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山河如旧

8、解释

　　叶绾心中十分好奇，顾修瑾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她身后的，看来自己今日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竟如此大意。

　　她瞥了眼顾修瑾手上拿着的那块石头，偷听墙角被人当场拿住，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羞愧得无地自容。可叶绾的无赖程度又怎是寻常人能比，自有一通颠倒黑白的好本事。

　　她脸不红心不跳，从容地为自己辩解：“太子殿下的身份不比寻常，若与佳人幽会一事给人撞见难免要生风波，我是个慈悲心肠，便想着替殿下望个风。”

　　说罢，还特意指了指顾修瑾手上的石头：“你看，这不就是证据吗？”

　　顾修瑾嘴角微微抽搐，真不愧是叶绾，能把偷听墙角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叶绾狡辩完，这才发现顾修瑾是孤身一人，四周根本没有宋灵歌的身影，想必是趁着自己与王公公说话时离开了。

　　想来也是，她不通武艺，顾修瑾若是带着她，又怎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顾修瑾素来冷淡的眉眼染上几分笑意：“难为你竟肯如此为我着想，我原以为你是不想嫁给我的，如今看来似乎是我想错了。”

　　叶绾微微一愣，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她轻哼一声说道：“谁想嫁给你了，你少在这里做白日梦了。我叶绾，要嫁也只会嫁给一个倾心爱我的人。你既心有所属，我便断然不会嫁你。就算你是太子，可我淮阳王府不差这点尊荣。”

　　顾修瑾只觉得叶绾这番话十分刺耳：“其实我和宋灵歌......”

　　“停。”叶绾连忙打断他：“虽说我向来爱看些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的话本子，可我对身边人的风月事不感兴趣，对你和宋灵歌的风月事更不感兴趣。”

　　方才在大殿上顾修瑾帮她说话，叶绾此时看他十分顺眼，想起那桩婚事，又觉得自己与顾修瑾同是天涯沦落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我们有婚约，只是那到底是皇上的一厢情愿，好在还有转圜的余地，既然我们都不愿意，还是想个法子将它作罢了吧！”

　　顾修瑾脸色一黑，眉眼间的笑意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沉声说道：“你先听我说完！

　　叶绾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想听。”

　　顾修瑾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都在跳，他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必须听！”

　　“那你说吧，我听着！”

　　“我和宋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日在花雅楼，我们事先并没有约定，她只是恰巧出现在那里，我去花雅楼，是因为......”顾修瑾正说着，却见叶绾眉眼淡淡的，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从前两人见面就要争吵，他却觉得叶绾始终离他很近，如今叶绾面对他时，也能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太子殿下，却遥远得像是隔着云端，触不可及。

　　他说到一半便顿住了，叶绾也不追问，兀自睁着一双大眼，静静等着他的下文，仿佛全然不好奇。

　　顾修瑾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听闻花雅楼新排了一出戏，我也是过去看戏的。”

　　叶绾颔首：“我就知道你是故意要抢我的位置。”

　　顾修瑾觉得叶绾真的变了，她从前是个水灵灵的姑娘。哪怕自己只说了一句话，都能即刻会意，然后马上就反唇相讥。如今自己说了这么多，却像是对牛弹琴似的，白费力气。

　　叶绾觉得顾修瑾今天十分奇怪，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话本中的反派一旦突然对主角示好，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大阴谋。

　　她星眸微转，将顾修瑾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你从前从不会与我解释这些，你今日这般姿态，让我有些怀疑，太子殿下可是看中了我淮阳王府的家产，要在我面前和你的小情人撇清关系了？”

　　叶绾觉得，自己身上唯一值得贪图的大概也就这些了。

　　顾修瑾眉头微蹙：“你一个姑娘，怎么说话如此不含蓄，什么小情人，你也不怕坏人闺誉。”

　　叶绾置若罔闻，继续推测到：“看你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衣裳，想来太子的日子也不好过，莫非太子府已经养不起太子殿下了？”

　　顾修瑾顺着她的目光，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他并非一个奢侈之人，吃穿用度只遵循自己的喜好，其实他的衣服料子已是极好的织锦，只是京城的权贵无论男女，大多爱穿时兴的料子，为一匹布一掷千金也是常有。这样比较起来，他似乎的确显得有些寒酸。

　　他又望了眼叶绾身上的衣衫，她素来讨厌繁复的装饰，着装打扮向来朴素，只有偶尔参加宴会时才会打扮的隆重一些，首饰虽是极为贵重的珍品，但比起其它名门贵女，在数量上就少了许多了。她也不看看自己，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首饰，淮阳王府有什么家产值得他贪图？

　　可是这些话顾修瑾也是只是想想，并未说出口。

　　叶绾见顾修瑾沉默，顿时深感无趣，他虽一副深沉内敛的样子，但从前若是这样调侃他，他必然要加倍讨回，叶绾从前没少在他嘴下吃亏。

　　见他不理会自己，叶绾没了玩心，便正了神色：“罢了，过往的一切我全然不放在心上，想法子将婚事作罢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两人说了这许多话，叶绾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将婚事作罢，顾修瑾偏不叫他如愿：“太子府虽然富裕，但若娶了你便是锦上添花，天赐的财富！”

　　叶绾气结，好，好得很，他果然还是从前的顾伪伪，专爱和自己作对，早知道就不该多管闲事，就该让他臭名昭著。

　　顾修瑾瞧着叶绾气结于心的样子，忽然笑了，这样张牙舞爪的模样，才像是真正的叶绾，发起怒来，像只炸了毛的猫儿。

　　那猫儿发怒了会怎么样？

　　夜色渐渐深了，小顺子好不容易才寻到他家太子爷，他正独自一人站在蜿蜒的小道上，暗自出神。

　　小顺子发现，太子殿下俊秀的侧脸上，挂着几道红痕。虽说不大显眼，但还是被细心的小顺子发现了。

　　他虽心下好奇，却不敢多问，只好低声提醒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却听见他家太子爷突然问了一句：“本宫看起来很穷吗？”

　　小顺子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堂堂东宫太子，不仅长得丰神俊朗，更是十足十分贵气，怎么会穷呢。他觉得太子殿下一定是在开玩笑，是以他只是默不作声。

　　过了好半晌，又听见太子殿下低声说道：“还是命裁缝再裁几件新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