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云地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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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莳醒来时，六个时辰的守擂时间已然结束，而师凌雪师道友还在昏迷之中，闭着双目，眉头紧蹙着，不时有些痛苦呻吟，像是被梦魇住了。修行者做噩梦的情况较为罕见，多半是心魔发作，或者中了什么法术，失了神志。但眼见着登上第九层的门已然打开，柯莳也不好轻易唤醒师凌雪，避免和师道友再对上一场，两败俱伤。柯莳颇通医术丹道，只坐在一旁替师道友把了脉，见她确实已无大碍，只是周天运转有些许紊乱，灵力还未恢复，或许在等些时间便能好转，于是乎放下了心。她双指探到师凌雪肩上，神念一催，一缕几不可见的幽火便被勾出，攀上柯莳指尖，师凌雪到底还是受了陨火的侵扰，身体并不似看上去那般全然恢复了。柯莳将这附骨陨火拔除之后，她的呼吸立马平缓了许多，柯莳来不及再多调理，便起身朝第九道门飞去，踏入了第九层比试。
“好一个剑修！”场外的许多人是全程看完了柯莳与师凌雪的对决，两位天才修士为了宗门荣耀赌上性命，却又在要紧关头点到为止的，这样的战斗有礼有义更全了同道一场的情谊，很是符合东洲修士的价值观念。是以柯、师二者，无论胜负，均是得了观众的认可，柯莳离场代表着此间胜负已分，这场比试就此结束。台下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众人欢呼着柯莳与师凌雪的名字，连先前声援姜守鱼的那一次都比不上此时热烈。
聂焕紧握了整场的拳头此时终于松开，她发觉自己的手已经僵痛得不成样子，不着痕迹地将右手侧身放下，李神都瞟了她一眼，并未打趣，只当作没看见一般，口中道：“好柯莳，等比试结束，我这个小师叔祖得送她一个大红包才行。”
她这话说得大声，本是想点一点赵芝这个榆木脑袋，岂料定睛一看，赵芝已然老泪纵横，哭得不像话了。升龙剑宗其他人虽未像赵芝一般哭哭啼啼，却也很有些激动到手足无措，互相拍一拍，嗨！当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赵芝伸手在袖间掏了半天，也不知在找什么，最后干脆一把将左手的袖子扯下半截，指尖凝出一滴墨，就埋头开写。
“赵芝，写什么呢？”李神都问。
“给宗门的信，请师父和诸位长老准备柯莳的录名大典。”
这录名大典便是宗门定下继承人之后，将其姓名刻入玉简放入非虚殿之中，请历代先贤赐福庇护的典礼。已经羽化的先贤们到底能不能赐福另说，主要是昭告天下，升龙剑宗的继位者已定，往后种种的培养与历练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李神都一时无语，最后只道：“你的录名大典还没开始，哪有先准备徒弟的大典的事？”
赵芝摆摆手，又继续写，口中道：“我录不录都无所谓，替小柯录上才是一等一要紧的事。”
这事虽不算合理，却是十分合情的，李神都便由赵芝去了。她起身走了两圈，活动了下筋骨，回来便见着聂焕死死看着观赛的镜子，倍感好奇，便俯身去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聂焕不答，李神都朝镜子一望——柯莳对上了姜守鱼。于是李神都也死死盯着镜子，镜中二人尚未拔剑，还在对峙之中。沉默了足有三十息，李神都才道：“可见世上多得是一语成谶之事，吾辈须谨言慎行。”
聂焕已经过了惊疑不定的时间，此刻反而摇头道：“是好事。”
“既是好事，那你方才愣着作甚？当抚掌大笑啊。”李神都只道聂某人死鸭子嘴硬，心偏得不能看，却见聂焕正色道：“若第九层都是陆降真那样的，那柯莳此番对上姜守鱼自然是好事。”
李神都闻言，竟觉有几分道理，又坐了回去，同聂焕一起观赏这难得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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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无论聂焕怎么分析这件好事，对此时站在场上的柯莳来说，对上姜守鱼都是一桩大大的坏事，并非是柯莳怯战，而是她才经历过与师凌雪的苦战，此时无论灵力还是身体状况都还未恢复到巅峰。况且好不容易掌握了一点对战傀儡灵体的要点，此时却是半点儿也用不上，真叫人憋屈。
憋屈归憋屈，除了硬着头皮上以外，也没有别的法子。
照例是战前的问候寒暄，姜守鱼站着不动，柯莳便拱手一礼：“升龙剑宗柯莳，请姜道友指教。”
不料这姜道友好生倨傲，根本懒得和她问好，只从肩后拔出一把灰色长剑，右臂与剑平直，指向柯莳，先是一哼，然后开了金口：“少废话，拔剑。”
柯莳脸上的礼节性微笑就没绷住，陨火一下子从她剑上燃起，覆盖全身，直冲云霄。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然短兵相接，这一击双方都未使用灵气，纯粹地以剑对剑，以力破力。二人相距不足半尺，柯莳身量比姜守鱼略高些，是从上至下地强压，而姜守鱼双手握剑横挡，麦色的手臂上青筋绽起。柯莳紧盯着姜守鱼，而姜守鱼却横扫了一眼乌乌，转眼看向柯莳：“这柄剑不错，你要是输了，就把剑给我，你配不上它。”
没有哪个剑修能忍得了这种侮辱，更何况柯莳的本命剑是聂焕费了心血特意重铸的，饶是平日里再怎么受师长提点不可以怒兴兵，柯莳此时也是忍不了了，别说柯莳，便是赵芝也忍不了的！
姜守鱼这话刚刚说完，只见眼前火光一片，当面忽起一尊巨大的亮蓝龙首贴脸咆哮，如此近的距离，五雷剑阵瞬间发动，姜守鱼插翅也难逃。她也没想逃，一道锐利白光与五雷剑阵同时发动，一斩过后雷龙哀鸣一声，龙首消散，而白光直直飞出，将远天的阴云切作两半。姜守鱼右手自然下垂，长剑曳地，对柯莳挑眉冷笑：“柯道友，现在又不守礼节，开始出阴招了？”
回应她的，是一道疾驰的雷霆。
八卦步之中柯莳最善瞬时爆发的震步，佐以飘忽迅疾的巽步，即可对付大部分敌手。姜守鱼自然不在这大部分里面，在那么短之又短的时间里，她已预判到柯莳的轨迹，拎着长剑飞身迎上前去。
竖劈！
斜撩！
下斩！
横切！
......
一息之间，两人已交锋数十次，从地上打到天上，观者只见火花电闪一片，剑鸣不止。
雷灵根对先天剑骨的克制远不及预期，柯莳手中乌乌每次挥舞，都带着撕裂长空的剑气与不可直视的电光，然而这雷电还未触及姜守鱼握住的法剑，便被环绕在她身边的数把长剑引走，于是乌乌的斩击威力几乎减半。
好在柯莳速度稍快些，还有陨火可用，方才一道突刺直破姜守鱼的护身法剑，朝她心口而去，被她转腕一拨，威势消散，此时姜守鱼空门大开，柯莳手中斩击已至，幽蓝陨火被风拉出眩目的焰尾，正破姜守鱼面门，那柄灰色长剑回防不及，千钧一发之际，柯莳只觉手上乌乌沉重如山，猛然一坠，半空之中无法稳住身形，神识之中四面八方突兀有千百柄法剑朝她合围，金石杀伐之气切开护体灵气，只将柯莳的脸、手、切出无数道细口，转眼之间柯莳已被万剑穿心，却是虚影。
而姜守鱼不徐不急自左腰抽出一把赤金短剑，反手一格，挡住了背后来袭。她左手剑诀已起，双指一勾，乌乌险些脱手而出，柯莳以腰带动右臂急速扭转，惯性使然下，乌乌脱离了姜守鱼的影响，而后脚下震步一起，反身回撤两步，与姜守鱼拉开距离，乌乌在柯莳掌中颤抖不止，发出低沉的嗡鸣。姜守鱼仍是背对柯莳，而漫天法剑如蜂群般追击至柯莳眼前，同频的低鸣下，乌乌已然变成蜂群中的一只，护剑法阵自行开启，一声爆响之后，柯莳右手已是鲜血淋漓。
“阴招，我也会。”姜守鱼转身，手中长剑下落，轻喝一句：“万剑朝宗！”
蜂群距柯莳不过三丈远，此时骤然一滞，紧接着无数阵法运转的嗡嗡声一同响起，比先前的蜂鸣高上千百倍不止，不用神识探测，柯莳也知四下无处可退，面前青的紫的黄的绿的红的无数法阵的灵光纠缠在一起，将天幕遮蔽，远胜烈日的光明，浩浩荡荡地朝柯莳扑压过来，剑气将她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继而撕扯得粉碎。乌乌此刻已经彻底失了控制，强行驭使只会威力大减甚至有损毁的风险，柯莳早将本命剑收回鞘中，闭上双眼，用神识代替。只见她浑身冒出银光，而后正面迎战声势浩大的剑阵，宛若一道流萤，逆流而上。
她的感知能力被雷电强化到极致，千百把法剑的强弱本不相同，况且无人进行精细的操控，许多剑实则破不开高阶金丹修士的护体灵气。柯莳以指代剑，在剑光与爆鸣之中交叉穿行无阻，所过之处便有数把法剑被雷霆击中应声而碎。观众只见镜中光华刺目，柯莳为剑阵吞噬，不由得为她捏一把汗，怎知十息之后，有一银白色人影穿光幕而过，举手之间，一道淡蓝剑气劈开大地，斩断了姜守鱼手中双持的两柄法剑，而她背后的光幕陡然炸开，如烟花般绚丽无害。
许多人误以为这便是最后一击，胜负已分，然而等镜中令人眼花的光晕消散，众人才知柯莳方才那一剑于姜守鱼实在是不痛不痒，她身周的长剑交织成一个球状堡垒，方才柯莳集中灵力的一剑撞在这铁球上半点儿火星也没砍出来。这一击的威势落空，那铁球便又簌簌收回，合成一柄金色的重剑被姜守鱼单手握住，想来这才是她的本命法剑。
“早听说升龙剑宗的柯莳是个天才，如今看来，能破万剑朝宗，你还不算太差。”
柯莳不明白她的恶意从何而来，但也无暇去细想这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方才灵力运转到极致，那种浑身化作雷电的状态一过，她现在相当地虚弱疲惫。乌乌的状况也并未好转，本命剑不听使唤，柯莳现在和砧板上的鱼肉没有区别。而鱼肉现在能做的，便只有打起精神，努力逃命而已。
“那么天才，试试这一剑如何！”沉重的金色剑气将比试台吹得微微颤动，柯莳神识之中感知到滚滚落石从高绝陡峭的山崖直直坠落朝她压来，仿佛有万钧之重，正面抵挡显然是愚蠢之举。柯莳脚下八卦步运转不停，坎步乃是灵活滑溜的风格，用来避开这样厚重的剑意恰巧合适。
只是柯莳脚下一溜，侧身却有剑气徐如清风拂面，内含凌冽春意朝她一撩，一柄嫩绿的短剑自姜守鱼身后飞出，晃眼之间，柯莳见此剑铭文“早春”二字，不知又是谁的本命剑。她以震步起风雷之势，震散了这道倒春寒，背后又见一柄黑剑悄无声息刺来。
姜守鱼背上背了九柄长剑，剑柄与剑尖自她身后探出，衬得她宛如一只大蜘蛛。这人形蜘蛛带着如此多的长剑，身法却也极快，在柯莳背后紧追不舍，背后的长剑应诀出鞘，近十种风格迥异的剑意让柯莳根本应接不暇。
她的本命剑无法使用，只能徒手画符，用符箓之道临时应对。好在天陨之火未受姜守鱼的影响，柯莳虚画一道火符朝身后一催，陨火借符暴涨，化作一头咆哮猛虎，烧毁了数道剑气，勉强将姜守鱼阻拦片刻。姜守鱼抬手，将本命剑上的陨火振开，朝柯莳高声喊道：“柯道友，拔剑呐！你可是天才剑修啊！”
所以，她到底哪儿来的好大敌意！
柯莳回手一探，脚下震步激射而出，然后迅速化作乾步的刚猛之意，下盘扎紧，穷追不舍的姜守鱼正撞进柯莳怀中，她左手撇开姜守鱼握剑的右手，右手作缠手夺剑状，姜守鱼左手突兀刺出一柄短剑，却又刺到一片虚影。而方才矮身避过的柯莳现下双掌自下而上使力一托，正中姜守鱼下颚，这一击柯莳将全身灵力都集中在双掌，姜守鱼猝不及防被她击飞数十丈远，在地上滑出一道长长的灰迹，这招在掌法之中叫作白猿托桃，乃是凡俗武学中的一记狠手。
非是本命剑用不得，柯莳也不会试着以掌对敌，不意竟有奇效。
姜守鱼自地上踉跄爬起来，本人还未冲出，随身的九柄长剑又追到柯莳面前，她这攻势扭转得不太成功，还是只有逃跑的份儿，便又做起了符师——风火雷电，场中吹得是浓烟滚滚，直叫那天色也阴沉起来。
柯莳本以为姜守鱼还要与她缠斗，不意烟尘之下，一道雷光闪过，将急停不住的柯莳当场击穿，被这蕴含雷电之力的一剑刺中，柯莳还往前跑了两步，才猛然跌倒在地，伤口的灼烧感、麻痹感混合成一股痒痛，然而柯莳只是睁大了双眼，看着拎着剑走来的姜守鱼，乌乌在她手中闪烁着耀眼的雷光。
什么时候？！！！
“天才剑修，你的剑呢？”
柯莳顾不得伤口疼痛，腾地一下，自地上跳起，眉毛高高扬起，愤怒道：“把剑还给我！”
“还给你？凭什么？这现在是我的剑，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她这话还没说完，柯莳指尖电光一跃，在姜守鱼嘴角弹出一蓬电火花。这小小的指尖雷诀速度之快，非修士所能及也，姜守鱼根本闪不开，但她也没想着闪，原因无他，威力之小，连她的护身灵气都击不穿。柯莳上次用这招，还是在升龙潭和聂焕切磋的时候，只是个拿来玩闹的小花招。
“姜守鱼，我再说一遍，把剑还给我！”柯莳朝她走去。
“那我也再说一遍，你自己来拿！”
一道剑光挑衅似地在柯莳眼前闪过，吹落她额前一缕碎发，柯莳不避也不闪，只是稳步朝姜守鱼走去。
“我以为你当真如传闻所言，是绝世天才，如今看来，成色不过如此，与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姜守鱼猫戏老鼠一般，剑尖翩若蝴蝶，引着柯莳随着长剑绕圈。柯莳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回报给她的也只是指尖不痛不痒的雷诀。
“把剑还我。”柯莳提气疾走，放弃了防御，只为夺剑，于是乎转瞬之间，身上多了几个避开要害的血窟窿。
“我说了，你配不上这把剑。”姜守鱼反手一斩，自在游走间已将柯莳右臂上划出一道深长血痕。
“还我。”
“你们这些人，平日里很为自己的天赋得意吧？仗着天赋与宠爱，恃强凌弱，成日里为‘天才’的名号洋洋得意，不思进取。”姜守鱼欺身上前，以剑柄猛击柯莳心口，将她撞倒在地，口中喋喋不休：“你看你，若是平日里修行刻苦些，何至于沦落到今日的下场？”
到底是谁在凭着天赋恃强凌弱？柯莳心道。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也对你曾经受过何等不公毫无兴趣，现在，把剑还给我！”
“哼，你们这种人，只会使名剑蒙尘。自以为天赋异禀，虚度光阴，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还未尽全力。”这一剑，姜守鱼用了十成十的水准，旨在一剑将柯莳彻底击溃，然而这威力十足的一剑，看上去平平无奇，从出鞘，至眼前，柯莳睫毛都未眨一下，她看见了——将熄灭的流星。
这一次，她看见了，她避开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柯莳身上紫玉令红光大作，瞬间碎开，她双眼中赤红一片，长发倒立如针，浑身充斥着暴虐的暗紫雷光，气势暴增十倍，原本就阴沉沉的天空竟遥遥炸出一声惊雷！
“你说人外人天外天？”柯莳抬手便锁定住了姜守鱼的动作，低喝了一声：“乌乌回来！”
姜守鱼只觉一股大力将她拖动，朝柯莳的方向飞去，她唤出本命剑，朝地上一插，勉强稳住身形，而对面雷电肆虐中，一双赤红双目注视着她，宛如凶兽已经盯准了猎物。
这一唤未能召回乌乌，柯莳心绪更添三分暴躁，第二次唤剑时神识与灵力齐齐共振：“乌乌！回来！！”声震如雷。
这一吼之下，乌乌与姜守鱼的共鸣被破坏殆尽，她再也握不住这柄不属于她的剑，这蓝白长剑之上冒出无尽的幽火与雷光交织，姜守鱼如遭重创，浑身麻木，只撒了手，任由乌乌剑归原主。柯莳的心如今乱极，已有心魔滋长的苗头，自然是注意不到她唤剑之时，纳物囊里有枚小小的白棋微微漂浮，而后金光一闪，又跌回原处。
长剑在手，柯莳的气焰再涨七分，转眼之间已经触摸到元婴境界的门槛。她任由愤怒和嫉妒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与头脑，方才那一抹流星——凭什么！
“我早知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风暴之中，柯莳的身形显现，乌乌在她的手中此时更像一把锐不可当的长戟，雷火延伸出三丈长的闪烁剑刃，她双手握剑，旋身一挥，刺目的雷光劈中了姜守鱼，而后停顿半息，刺破鼓膜的爆炸声才随之而来。滚滚气浪将场中一切吹得干净，而姜守鱼的法剑将她护在球状堡垒中，寸步不移，雷电又被她周遭漂浮的长剑引开了。
一击未穿，柯莳并不在意，她发泄式地又连连劈出数道剑气，口中不住问道：“凭什么？”
“我好恨......”柯莳不停地朝着姜守鱼挥剑，毫无章法，但此时她气息倍增，姜守鱼也只得坚守不出，不敢和她正面交锋。
电闪雷鸣间，姜守鱼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却听见柯莳喃喃道：“我好恨，如果我真的是那种天才，绝无仅有的天才，就好了......”
"凭什么你比我天赋更高！凭什么我努力修行这么多年！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比我更接近她......"须臾之间，不甘的泪水被蒸发得无影无形。黑压压的云层之中闪电蓦然炸开。
自顾自地发泄了半刻钟，柯莳的心神稍微收回，即使是现在的状态，她也破不开姜守鱼的防御。远天的雷光闪动，柯莳心魔渐退，方才短暂获得的压倒性的力量也在消退，她察觉到周身的雷电灵力与天雷隐隐相吸，还未来得及避让，一道可怖的气息便劈到乌乌的剑尖上，柯莳被这汹涌狂暴的力量压倒，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不得已之间，她又疯狂运转起雷灵气，强行使得雷电自她经脉中穿行排解。
姜守鱼意识到现在是关键时机，毫无犹豫地使出本命剑意——圆融一剑！
只是慢了半步，柯莳竟随着天雷的轨迹极速飞向云层，雷电化作了她的羽翼，便如同传说之中掌管雷电的神明一般，高高地飞起，自云层之中，挥剑朝地上的姜守鱼劈出一道闪电。
这裹挟着天雷气息的剑气威力强盛无比，但姜守鱼周身的剑阵严密，那天雷劈中了球状堡垒，又被四方法剑吸收，导入地下。外面用作避雷针的法剑本也不是凡品，此时都隐约有些消融的痕迹，但好歹撑过了这一劈。
还未松气，第二道雷电已至，并非是纯粹的雷声，还带着尖锐刺耳的剑鸣，呼啸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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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诀之所以能比柯莳更快，因为它乃是精纯的灵气，不具备形体，同样地，在柯莳以雷电置换形体时，她的速度也会大幅度提升，但人毕竟是人，便是将灵力血液统统换尽，她也不能化作雷灵。不过将速度更进一步提升，斩击威力增强的方法也还是有的，柯莳浮在云层之中，百丈开外，一道雷电沿着先前雷电的路径快速劈到地上又迅速回击。
是了，只需要先劈中姜守鱼一次，那么她可以顺着还未消散的通道瞬间劈道地面上，快速下落会为剑气带来极强的穿透力，加上天雷的威力，值得一试。
若是失败了......
柯莳不再去想，第一道闪电已经击中姜守鱼的防御，她将陨火覆盖在体外，体内是沸腾的电浆，这通道内温度极高，天雷的威压使柯莳几乎难以运转灵力，若非是体外还有一层陨火，她此刻已经化作一具焦尸。
从天到地不过刹那，柯莳只觉得奇妙极了，此时的思维也快极。她全身的感官连带神识都消失不见，唯一能够接收到的讯息是雷电触地的回击，无时无刻不在折返的雷电颗粒，随着她离目标越来越近，雷电往返的时间愈短，不曾想还能如此判断与目标的距离。
以肉身化作天雷的一剑！名为云地闪！！
柯莳还有余力给剑招起名。这一剑刺穿了姜守鱼的球状防御，周遭瞬间刺出的剑阵也化作金水滴落。
安静极了，她的剑指在姜守鱼的咽喉上。
而后天崩地裂，比试看台炸成飞溅的碎石，随着爆炸的中心呈圆形朝外逃逸，再之后又是一滞，被法则强行约束，疾速收缩，又原封不动，时光倒流般重新化作平整台面。
回过神来，姜守鱼才发现自己汗毛倒立，衣衫已被冷汗浸湿，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她抬眼看着俯身握剑的柯莳，这人双眼无光，心脏也不跳了，若非是体内灵气还未断绝，简直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柯道友，你不杀了我？”姜守鱼抬脚踢了踢柯莳。
好一会儿，右脸一痛，姜守鱼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柯莳揍完她，突然僵硬倒在姜守鱼身上，将她压个半死，手里还紧紧攥着乌乌。
姜守鱼被她砸得眼前一黑，昏迷了片刻，好容易回复了一点点灵气，赶紧把柯莳丢到一边。守擂的六个时辰已过，通往第十层的门也已经打开。姜守鱼盘着腿打坐，忽然睁了只眼，快速瞥了一下还在躺尸的柯莳，而后继续打坐。
若是这姓柯的醒来......
再一决胜负也无妨，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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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莳醒来时，姜守鱼已经不见了，第十层的门大开着，仍然是幽暗的，不见背后的景象。柯莳躺在地上发了很久的呆，才慢慢回忆起来之前战斗的过程，心魔消退，神智清醒时，只觉得后怕，自己是疯了吗？与天雷融为一体的招式也敢随意尝试。柯莳又回味了片刻，嗯，云地闪，不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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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赌赢了。”李神都此刻不得不佩服聂焕的判断力，或者说她盲目的偏心。
“我以为柯莳虽然颇具天赋，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先天剑骨的资质是稳胜过她的。”
聂焕眼里带点笑，面上却十分认真道：“她便是人外人天外天。”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云地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