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砂時計》弥泪

4、零三 血雨

　　“就是这里了。”

　　我指指眼前悬挂着布帘的店门，边说边回过头去。身后的红发少年依旧是那副冷淡桀骜的表情，周身的戾气像是想要生生将自己与周围隔离开来。

　　头顶哗啦掠过一片绵长的鸟鸣，我微微抬头望了望天空。此时的木叶笼罩在一片霞光之中，晕染着旖旎的光辉，显露出忍者村难得的宁静与柔和。

　　我侧过头去，对着我爱罗示意道：“呐，进去了。”

　　虽然这样说了，可我爱罗明显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我无奈地撇了撇嘴角，下意识朝着他伸出手去。然而还未等我的手指触碰到他，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细沙已经倏忽缠上了我的手腕。

　　我不由停下动作，看着腕上缓缓移动着的沙流，感觉到围绕着肌肤的那股粗糙干燥的触感，心底却不知从哪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双眉不由自主地皱了皱。下一秒便听到少年冰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凌厉得不容丝毫拒绝：“不要碰我。”

　　“哦？”我抬起头来，笑嘻嘻地盯着他琉璃青的眼瞳，手中却开始渐渐凝聚起查克拉。

　　他不答话，也不看我，只双手抱胸站在路边，一头红发轻轻扬起。

　　我耸耸肩，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轻松打散了缠绕在手腕上的细沙，随即迅速抓起他的手腕向店中走去：“别废话，我肚子饿了。”

　　“你……”

　　“沙罗ちゃん！”

　　我爱罗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突然被不远处一个高亢兴奋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循声望过去，一头耀眼的金发顿时蹦跳着跃入眼中。

　　鸣人一边大声叫着我的名字，一边大力挥着手跑近前来。他的身后跟过来三个人，其中两个是昨天他提到过的名叫“宇智波佐助”的黑发少年和叫做“春野樱”的红衣少女。另一个则是一头银白短发、带着深蓝面罩的男子。

　　我笑笑，将视线移到鸣人身上：“你们也是来这里吃晚饭的吗？”

　　“不是啦，只有我而已。”鸣人摸摸自己的脑袋，笑容憨厚，“他们都是顺路从这里经过的。哦，对了！”他一捶手，指了指身后正拿着一本桔皮小书看得津津有味的银发男子，笑嘻嘻道，“这个就是我昨天跟你提到过的卡卡西老师。”

　　卡卡西微微抬眼看过来，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突然提到他，却依旧轻轻颔首冲我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我亦仰着脸对他笑了笑，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好对上鸣人疑惑的视线。金发少年看着站在我身侧的我爱罗，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我，不解道：“你跟这家伙认识吗？”

　　“唔，昨天刚刚认识的。”我点点头，轻笑，“他也住在昨天鸣人君帮我找的那个旅馆里，而且就在隔壁。”

　　“哦哦。”鸣人眯着眼点了点头，下一秒便已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事情上，显然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头，“呐呐，沙罗ちゃん~一乐的拉面果然很好吃吧~”

　　“嗯，多亏了鸣人君的推荐呢~”我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越过鸣人，落在了他的身后。

　　自从刚才宇智波走到我们面前，他的视线就犀利地扫了过来，不甘示弱地对上了我爱罗充满杀气的目光。两道视线不断碰撞，我甚至都能看见空气中迸裂的火星了，而处于漩涡正中的鸣人竟然还没有发现。

　　我不由叹口气，向前迈出一步，正巧不偏不倚地挡在了那两人之间：“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吧。”

　　我爱罗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而宇智波则毫不掩饰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紧接着便皱了皱眉，双手插在口袋中转身走开：“我先走了。”

　　“啊，佐助君，等一下。”闻言，春野樱急忙冲我们打了个招呼，随后也紧跟着宇智波跑了上去，“我跟你一起走。”

　　“既然如此，我们也该去吃晚饭了。”我的话音刚落，我爱罗倒是先一步走了进去。我掀开布帘，微微侧过头来，笑道，“鸣人君，一起吗？”

　　“哦！当然！”鸣人点点头跟进来，最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冲着站在路边的银发男子挥了挥手，“再见，卡卡西老师！喂！明天不许再迟到了！”

　　卡卡西闻声望过来，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上带了点无奈的表情：“嘛，不要这么说嘛~鸣人~”

　　＃＃＃

　　晚饭后又闲聊了一会儿，等我们离开一乐拉面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道上虽然亮起了路灯，但零零星星几点昏黄，依旧无法驱散浓密的夜色。

　　和鸣人在街口分开之后，我和我爱罗两人便直接往旅店走去。

　　听说中忍考试就定在六天之后。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不过不少其他国家的考生已经陆陆续续来到了木叶。我所住的那个旅馆里基本上就都是些赶来参加考试的下忍。

　　今天白天的时候在附近逛了一圈，看得出木叶应该是一个繁华舒适的居住地。环境宜人，空气清新，而且生活娱乐设施也具有一定的规模。早上出门的时候向旅店里的人打听了一下，听说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更多值得观光的地方。

　　现在的时间其实也算不上晚，不过因为我们走的这条路并不是什么会有很多人经过的大道，再加上没能沾染到街边的灯光，因此显得略为清冷。

　　夜色中，只剩下两旁的树木不断传来“沙沙”的声响，缠绕着月光，在路面上落下斑驳的暗影。

　　我爱罗一直不发一言地走在前面，偶尔露出月光下光洁的侧脸。我慢悠悠地跟着他，再一次抬手掩了掩刚刚打出来的那个呵欠。然而这个时候，少年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微微怔了怔，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后才停下，不由探头向着前方望去。

　　街口的方向正走过来三个高矮不一的人，落在地面上的阴影被转角暗淡的灯光拉得细细长长，一直延伸到前方的树影中。他们站在逆光中，我也没有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人，只听得其中一人尖锐地笑起来：“这不是住在楼上的那个小鬼吗？”

　　“哦~好像是呢~成天摆出一副嚣张的样子，以为能够来参加中忍考试好像就很了不起了！”

　　“就是就是！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而且还是一个人~哦，错了，再加上一个小姑娘~”

　　那三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还不忘看着这边发出嚣张的笑声，一点也没有最起码的——挡住了别人的路——这个觉悟。

　　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正想着是不是应该上去叫他们让下路，冷不防看到前方的我爱罗虽然依旧双手抱胸立在阴影中，而对着这边的那只手却在慢慢地握紧，像是极力控制着什么，指节用力，手臂缓缓抬起。他的身后，那个巨大的葫芦上，细沙所制的塞子仿佛已经按捺不住一般，颤抖着发出了“吱吱”的兴奋声响。

　　颤抖的杀气顿时在夜风中涌起，婆娑的林涛声一瞬间变得异常清晰。

　　街角的那三个人明显还对这一情况毫无所觉，仍在兀自异想天开：“老大，不如就趁此机会把这个小鬼解决了，也正好给这次的考试减少一组对手。”

　　“呵，这个还用你说。”那个被叫做“老大”的家伙冷笑一声，缓缓向着这边走了一步，说着已经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手里剑，“我早就想要这么做了！”

　　呼，遇到麻烦的事了。

　　我困扰地抓抓头发，向着街边走了几步，然后便随意地往一旁的木墙上一靠，垂眸看着路面上的细沙缓缓流动起来。轻微的“沙沙”声与树叶的婆娑声融合在一起，不远处正传来大街上鼎沸的人声。

　　三人向着这边走了几步，随后却猛然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定在原地不住挣扎起来。手里剑冰冷的寒光在月色下一闪即逝。

　　“这……这是什么？”

　　“沙？可恶！怎么回事！”

　　“老……老大……啊——！”

　　惊恐的叫声倏忽撕裂寂静的空气，直直冲入夜色中，却在下一瞬间被不远处热闹的声响毫不留情地掩盖。

　　我轻叹一声直起身来，指尖抚过耳畔的勾玉，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把鲜红的油纸伞。

　　少年的嗓音低沉地响起，宛如地底深处的修罗，带着浓郁的杀意和血腥气息，在死寂的街巷中缓缓弥漫：“沙瀑送葬——”

　　“唰——”“噼啪噼啪——”

　　豆大的液滴不间断地打落在伞面上，我站在我爱罗身边，撑着伞挡住四溅的沙粒和血珠，侧过头正巧对上他诧异的眼神，不由笑道：“衣服上沾了血的话会很难洗的。”

　　琉璃青的眼瞳中倏忽闪过一抹流光。然而下一秒，他轻哼一声回过头去，视线落在眼前鲜红的伞面上，冷冷道：“多管闲事。”

　　甜腻的腥味在空气中飘散开去，打在伞面上的声响终于渐渐变小。月光从云层背后缓慢地洒落下来，穿透层叠的疏影，落上伞骨，晕染起一片旖旎的红光。

　　我提起伞，顺势将它搭在肩上，歪了歪头，道：“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晚风从身侧吹来，墨黑的长发在眼前悠然扬起。隔着单薄的银辉，我看见少年那头明红短发恣意跳动，宛如腥红的霞光。

　　他瞥我一眼，随后便转过身向前走开。

　　“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