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萌木

4、辩白

　　村民们一等他回来就提出各种问题和要求，这完全在王元正意料之中。
　　一来战争已久，各地的拉锯战导致各地的长官走了个七七八八；大小官更换不断如流水，不过上来认个脸，明天就得收拾铺盖甚至夹着尾巴逃跑，怕大军压境小命难保。桐州距中原较远，本也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可言。二来许是这地方民心淳朴、山清水秀，许多江湖人士都爱来桐州走一趟；还有直接在此地安了家的，其中就比如王元正。
　　于是，主要是由当地几个大家长，还有些义气的江湖人士，一起维持了桐州几十年。但今时不同往日：和平年间，有家长族长们维护着，子子孙孙能一直安稳生活下去；可这族长们也是在家里呆惯了的，一旦有了外界的影响，能否维持原状都很难说。江湖人士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其中不乏不靠谱的、脾气乖张暴戾的，那也很难聚集起村民来。

　　这时候，就是王元正发挥他作用的时候了。

　　有句俗话，“老爷们受夹板气”——说的就是王元正这样的大老爷们。年轻的时候受世俗和江湖的夹板气，娶了老婆受他那泼辣老婆和岳父的夹板气，管了村里受村民和家里爷孙俩夹板气，时不时还得受他大闺女和岳父的夹板气。

　　一般人光夹都得夹死了，但是王元正这人的好脾气是众人皆知的：不仅不觉得委屈，甚至还没感觉出自己受气。年不过半百头发花白，还是笑呵呵地为村里人排忧解难，自己也不嫌弃眼角逐渐加深的笑纹。

　　王元正操碎的心，也没少给那爷孙俩分去。他那乖僻的岳丈和冷美人的闺女都不是好相与的，所以村民都是向这软柿子爹下手。

　　王元正听着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暗暗为爷孙俩捏一把汗。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家父和小女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去，这就去。”王元正笑着赔罪，深深的笑纹让村民内心生出许多亲切。

　　凤儿一边洗着碗，看见他爹这阵仗，心里就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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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爷孙俩的话，王元正大为惊奇。“这倒是……”
　　“况且这姑娘的恢复力惊人。固然那些乡亲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去细究；但我总觉得这关系到她的身世。”
　　“江湖中也不免有这样的门派，通过强身健体、服食丹药来延长寿命。”
　　“但我觉得，谢姑娘不像是江湖中人。”
　　“未必。人不可貌相。”

　　“你俩在这儿揣度什么？人姑娘现在好好的也没祸害村子，就算是在桐州落了脚了，又能怎样？”老姜头其实听出来王元正并未怀疑谢燕燕，但是就冲村里那伙叽叽咕咕的村民不爽，硬要插父女俩的嘴。

　　“爹，”王元正耐心道，“这姑娘无亲无故来到桐州，总得有安身的地方。她在桐州一天就得和这些个村民相处，你总不能让她在医馆的小房间里闷一辈子。”
　　“这些个乡巴佬……”老姜头撇撇胡子。
　　“凤儿，谢燕燕大抵不是什么危险人物——这两亩三分地的地方没有什么机关政要，攻打起来对于军队根本易如反掌，军中必然是不会派奸细。若是兵匪要通过她来打开村子的大门，直接装作逃难妇人即可，何必和村子火并？让谢燕燕和兵匪一起出现，危险不说，徒增她被怀疑的风险。而谢燕燕的手上光洁没有用刀剑的痕迹，基本排除了本人就是兵匪的可能。”

　　爷孙俩听了王元正的话，都是一愣。

　　他俩都是是先入为主，再从谢燕燕的行动上判断她是否是奸细，完全没有怀疑过她做奸细的动机。

　　直到王元正和他们阐明这个奸细做的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才如梦初醒。

　　“我觉得大抵是如此。改天我叫几个家长和你们俩，还有谢姑娘一起讲明白，好让村里乡亲别再担心了。关于谢姑娘过人的恢复力，还得你俩多留心，说不定就能帮她找着家了。”

　　爷孙俩便安下心来，开始为谢燕燕辩白的事情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