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夜 子守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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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月光透过天顶上的缝隙射入。
抱住枕在自己膝盖上的人，唱着悦耳空灵的安眠曲，望向那一隅星空的金发人偶，在月光的映衬下构成一幅绝美的画。
……
最后的音符停下。
“……你就是人偶，马特鲁的亡灵，对吧？”亚莲问发现他们的女孩子。
震惊的金发人偶蓦地抓起一旁的巨型柱子向驱魔师们扔去。
沫沫用影子挡住攻击，亚莲冲上去爪子握住她打算砸过来的另一截柱子。
“如果有内情的话请告诉我，”他对奋力想移动柱子的女孩笑着说，“我不会和可爱的孩子战斗的。”
听到这句话，人偶放弃挣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开始讲述她和身旁的老人——古泽鲁的故事。
被制造出来娱乐人们的人偶在数百年前城市毁灭之后依然活动着，仅仅只有她，始终在废弃的城市徘徊。她诞生的使命是为人唱歌跳舞，空无一人的古城，她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直到遇到古泽鲁。
从那天起，数十年古泽鲁一直陪伴着她。
“咳咳……”古泽鲁突然咳嗽起来。
“古泽鲁！没事吧古泽鲁？！”
“拉拉，一直陪着我。然后到我死时，让我亲手停止你的活动。”戴着面具的老人紧紧握住女孩的手，声音中透出浓浓的依恋。
“嗯，古泽鲁。因为我是古泽鲁的人偶啊。”她闭上双眼，白皙美丽的脸上洋溢着宁静和幸福。
拥有了心脏并收获了感情的人偶，早已不再是人偶，而成为了载有思想、羁绊和灵魂的人。
拉拉靠在古泽鲁的怀中继续说：“古泽鲁很快就要动不了了，心跳声逐渐衰弱，所以再给我些时间，让我陪他到最后……马特鲁毁灭后的五百年间，只有古泽鲁一个人接受了身为人偶的我。古泽鲁死后我会把心脏给你们，所以请让我陪他到最后，求你了！”如晴空般漂亮的天蓝色眼睛饱含恳求。
深受触动的亚莲正准备开口。
“不行！要等到那个老人死后吗？”神田果断的拒绝。
“优！你现在还不能……”沫沫拦住欲起身的他。
“现在这种状况，什么时候恶魔会来也不知道。又有两个身负重伤的驱魔师和一个重伤的侦查员，没有必要冒险！”神田被沫沫强按住躺下，“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现在快点去把那个人偶的心脏取下！”用了极大力气说完这几句话，他重重的喘息。
沫沫将他的头重新放回自己膝盖上，沉默不语。
“神田……我不能取。”亚莲俯首，转过身道，“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
“你……！沫沫，去把心脏取出来。”
沫沫轻轻的叹息一声，安置好神田，站起来向拉拉他们走去。
“……我来做就好了。”亚莲横在沫沫面前，“我只要把那个恶魔打倒就可以了吧？”
“…………”她摇了摇头，“现在的你解决不掉那只恶魔的。而且……拉拉和古泽鲁，已经足够幸福了。”
经历了漫长的孤寂与等待，他们最后相遇了不是么？能够看清自己的心意一起相互陪伴数十载，这已经是种很奢侈的幸福了。
“沫沫！”亚莲拦住继续前进的她叫道，“我一定可以的，请相信我！”
沫沫静静的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白发少年片刻后，移开视线，“……好吧。”就让她见守着这份令人羡慕的幸福到最后吧。
“连沫沫你也！”神田挣扎着坐起来。
“优，好好躺着。”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而后一转，变回原来的明快声调，“还有我在呢，不要太小看我哦。再说，那个恶魔把你伤得那么重……我很生气呢。”最末一句话听上去尤其甜美，却含着深重的冷意。
“……沫沫，谢谢……”亚莲话说到一半，脸上的表情突然凝住，瞳孔收缩。
墙壁轰然倒塌，烟尘中，一只银灰色的锐爪穿过古泽鲁和拉拉的胸膛。
“……古泽鲁”拉拉嘴唇扇动，发出最后的声响，随即两个人一起被爪子拖回废墟中。
“是那家伙……”
亚莲、神田、沫沫三人仔细警戒着周围的动静。
地上的沙堆高高扬起，聚成恶魔的形状，“嘿嘿，圣洁，到手了~”它的爪中抓着散发出绿色荧光的圣洁，扯出扭曲的笑。
古泽鲁和拉拉的身体从高处被扔下沙地。
生命将尽的老人费力将手探向旁边早已失去动力的人偶，“拉、拉拉……”
“嘻嘻嘻嘻嘻……这个就是圣洁吗？”恶魔把圣洁凑近自己狰狞的面孔，完全没注意到另一边的气氛。
“还给我……”亚莲的左手渐渐变形，全身笼罩在一种灾祸般的杀气中，“……把那个圣洁还给我！”
“沃克殿的对魔武器在……！”在神田边上的托马十分惊讶。
“在进行自我改造么……”沫沫望着他不断膨胀收缩的手臂。这次的新人君似乎很有前途啊……
“由于愤怒的感情使寄生型武器发生改变……笨蛋！你的武器还没成形！”神田对冲向恶魔的亚莲吼道。
“没事的优，相信他吧。而且我会看着他的。”沫沫也朝那里跃去。
亚莲的手臂化作炮筒，无数子弹射向恶魔。
硝烟散去，他跳上刚才恶魔站的位置。
“它在那里！”沫沫挥手，影子化作利剑刺向旁边地上的沙层。
“咦嘻嘻嘻嘻，我变成沙子了，那些东西才伤不了我！”什么东西在沙层中高速移动，激起一道道沙浪。
“切，进化后有了智慧还真以为自己是高智商了么？”沫沫卷起一丝头发把玩，语带嘲讽。把自己的能力和状态告诉敌人的恶魔还真是有够蠢。“影可不仅仅只能攻击哦，还能这样用——缚！”
“什、什么？！”
刚刚刺入沙中的黑影瞬间形成一张细密的网，将沙子慢慢过滤掉，露出被绑得严严实实不断扭动的恶魔。
“一想到优被你这么蠢的恶魔伤了就更来气。”她停下手指的动作看向恶魔，金色的眸子闪过妖异的光芒，接着手掌慢慢收拢。
恶魔的皮肤被影之网渐渐割破，突起。
空旷的地下广场回荡着它的惨叫。
“好、好厉害……”亚莲对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那是沫沫殿的对魔武器，寄生型圣洁——神寂，具有可以操控影子的能力。”托马解释道。
“……沫沫，可以了。”神田看着这一幕颦眉，出声阻止。果然这次她也……每一次跟她出任务时，若是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她都会这样。
“诶？那好吧，既然优这么说了。”沫沫像刚回过神似的，之前的冷艳气质一扫而光。“亚莲，接下来拜托你了。”
“啊、好。”亚莲急急忙忙的应道，用新生成的炮筒对准满脸痛苦的恶魔。
爆炸声过后，装着圣洁的玻璃容器掉到地上。
解除发动的黑红手掌将它拾起，“这个，要再一次给拉拉……”
黑夜过去，阳光再一次洒入。
金发的人偶挪动着僵硬的四肢，艰难的爬到浸满鲜血的老人身旁。
“……人类大人，您要听歌吗？”
“……人类大人，我是人偶，我会唱歌。”
那个曾经名为“拉拉”的人偶，金色的长发在日光中闪耀。
泪水溢出木质面具，古泽鲁喃喃：“拉拉，最喜欢你了……”
“要睡了吗？那么，就唱摇篮曲吧。”人偶抚上再也没有气息的老人的额头，吟唱出悦耳的安眠曲，一如往昔。只是，那不过是很久很久之前，制造者输入的旋律，不带任何情感。
“亚莲，你一直坐在这里没事吧？”沫沫走到在台阶上呆坐了三天两夜的亚莲面前关切的问。
“嗯，没事。”他依旧埋首膝中，“怎么了沫沫？”
“刚才优跟教团联络过了，考姆伊哥哥让他去做下一个任务，我们两个在这里等待圣洁回收。”沫沫也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我明白了。”听上去无精打采的声音。
古城的夜中，长长的沉默。
“优说，悲伤的话就让那个人偶停下来，那已经不是拉拉了。”
“那是他们两个人的约定，只有古泽鲁才能让拉拉停下。”
“……他们很幸福呢。”
沫沫扔下句没头没脑的话，站起身离开了。
“转告豆芽菜了？”神田问朝自己走来的窈窕身影。
“嗯。”今天的沫沫没有像平时一样扑过去，“优还真是不坦率。”
“…………你想说什么？”
“担心亚莲的话就直接跟他说嘛。”
“……谁会担心那种家伙。”
“果然很不坦率。”
一时间，两人无话。
“呐、优……”微弱的星光下看不清沫沫的表情，“你说被圣洁驱动的人偶有没有灵魂？会不会去天国呢？”
“…………不知道。”半晌，神田给出回答。
“嗯，抱歉，问了那么幼稚的问题。”语气又重新变得轻快，“我只是在想他们会不会在天国团聚。”
又一次，沉默降临。
“优，就算你伤好的很快，也不要勉强自己哦，任务的时候。”少女铃铛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神田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纯黑色的眼睛含着矛盾望向她。
挂上微笑，沫沫温柔的抱了他一下，“多保重身体。”然后走进夜色之中。
没有躲开那个拥抱，神田觉得，今晚的沫沫似乎随时会凭空消失，虚幻得可怕。
随着风飘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其实，我很羡慕拉拉和古泽鲁……”
古泽鲁死后的第三天晚上，拉拉停止了活动。
那天晚上，亚莲和沫沫听见一瞬间变回拉拉的人偶向他们道谢。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夜 子守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