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咖啡屋》噬墨兽

11、人间长恨终别离1

　　顾茜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在古木的日子，她这样在日记里写着：这是我来古木咖啡屋打工的一个月，我不擅长与人相处，可不知为何每日却很期待推开咖啡屋的门，见到大家的那一瞬间，他们似乎永远这么快乐。而店长先生似乎有着别样引人的特质，今日他说，我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浔花草眼泪凝结起来的琥珀。这个比喻真的很奇特，也不知道这草乃何物。
　　夜间。古木咖啡屋的门缓缓开了，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风吹，而木年辛知道属于夜间的客人来了。
　　“哎呀，稀客，您要喝杯咖啡吗？”木年辛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并没有看来者何人，他只是轻轻擦拭着杯子。
　　“倒不必像对人类那般客气了，人间苦。我叫栀，是困于语鸶江亭的灵。”栀在一旁坐下，抚摸着缠绕在椅边发着淡蓝色幽光的藤蔓，“这山海幻境的花草，确实长得精致。”
　　“那么栀小姐来这做什么？”木年辛半眯着眼打量着这位女孩。
　　“我只是听说，这里会给流亡于人间山海幻境的灵提供食物罢了，便前来讨些。想化几日人形。”栀妩媚地捋了捋头发。
　　“喂喂喂，你当我们这是宠物收容所吗！况且了，‘念’很珍贵的，怎么能给区区一介灵？去去去，打扰本姑娘睡觉！”虹果满不高兴地从二楼一跃而下，嫌弃地挥挥手。
　　“宠…宠物收容所？！喂！我好歹是灵吧？身份这么卑微的嘛！”
　　“不然呢？！我们是神，懂吗神？卡密SAMA！”
　　“那你们不还收养了个人？她是算什么，瓢虫吗？”
　　“……”
　　木年辛看着眼前两只争论不休的小兽，无奈地捏捏眉心，他问：“那么栀姑娘为何需要化人形呢？要知道以灵的姿态存于人世要方便的多。”
　　“我是要寻人，既然你们不愿帮我，我另寻他法就是。我走啦，这里看来不宜久留。”栀凶凶地瞪了虹果一眼，气呼呼地飘走了。
　　“她说她是困于江亭的灵，只有夜间才可以随意走动。”木年辛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看她力弱，确实几日后便会消失了。”
　　虹果看着木年辛在月光下单薄的背影，想上前说些什么，但自己其实早已体力不支，便一晃趴伏在木桌上。木年辛看着身体逐渐透明的虹果，上前环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道：“相见欢，让你受苦了，安心睡吧。”虹果化为一株红色的小花，颇为乖巧地躺在木年辛的手掌心里，木年辛心疼地皱皱眉，他知道虹果快支撑不下去了，若是无法持续取到‘念’，她或许会因此消散。
　　草木本无心，有心怎奈何？漫漫长夜木年辛一直在沉思，始终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归途是什么。
　　放学后，顾茜一如既往来到古木咖啡屋，可却看见门上挂着“停休营业”的小木牌，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木年辛从屋内走出，二人对视着。顾茜隐隐觉得店长先生今日心情不是很好，开口问道：“店长，今天……”
　　“抱歉小茜，今天不营业，虹果身体不适，你可以休息一天。”木年辛解释道，但他似乎并不想继续交谈下去，便转身离去了。
　　顾茜很少见木年辛露出这般冷漠的神色，她想跑去追问，但木年辛已走远。她叹了一口气，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她闻着街道飘着的火锅香气，看着夕阳下踢着石子快活的孩子，看着十指相扣的恋人，最后走着走着，看到的是自己脚下淡淡的影子。她叹了一口气。
　　原来只有人寂寞了，才会注意到被夕阳拖得很长的影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循声望去，原来是语鸶江亭的老爷爷在给孩子们讲书。
　　顾茜还记得自己自从高中搬来青木镇，就经常喜欢来这江亭，那时候耽于幻想，总以为太阳每日落入江中会发出声音。她每次望着夕阳，会静静听一会流水声，可久而久之，只能听到人流与杂声了。倒是这位爷爷，好像很早之前就来江亭讲书，如今佝偻着背，也是霜落了满头。
　　那夜顾茜做了很长的梦，长到忘记了开头，她只记得梦的最后，男人对她说“要记得我的名字”。半夜醒来，她不觉得悲伤，泪却直往下流。
　　“人类，你窥了我的梦，要替我找人。”顾茜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声音。
　　“你是谁？”顾茜惊恐，一下钻进了被子里。
　　“哈哈哈，你好胆小，我叫栀。小姐姐你帮我找个人，我就离开你身体好不好嘛~”声音忽然软糯了起来，。
　　“？？？”顾茜想象了无数种可能性，最后把这声音想象成一只撒娇的猫。
　　“小姐姐不愿帮栀这个忙的话，我就一辈子呆在姐姐体内咯？”好吧，还是一只腹黑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