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莱特林荣耀》秋水泱泱

60、第五九章.雷格斯.休士顿

　　斯内普来到马尔福在罗马尼亚的牧场，时间刚过黄昏，客厅里布满了各种颜色的明亮的小火球，取暖照明二者合一。马尔福一家坐在客厅里面闲聊，还没有吃晚餐。
　　家养小精灵恭敬地接过他的斗篷，在门后的衣钩上挂好，送上了温度正好的热茶。
　　马尔福一家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他的客房早已经收拾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卢修斯很识趣，丢给他一个黑色的袋子，“德拉科，你带西弗去吧。”
　　德拉科从客厅后面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似乎早就意料到他今天的举动，他笑着和马尔福夫妇道别，和斯内普往外面走。几秒钟后，他们已经站在一个洞穴入口了。
　　斯内普看了看身边的少年，心中很是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幻影移形？”
　　“去年暑假，菲利教我的。”德拉科笑笑，弯身钻进洞里。
　　一开始洞很矮，他们只能弯着腰走，大概二三十米后，逐渐开阔起来。这是一个乳石洞，里面的乳石呈现各种形状，很有奇趣。洞里面的光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虽然微弱，但走路照明不成问题。他们往前走，乳石消失了，走过一段洞顶滴着水的蜿蜒曲折的路，前方蓦然开阔起来，一方波光潋滟的湖池出现在视野里面，池边密密簇簇地生长着绿叶红花的小草，一个个铃铛一样的花苞朦胧发出艳红的迷人的光。
　　斯内普紧走几步，走到血铃草旁边，蹲下身伸出手想触摸一下花苞，忽然停住了。他站起身，看着池边摇曳的血铃草，竟然有大半成熟了。他的心跳快了，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收集血铃草的汁液。
　　“先生。”德拉科扯住他，“不急于一时。”他说，“你应该先吃早餐。”把卢修斯丢给斯内普的黑皮袋子取过来，“这里面有足够盛放血铃草汁液的水晶瓶，编号从1到1000，只要在心里想着瓶子的编号，瓶子就会自动出现在手里，用完之后，瓶子会自动回到袋子里面固定位置。瓶子上面都有防护魔咒和时间凝滞魔咒，……”德拉科解释。“所以，爸爸说今年的生日礼物没有了。”
　　看德拉科演示了一遍使用方法，斯内普握着手里的黑皮袋子，很久没有说话。
　　德拉科打开食盒，把面包烤肠煎蛋端给他，看他机械地吞下去，很想说什么，蠕动了几下嘴唇，算了，难得先生有发呆的时候。

　　血铃草汁液的采集耗时费力，斯内普给德拉科讲解血铃草的习性，并演示正确的采集方法，血铃草的汁液每朵花苞最多有五滴，不能用魔杖从花心直接提取，而是要等着它自动滴下来。
　　斯内普专门划出一片区域，说是留作种子，他准备研究一下血铃草的人工培育。
　　两人算得上起早贪黑，每天天蒙蒙亮就从马尔福别院来到这里，直到星月满天才回去。这还是德拉科硬拖斯内普回去休息的结果，德拉科很肯定，如果只有先生一个人，他一定会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呆在湖池边。
　　有一次德拉科对父母抱怨，纳西莎笑着，“你以为为什么让你跟着西弗？”卢修斯看着报纸头也没抬。
　　德拉科恍然大悟，敢情他就是一缰绳。

　　1月9日那天，斯内普早早起来，准备“上工”，来到客厅，没看到一个人，有些狐疑。往常这个时间，德拉科已经收拾齐整了等待他出发。他在客厅等了半个小时，没看到人从楼上下来，问旁边侍立的家养小精灵，“德拉科呢？”
　　“德拉科主人在卧室。”家养小精灵恭敬地回答他的话。
　　他不自觉地皱眉，把茶杯放在桌几上，起身上楼。
　　德拉科卧室的门关着，门后很安静。斯内普推门进去，少年在床铺上睡着，很安静。看着少年的睡颜，斯内普一时有些发呆，许多记忆没经过他允许自动地跳出来——

　　“先生，”孩子站在楼梯上，微微侧了头，苍白的脸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小小的孩子矜持优雅。那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孩子还在襁褓时，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但那次在他记忆中最深刻。
　　他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从来不奢望得到任何救赎。
　　“你害死了莉莉。”这句话像是挣不脱的枷锁。
　　少年时唯一快乐的记忆，那双明亮的绿眼睛……从此之后，他就放任自己呆在黑暗中。
　　“先生。”孩子扬着明亮的眸子看他，笑容很漂亮。他从来没有叫过他“教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等着卢修斯爸爸回来。”孩子眼里有着明亮的希望，“茜茜妈妈说了，我们必须有希望，才有动力去实现。茜茜妈妈说的话，从来不会错。”
　　但如果连希望都没有了……
　　孩子渐渐长大，他不会再牵着他的手亦步亦趋，他变得明亮有自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当年那个小小的孩子想着要保护他。他以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不会再得到什么，博格特事件却让他清楚地知道，学院的孩子那样地尊重着他。
　　他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其实是他对拥有的视而不见。

　　德拉科睡觉一向警醒，斯内普进来卧室没有多久，他就醒来了，“先生——”
　　“时间已经六点了，小马尔福先生，如果我假设你的脑袋没有被莴苣塞满，你应该知道你已经晚了一个小时。”斯内普想，自己永远学不会格兰芬多的狮子直截了当地说话。
　　德拉科嘟嘴，“先生，我哪点像弗洛伯粘虫那种恶心没有丝毫美感的东西了？”他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掩着嘴不马尔福地打了一个哈欠，“时间还很早嘛，我现在只想睡觉。”说着又躺下去，用被子盖住了脑袋。
　　“德拉科.马尔福。”
　　“先生，”德拉科从被子下面探出脑袋，闭着眼，“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斯内普思考了很久，才想起来已经是1月9日了，他看了床上的少年一眼，转身向房门走。
　　德拉科从被子下伸出手，对他挥了挥，“爸爸妈妈说，今天不去采集血铃草汁液，他们要给你庆祝生日。爸爸说了，你必须让茜茜妈妈高兴……”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斯内普出了房门，很响的声音，房门被大力关上了。
　　德拉科被声音惊得闭上了一只眼，小声地笑起来，笑完了，他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良好的作息让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外面的天气看起来不错，在早饭前，他或许可以到外面散散步。

　　晚饭时分，马尔福一家接待了一位远方来的客人。来人风尘仆仆，神色还带着一些疲惫，但精神不错。德拉科十分惊讶，“雷格斯，你怎么来了？”
　　雷格斯脱下斗篷，微笑着，“不欢迎我吗？”
　　“怎么会？”
　　“不过我这一次只是为教授来的，你是顺便。”
　　德拉科忍不住抱怨，很快笑起来。
　　雷格斯来这里是为了庆祝斯内普的生日，自然带了礼物来。

　　“圣芒戈的工作很忙吗？”最近在霍格沃茨很少见到他，除了必要的课程时间，而且他看起来很疲惫。他知道雷格斯是不会把疲惫摆在外面让人看的，除非必要。
　　两人坐在房顶上看星星，雷格斯放下手里的葡萄酒。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必须付出相应的觉悟和代价，这是自然界平衡法则。”
　　德拉科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皱眉，“你已经是圣芒戈魔咒伤害科的主任，只是一年半的时间，太快了，雷格斯。”
　　雷格斯笑着，“你在担心我吗，德拉科？”
　　德拉科抬头看夜空，寂寥的几颗星子发出黯淡的光，光秃秃的树枝横在夜色中，像是单色勾勒的水墨画，“雷格斯，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你，从一开始，你是吸引人靠近的人，没有人可以否认你的优秀。我们渴盼你的亲近，我们觉得靠近了你一大步，其实从一开始距离根本没有缩短过，你用同样的态度对待我们所有人，从不厚此薄彼。”
　　雷格斯微笑着，没有说话。
　　“即使知道了这些，我们依旧想要靠近你，想让你的眼中有我们的存在，雷格斯，你厌恶前行的道路上遇到让你停留一会儿的人吗？”
　　“不。如果有那样的人，那是梅林对我的惠赐，我会感激。”
　　“我喜欢你，雷格斯。”
　　“这是告白吗？”
　　“如果你这样认为。”
　　……
　　“雷格斯，你以前说过灵魂融合，它和灵魂吞噬有什么区别？融合后的灵魂还是原来的吗？你又如何确定融合后的灵魂属于谁，又该如何保证？”
　　“德拉科你很狡猾，转移话题太快了。”雷格斯端正了神色，看着他，“你在害怕吗，德拉科？”
　　德拉科抱紧了膝盖，身体蜷缩地更紧了一点儿。
　　“我无法做任何保证，德拉科。主导权一直掌握在你手里，你想要胜出，必须要有超过‘那人’许多的更坚强的意志，还有坚定的自信。你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脱离就更加困难。当然你可以让它自己发展，但那个结果不一定会是你想要的。你知道‘他’极富忍耐，五十年都等了，不会在乎一年半年。说到隐忍，我想几乎没有人比得上‘他’……”
　　“雷格斯，”德拉科打断了他，“我不否认我心中的恐惧，那些不属于我记忆的画面，在梦中反复出现，那种脱离了控制的意识，行尸走肉一样的感觉。我恐惧的不是自己怎么样，而是‘他’会怎样对待我在乎的人。即使每晚我封闭自己的大脑，那些画面该出现的时候依然会出现……”
　　雷格斯抱住他，发现他的身体轻微颤抖着。虽然超出同龄人的优秀，毕竟还是十三岁的孩子。
　　“他的力量超过我想象地强大，这只是一枚灵魂碎片而已。”这件事，他不想让卢修斯爸爸和茜茜妈妈知道，因为他知道他们需要操心的事已经太多了。
　　“德拉科，想听故事吗？”

　　“……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她在一家孤儿院工作，好吧，我们叫她茱莉亚，茱莉亚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她总是笑着，好像生活中没有忧愁。孤儿院的孩子喜欢她，其中有一个男孩子，男孩一直觉得茱莉亚是天使，是上帝把她放到孤儿院给他们带来快乐。
　　孤儿院一直都是靠有钱人家的捐助，那段时间，经济不景气，人们捐赠的也就很少，很多时候，孩子们都必须饿着肚子。院长说，茱莉亚这样美丽年轻的女孩子完全不用在孤儿院和他们一起受苦。男孩一直有一个梦想，天天傻想，想着有一天他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的房子，孤儿院的大家可以吃饱饭，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房间，美丽的茱莉亚快乐地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梦想，不去努力是永远都不会实现的。
　　一天，一个男人出现了，他对男孩说，我可以教你魔法。他说男孩是个小巫师，将来也许会成为了不起的巫师。男孩每天偷偷和男人学魔法，但那些魔法对男孩来说实在有点高深，男孩毕竟才四五岁。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他才学会第一个魔法，尖锥咒。你没听说过这个魔法，那是因为它是黑魔法吧。这是一个可以凭空招呼出来一柄尖锥的魔咒，大小依据使用人的魔力。
　　学习魔法的日子，男孩很快乐，他觉得他离梦想越来越近。
　　那天夜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很黑。一群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面具的人闯进了这家孤儿院，他们是来抓捕那个男人的，因为他是背叛者。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血，那些闯进来的人一点也不在乎杀人。
　　……”

　　雷格斯低头看着趴在他膝上的德拉科，少年已经睡着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最后的结尾。他把少年抱起来，轻轻从房顶跳下来，因为用了漂浮咒，没有一丝颠簸。
　　十一岁接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并不是他第一次接触魔法世界。十一岁他在的那家孤儿院，也不是他从一开始就呆的那家。
　　他第一眼看到斯莱特林的徽章，看到上面的荆棘刻纹，就知道自己会喜欢，墨绿和银色自此成为他最喜欢的颜色。

　　——我们来自沼泽，赤脚踏上荆棘，即使鲜血淋漓，也从不后悔。

　　雷格斯抱着德拉科走进客厅，斯内普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有关魔药的书籍，看到他怀里睡着的德拉科，微微点头。雷格斯安顿好德拉科下楼，斯内普显然是在等他。
　　“德拉科睡着了？”
　　“是的，教授。”雷格斯招手要了一杯浓咖啡，看到斯内普不赞同的眼神，喝了一半放下了，“那孩子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他们爱他，所以默许他纵容他。
　　“你保证他不会有危险，雷格斯。”
　　“不要让感情干扰您的判断，教授。您知道他的心有多么强大，那种想要守护的心情，您应该体会得到。”雷格斯笑了笑，“这方面真有些羡慕你们……”
　　……
　　“在某种方面来说，他是您的孩子，只要他还是您的孩子，您知道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
　　“雷格斯。”斯内普沉默了很久，“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不用刻意去顾忌什么。”
　　雷格斯轻笑，“您的话前后矛盾，教授，如果我真的什么也不顾忌去做，恐怕您会把我当成耻辱，您会后悔教过我这个学生。”他身体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左手支着额，这样的他，是蛊惑的优雅的，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斯内普莫名地想起年轻时见到的那个坐在王座上的男人，虽然相貌不一样，年龄也不相符，但两人有着同样的东西，比如对人性的漫不经心，比如对世事的嘲弄目光，比如那种仿若与生俱来的优雅和蛊惑力。
　　“教授……”
　　斯内普回神，看到对面的男子微笑着喊他，看着他的眼很认真地问，“我和您记忆中的什么人很像吗？”
　　……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个我唯一不可以原谅的人，那就是Voldemort。因为正是这个男人，毁了我所有的一切，我的父亲母亲，我原本可以拥有的温暖的家庭，我爱的想要守护的人。是他挑起十几年前的战争，把他一个人的伤痛变成整个巫师界的，他的纯血论他的血统论他的巫师至上论……仔细去追究，一点根据也没有。
　　他强大，所以很多纯血家族表示臣服；他残虐，所以后来有了背叛者。
　　他在永生的道路上走得越远，他身边的人越少，他众叛亲离，他不再信任任何人，然后等待他的只能是失败，无论重复多少次，都会是同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