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半吊子除妖人如何打出HE》游戏中翻滚的无色瞳

6、天分与才能1

　　“诶嘿嘿——开饭了！”
　　正独自个人兀自沮丧的何木泽闻声抬头，顾宁宁的笑容便映着室内的光亮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戴着厚厚的隔热手套，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砂锅的顾宁宁，脸上盈盈的笑意仿佛能驱走人心底一切的晦暗。
　　缠绕着他的负面情绪仿佛被那笑容温柔地撕扯开，包裹以混沌不明的柔软的温暖。
　　这让他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安心。
　　至今为止，到底被这笑容拯救过多少次了呢？
　　被从深埋在心底某个角落里溯流而上的某种情感扼住了咽喉。就在他快要感觉不到肺叶的扩张与收缩的时候——
　　脚步声，说话声，笑声——声音重新赋予了他关于呼吸的记忆——而发出这些声音的，尔后跟出来另外两人，正无比融洽地谈笑着步出厨房。
　　“哈哈哈哈……原来还有这种陈年往事啊。稍微有点意外哪。”
　　“对嘛对嘛，因为宁宁根本不会拒绝别人嘛……只要被请求，就算是不擅长的事情也会答应下来尽力去做，结果造成了大混乱呢！”
　　“我说——伊佳，你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嗯？你忘了刚开学没多久，去学校的路上，你被同班同学叫住，恳求你帮忙修自行车的事了？”
　　“哎？宁宁还会修自行车啊……看不出你这么娇小的一个人，倒是蛮厉害的嘛。”何天洛真心地夸道。
　　“不是啦……是我们班的谭双，那时候自行车的链子掉了正蹲在车边苦恼不已呢，刚好我和伊佳路过，对方就问能不能帮忙装上。”
　　“然后呢，然后呢？”方夜盈来了兴致。
　　“然后我就说虽然没什么自信，但可以试一试……”
　　“后来装是装上了，不过花了半个多小时，对吧？结果宁宁让我们三人一起迟到了呢！”
　　“哦，就是那天啊……那天宁宁在教室前门一声‘报到’，就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呢——鼻子上、手上、衣服上，都沾着醒目的黑色污渍。被班上同学好一阵笑，后来还得了一个绰号……叫什么来着？”
　　“天洛，这种短就不要和大家揭了啦……”
　　几人你来我往的谈话间，热腾腾的菜肴便摆满了客厅内白色的圆餐桌。
　　“那个……不用叫伯母吗？”
　　热闹的谈天半途，突然想到了什么的陈伊佳，突然提出了这个疑问。
　　“我刚刚倒是去叫过了……”顾宁宁苦着一张脸笑道，“不过果然还是不行呢……诶嘿嘿……没关系，大家先吃吧。我在冰箱里给她留了一份，还在她床头留了便签，她醒来后用微波炉稍稍加热就可以吃了。”
　　“嗯，那这样的话……”何天洛善解人意地拿起了筷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看着率先转移话题的何天洛，顾宁宁松了一口气似的笑着点了点头，“大家也快点动起筷子吧。这两个菜是我做的，大家尝尝看。对自己的厨艺，我还是稍微有一定自信的哦。”
　　“唔——！这个好吃！宁宁以后一定能成为好媳妇的！”这边的方夜盈却已经在吃了起来，嘴里包着菜，还含着筷子头的她，说话十分的含混。发出赞叹之余，她还不着痕迹地瞥了只是跟着大家露出笑容，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何木泽一眼。
　　“真是的……夜盈在说什么啊……”顾宁宁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对了，宁宁，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怎么了，伊佳？”
　　“其实是我家的哥哥啊……今天晚上又不回来了。你也知道我们家周围一到晚上就黑的要死……我一个人会害怕啊。”陈伊佳对着宁宁双手合十，“让我在你家借宿一晚，就一晚，好不好？”
　　“诶嘿嘿……没想到伊佳居然会怕黑呢。”顾宁宁笑得十分开心，“当然好啦，有人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你没带睡衣过来吧，我把我的借一件给你。”
　　“你太好了——宁宁！”说完陈伊佳就扑上去将宁宁紧紧抱住。
　　“好啦，现在正吃饭哪……”
　　“人家高兴嘛~嘿嘿……”
　　“真拿你没办法……”
　　某家小店用木板隔出的二楼阁楼里，正一面看书做题，一面等着自家妹妹从朋友家补习归来的某个平头青年，搁在桌上尚有按键的老式手机忽然发出一声震动。
　　他拿起手机，有些笨拙地点开短信，发信人的名字上赫然写着“陈伊佳”：
　　“宁宁最近压力大，我打算留下来陪陪她，今晚上就不回来了。哥哥也早点睡，念书不要太拼命哟！”
　　不擅长打字的青年有些苦恼地扁了扁嘴，点着手机的按键笨拙地开始进行回复：“‘知道了……不要……给……人家……添……麻烦……哦……’按这里发送对吧……”

　　“啊——饱了饱了，再也吃不下了……”面对着一桌的食物残渣，方夜盈拍了拍饱胀的肚子，倒在椅子上表示缴械投降，“看来你们厨房组三人都能嫁个好人家呢。”
　　“虽然我的厨艺比宁宁还差那么一点啦。”陈伊佳笑着用食指和拇指虚量出一个大约半厘米的长度，“嗯，也就只是那么一点点哪。”
　　本来都打算站起来开始自发收拾碗筷的何天洛突然一拍桌子，身体猛地朝着夜盈前倾：“等等……我们三人？为什么有我——？！”
　　“嗯？你有什么不满？”
　　“‘娶’——！”何天洛拖长了尾音强调，“是娶个好女人才对吧！”
　　“不行啊……这种被旧观念束缚的男人，完全不行啊。”方夜盈却不由得撇过脸摆手叹气起来，“虽然厨艺好到让人讶异的程度，但是果然不行就是不行……”说着看向陈伊佳和顾宁宁，“你们也可以把这家伙直接从男朋友候选人名单里划去了。”
　　“喂喂喂，你可不要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啊！为什么啊？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何天洛不依不饶。
　　“哈哈哈哈哈……姐姐我当然是开玩笑的了。”方夜盈的脸上浮现出捉弄人后充满满足和愉悦感的笑容，“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何天洛被噎得撇过头去：“不管怎么说……这玩笑也太恶劣了点。”
　　“哈哈哈哈……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而这边说话间，陈伊佳已经把碗筷收拾好，端向了厨房，而顾宁宁也完成了收拾餐桌的工作。
　　何天洛这才注意到自己什么也没做，有些抱歉地看着两人：
　　“啊，不好意思……我本来打算这些都由我来收拾的……”
　　“诶嘿嘿……没关系啦。”顾宁宁闷笑着，肩膀小幅度地抖动，“倒是很意外呢，感觉看到了天洛另外的一面。”
　　“啊……我付诸东流的一世英名……” 何天洛就像被戳到痛处般痛心疾首地扶住额头，咬牙切齿，“夜盈那个混蛋……”

　　整理完餐桌后，几人又开始整理起茶几上的笔记。
　　将成堆的笔记分类整理成许多摞，一人一摞地抱到位于楼上的顾宁宁的卧室，再由顾宁宁在卧室门口接应，将它们一一放回原来的地方。
　　等几人忙完重新返回到客厅的时候——
　　“对了，宁宁，电脑不用给伯母收回去吗？”
　　陈伊佳这样问道。
　　“啊……差点都忘了有这回事呢。”顾宁宁惊讶地眨了眨眼，然后抱起电脑就走到伯母的卧室的门前。
　　何天洛则走在她前面替她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全然漆黑的空间，连窗外的灯光都被厚重的窗帘阻绝在这个空间之外。
　　为了不打扰伯母的睡眠，顾宁宁没有开灯，而是直接走进了漆黑的房间。
　　何天洛见状不由得开口：“那个，宁宁……”
　　“嗯？”
　　“窗户，还是打开透透气比较好吧。”
　　“嗯？”
　　“说不定是因为通风不好，脑袋昏昏沉沉的，才让伯母成天都这么困倦呢。”
　　“嗯……说的也对。”宁宁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去将紧锁的窗户打开，并束起了窗帘，“这样应该好多了吧。”
　　关上伯母卧室的门的时候，顾宁宁露出的是微笑。
　　但是无论她再怎么掩饰，其他人也看得出她笑容中的苦涩。

　　将屋子打扫得和来之前一样以后，何天洛看了看时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咦，不再留下来玩儿会儿吗……”顾宁宁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明天还要考试吧？” 何天洛笑道，“而且再不走，就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了啊。这样我们姐弟三人可要悲惨地走路回家了哦。”
　　“这样……啊……”顾宁宁失落地低下头。
　　“好——！”方夜盈却突然一脸振奋地大喊，“为了不辜负宁宁这两天的辛苦，大家明天可要好好考试哦——！”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何木泽则是愁眉苦脸地回视着她，——但很快嘴角就浮起一丝微笑，“不过，这两天的恶补之后，总算是有那么一点自信了。”
　　“你这个混球，要有很多自信才行呀——！”顾宁宁却突然笑着伸出拳头，在他的胸口一记重击。
　　虽然着实是很痛，让何木泽痛得脸整个都扭曲了起来，但是不知为何，却觉得胸口暖融融的。
　　“那么就再见啦——”放方夜盈率先迈出门外，将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转过身来，“宁宁也不要露出那么寂寞的表情啦，这样很对不起说要留下来陪你的伊佳哦。再说了——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来叨扰的啦！”
　　她的话让顾宁宁的笑容也变得精神了一些：“诶嘿嘿……那么说好了，一定哦。”
　　“当然，我方夜盈一直以来说一不二——一定就是一定！”
　　“我说……你还真是个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人啊……” 何天洛不由得小声抱怨了一句。
　　“像天洛这样总是对人客客气气地才不对吧！”方夜盈却立刻高声反驳，“这样可是很难拉近与人之间的距离的哦！会没人喜欢的哦！会孤独终老的哦！”
　　“……才不会吧！——不对这事根本轮不到你来操心？”
　　“我确实一点也不操心哦——因为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喜闻乐见的结局嘛。”
　　“你……！”
　　看着喋喋争吵不休的两人，顾宁宁不由发自内心地笑出声来。
　　“这两天真是谢谢你了，宁宁姐，那我们先走了。”
　　无视那边没救了的两人，何木泽礼貌地向顾宁宁致谢及道别。
　　“嗯。”顾宁宁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何天洛看他一眼：“就光谢谢宁宁一个人啊？”
　　“也谢谢哥哥。”何木泽微笑。
　　何天洛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率先走向电梯。
　　而直到三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宁宁仍直视着电梯的方向，轻轻地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