自己的父亲为国王，自己母亲也只是一个淡淡的“她”。

　　说到他们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就像个精致却易脆的琉璃娃娃。
　　在赫里眼中是如此的。

　　大概是被从前的经历伤透了心。
　　王子才可以继承王位，公主不可以，或许是因为这个才被自己父母冷淡的，父母更喜欢弟弟也是这个原因吧。赫里是如此想的。

　　但实际上，阿曼达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易碎的玻璃娃娃，她对自己的父母没有什么感觉，或许最开始有那么零星的一丝，但也仅限于最初了。

　　“她”其实应该是“他”。

　　阿曼达觉得，现在才是他最真实的状态。

　　他并非因为那些冷遇而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他天生便是如此的，他确实是个冷漠到有些无情的人。

　　没错，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公主，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性，阿曼达其实是个王子。但是他的父母惧怕他力量的同时，却又对他的力量动了贪念。

　　阿曼达出生的那天，天降异相，不在花期的鲜花也全都竞相盛开了，一道道绚丽的彩虹出现在王宫上方，喜鹊和燕子从远方飞到了首都的王城上。他体内蕴含的强大魔力，甚至可以媲美世界最强大的大魔法师。国王想了很多办法，做了很多实验，这些实验有的让他很痛，最后国王终于找到了一种手段，将他的力量挪为己用。

　　人类的贪婪总是无法被满足的，他成了自己父亲建立无上权威的工具，成了国王这些年最大的秘密。

　　嫡长子继承法让王子永远是被无数臣民所注视着的那一个，一个王子怎么会有一个公主好掌控，于是他就是公主了。

　　他被自己的父亲命令着穿上了裙子，留起了长头发，吃下了一种隐瞒性别的魔药，这种药会让他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孩，他就这样过了十五年。

　　他的母亲最初有些不忍，但在她又生下一个男孩之后，她的心便全在那个国家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人上。

　　他就永远只会是一个公主了，因为国王的贪婪。

　　或许这应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有些屈辱的，但阿曼达看着他们眼中形形色色的欲望，讨好、贪婪、愧疚，他却只觉得冷漠。

　　有些无趣。

　　他本身好似也就是个无趣的存在。

　　“弟弟是和我一起玩的时候死的，他掉到了水里，然后没有上来。”阿曼达说。

　　他的母亲，最开始对他是愧疚的，甚至想要培养他和另一个孩子之间的感情，她会将他们放在一起玩耍。

　　只是阿曼达从不会忘记，她看着他的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惧意。

　　而对那个只会咿呀学语的孩子，她眼中的柔软情谊几乎要溢出眼眶。

　　“哦，我的宝贝，这不能怪你。”赫里听到这里又忍不住抱紧了他，企图给这个可怜的见证自己弟弟死亡的孩子一点安慰。

　　阿曼达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度，很暖，他眼中却好似凝着无法融化的冰雪。

　　“他们以为，是我把他推下去的。”

　　“不，你当然没有。”赫里反驳。

　　阿曼达抬起头看着赫里，他说：“我亲眼看着他沉下去的。”

　　赫里顿了一下。

　　当时，阿曼达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慢慢从水面上沉下去，他还是个小孩，但他没有尖叫也没有哭泣，甚至没有什么表情，他看着掉进湖里的弟弟，好似在看一个掉进了水里的玩具。

　　那样冷漠的眼神，刺痛了后来赶来的王后。

　　她说：“他是你弟弟，为什么不救他？！”

　　阿曼达只是用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神色告诉她：“弟弟救不回来了。”

　　所以，他没有喊人。

　　因为那样深的水，他的魔力最开始就被国王封锁了，他也只是个小孩，他救不了，侍从赶过来也来不及了，那个名叫弟弟的男孩一定会死，在他企图去抓蝴蝶掉进水里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了死亡。

　　但是当时沉浸在丧子之痛里的王后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她狠狠打了阿曼达一巴掌。

　　她流着泪甚至有些疯癫地问他：“是你，是你把他推下去了对不对？！”

　　阿曼达不解，却也没有反驳。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她必须要找一个发泄口倾泻她的悲痛和怒火，她无法接受她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她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孩子就莫名死去的事实。

　　那个宣泄口就是阿曼达，这个嫉妒她孩子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的那个人。

　　“这是你弟弟啊，你为什么一滴眼泪也没有……”那个女人捏着他肩膀，眼泪好像决堤的水坝，一双手几乎在他肩膀上掐出淤青，“是你，一定是你……”

　　他不懂，只是歪着头安静地看着这个女人在他面前痛哭到跌倒在地，再也直不起身。

　　他都没有伸手去搀扶一下。

　　“后来，我的母亲死了。”阿曼达说，“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我去喊医生，但医生来了，也救不回来了。”

　　“他们说，这是我的错。”

　　赫里听到这里也不免有些心疼：“亲爱的，这当然不是你的错。”

　　她捧起阿曼达的脸蛋。

　　阿曼达精致的容貌就连赫里看着也有些羡慕，就像是神明倾注无数心血、一笔笔认真雕刻出来的完美作品，巴掌大小的小脸，五官无一处不完美，昏黄的灯光落在脸上显得有些苍白，长长的睫羽低垂着，在眼敛处留下一块儿淡淡的阴影，这么瞧着总觉得有几分易碎的美，看着脆弱地叫人怜惜。

　　赫里在小公主的额头亲了亲，哄孩子似的说：“亲爱的，别想了，都过去了。”

　　这个孩子亲眼见证了自己弟弟的死亡，又因为国王和王后的偏见在宫廷备受冷落，就连自己母亲的死都要怪在他的不详上了。

　　“生老病死，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那是神明管着的事呢。所以啊，这些肯定怪不到你的头上。”

　　她柔软的唇角和往常很多次一样吻在他的额上，但阿曼达这次却觉得她的唇瓣在他额上摩挲了很久。

　　阿曼达看向她的唇，像是花瓣一样，柔软湿润。

　　他这么想着，也就是这么伸手轻点了一下。

　　花瓣被压出一点深深的艳色，很软。

　　“怎么了，又想要母后亲亲了吗？”

　　赫里搂着他，淡淡的清香和温暖再次将他包裹，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阿曼达在这样的怀抱里，任由女人的体温将自己一点点包裹起来。

　　“我亲爱的小公主，已经很晚了，母后唱歌哄你睡觉好嘛……”

　　“忘记一切烦恼，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开开心心才对。”

　　说着，女人就搂着她，轻哼起了摇篮曲。

　　是奥克兰民间特有的小调，朴实清婉。

　　小公主就如赫里所想的那样窝在了她的怀里，他看着女人垂下的卷发，有的落在他的脸颊上，有的扫过他的眼睛。

　　他从未如此认真看过这个继母。

　　她看着这样年轻，年轻到根本不像一位母亲，但却有着比他真正的母亲更加温暖的怀抱和更加柔软的亲吻。

　　那个故事，阿曼达其实还没有说完。

　　他确实害死了王后。

　　在旁人都只能看着王后在病床上被疾病折磨地痛苦□□、被迫等待着死亡降临的时候，当时才十岁的小阿曼达，上前，用刀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他帮她，简单结束了痛苦。

　　只是第一次杀人的他不太会找位置，鲜血溅了他一身。

　　那血有些脏。

　　他这样的冷淡，却几乎吓坏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但是他只是静静看着，在他的举动下现场宛如一锅骤然沸腾起来的热汤。

　　后来，国王得知这件事之后，他看他的眼神复杂而疲惫，他说：“那是你的母亲啊……”

　　是的，所以他才上前，帮她结束了折磨。

　　只是，一个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无论因为什么，这样的举动都太过无情，这样的心性也未免太过冷漠了。

　　阿曼达没有将这些告诉赫里。

　　赫里轻抚着他的银发，只把他当成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公主，她认真地告诉他：“你呀，就负责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就好啦。”

　　“那些不好的事，全都交给母后解决。”

　　“以后，母后每晚都来哄你睡觉好嘛？”

　　他没有回话，但在这样的温暖里，最后他渐渐合上了眼睛。

　　*

　　安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次日清晨，一封密报就被送到了王后的议事桌上

　　——巴比利亚连同其他几个国家一起对奥克兰宣战了。

　　战争，真的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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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遥远的奥克兰，有一位漂亮的小王子，小王子出生的时候女巫告诉国王：“您的孩子注定活不过十六岁生日，如果能度过十六岁，他将会一生无忧。”
　　国王连忙问她解决的办法。
　　女巫说：“让这个孩子穿上裙子，做一位公主吧。”
　　国王答应了并且决定在十六岁生日之后就让小王子公布真正的身份。
　　但小王子十六岁生日前，国王忽而死去了。
　　小王子也在十六岁时陷入了沉睡。
　　奥克兰的臣民又去问女巫拯救小王子的办法。
　　女巫说：“只有真爱之吻可以唤醒他。”
　　——《穿着公主裙的小王子》摘自微童话系列· 51世纪新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