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转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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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朱桀声嘶力竭的哭喊，引的周围人家都赶到了门口，朱桀哭的时间不长，只三分钟左右，哭晕了过去，柯湫心情沉重，将他大伯家大门关上了，待在朱桀边上，左右看着朱桀与他爷爷，死亡的分别真的不好受，柯湫心境缓缓发生着变化。
朱桀在三个小时后醒了，看着已经僵硬了些的爷爷，朱桀抽了抽鼻子，心里仍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队长，我们那边说去世的人当早日入土为安早登极乐，爷爷在另一个看见你这样肯定会担心你的。”柯湫拍了拍朱桀后背，舒了口气朝门外去。
此时正值大下午，朱桀的堂弟还在门口大声敲喊，柯湫开了门，门外围观者却依然不减，询问这家老头子是不是死了。
直到朱志雄冲出门哇哇大叫的喊自己爷爷死了这群人才散去，柯湫看着他们，心头微凉，或许不关自己的事可以当个笑话或者饭后谈资的议论来听一嘴，以后聊天就有话题了。
朱桀将爷爷裹上被子抱了下楼，心中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厌弃，就在即将离开家门的前一刻，他的大伯大伯母恰巧从远处跑了过来，直接将朱桀拦在了家里。
“你干什么！？老人去世不能见阳光！这是规矩，况且父亲死了由儿子来葬，快把他抱回去。”大伯母推着大伯朝前，这位大伯少说都上五十了，没想到他的儿子才只有几岁。
柯湫听着这话倒觉得这大伯母还有些良心，只是他们大老远回来就知道死讯，恰巧又赶上朱桀抱着他爷爷回家，到底是真的恰巧赶上还是在远处观望，谁也不知道。
朱桀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愤懑，直接抱着爷爷欲强行出门，柯湫都准备好与他大伯跟大伯母大战了，谁料大伯直接去抢自己父亲的尸身，朱桀不愿爷爷死后遗体还要遭罪，便被大伯夺了去。
“侄儿啊，父亲的尸身终归得由我来葬，你把爷爷尸体抱走是想让大伯背上不忠不孝的罪过吗？这位是你朋友吧，你带他先去你家里安顿，这事你还想让大家看笑话呢？快去，顺便把你爷爷棺木扛过来。”大伯一通吩咐，指着志雄再道：“小雄，快去接点山泉水来，爷爷去世了要给他换上寿衣。”
尸体轻微僵硬可以靠山泉水软化，只是穿衣还是得费些劲，朱桀默默忍受着，看了几眼柯湫，独自朝门外去了。
柯湫跟着他走了几分钟，再深处就是他家，他早先打算让柯湫住大伯家的，可出现了这种事，加上大伯的话，朱桀不得不先安顿了柯湫。
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里边摆设与大伯家相比简直天壤之别，大伯家算是简陋了，朱桀家更不堪，只有一层，外边烧水煮饭，里边住人的，有两个小房间，朱桀推开卧室门，一年未回来，灰尘已经积了大半，随便摸一把都是灰。
柯湫不太懂的安慰人，只是跟在朱桀身后，朱桀出门提了一桶水回来，拿着抹布擦了擦，柜子里被子有点霉味，朱桀抱了出去，虽然太阳不大了，总归透透气也好。
“队长，你大伯说的棺木在哪儿？我帮你搬过去。”柯湫想去那位大伯说的话，忙活这么久，棺木还没送过去。
“湫，真的很不好意思…”朱桀越说情绪越激动，人在几度悲伤的时候不管说任何话都会联想起那件悲伤的事，故而更加情绪化。
“谁都不愿发生这种事，我知道的，你先去忙吧，我要去照顾一下小狐狸了，晚上你顾好自己，有事叫我。”柯湫找了个借口离开，或许是因为自己在的原因朱桀压制着内心的冲动，柯湫在屋中消失身影，朱桀看了几眼，知道柯湫去了哪儿，眉眼微低，朝着房屋后面走了去。
“呼！”
朱桀将屋后的棺木背了出来，扛着直朝大伯家去，柯湫说是照顾小狐狸，其实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朱桀罢了，先前他抱着自己爷爷尸体的时候明显在忍耐着，柯湫有些担心，暗自与丧鸦跟着，这类空间在这时发挥了最大的作用，跟踪不被发现，窃听也一样。
棺木重达上百斤，若是平常，朱桀一个人还难以扛动，此时心里憋着一股气，扛着棺木直达大伯家。
朱桀将棺木抬了进去，而那边大伯已经帮爷爷把衣服裤子都剪开了，尸体太过僵硬，只能擦擦将新衣也剪开，然后套着缝上去，而大伯只是负责把衣服剪开，然后跟大伯母在厨房倒腾着，烧火做饭，见朱桀进来，他们才从厨房抽身。
“就放这儿吧。”大伯指着爷爷尸体边上一块地道，朱志雄还没回来，见到爷爷尸体他有些害怕。
朱桀默不作声的将棺木放在地上，将两块长桌拼了起来，放在桌上。
边上已经备好了山泉水，还有块类似抹布的玩意儿，朱桀跪下去拿边上的抹布，微微伸入水中轻搓了搓，清澈的水瞬间乌黑，瞧爷爷尸身都知道他们只是让朱志雄接了盆水回来，朱桀眉眼紧蹙，只瞧了那夫妇俩一眼，随后从衣服上撕了块布下来，沾水给爷爷擦拭，柯湫只瞧了几眼，走开了。
柯湫以为这位大伯已经给他父亲擦干净了身子换上了寿服，就等朱桀带棺木过来，谁知如此不堪，先前说的不忠不孝是个笑话吧。
柯湫回到朱桀家帮他打扫了下卧室的卫生，不知朱桀安葬的爷爷之后他是继续留在此地还是如何，柯湫将外头的被子收了回来，由于长年未住人，加上屋子里阴暗潮湿，被子的味道只是淡了一点点。
这些日子的跋涉小狐狸们早已睁开了眼，猩红的豆大眼睛倒像红狐，只是它们身上大部分毛发偏向灰狐，耳朵与尾巴上沾了些红颜色，背上早先还有些微红，随着长大，消失了。
待柯湫喂完小狐狸，从丧鸦空间悄悄去看了看朱桀，彼时他已为爷爷换上寿衣，放入了棺木中，合棺的一刹朱桀潸然泪下，忍痛盖上。
“你爷爷的身后事我们还是该合计一下，明日出殡，抬棺的起码要四人，置办酒水宴席请你爷爷那些亲戚朋友还要五六桌，加上其余杂七杂八的，我刚刚算了一下，得一万左右。”大伯母拿着一个小本子念了念，看上去像早就计算过的。
朱桀回头撇了眼爷爷的棺木，这两个人要钱已经要习惯了，在爷爷的后事上，朱桀不想因为钱的事跟他们多废话。
“这一年多我寄回来的钱少说也有五六万，钱呢？你们怎么花在爷爷身上的？好好说一说。”朱桀双眼血丝厚重，耐下性子低沉的问。
大伯夫妇脸上有些难看，爷爷在世时便偏爱大伯，朱桀的父亲是小儿子，家中以长为尊，长兄如父，朱桀父母身亡后虽住在自己家，但却是在大伯家吃饭的，加之爷爷跟疼爱大伯一些，眼下爷爷去世，朱桀心里还念着大伯是爷爷的大儿子才没翻脸。
“你爷爷他尸骨未寒，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给你爷爷治病你大伯每日跑钦弓城去务工赚钱，你以为就你那几万块钱能抵什么？给你爷爷治病已经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你爷爷的身后事就看你孝不孝顺了。”大伯母甩了个脸色推了几把大伯，柯湫在暗处，总听着这话不对劲。
“侄子啊，你父母在战场上阵亡已经有十几年了吧，小时候就在大伯家吃喝，大伯也没问你要过钱，你爷爷…这钱我们真的拿不出，”大伯被大伯母再推了几下，“这样，你先垫着，大伯以后有钱了还你怎么样？你看你弟弟被吓的不敢回家了，你去哄哄他，他最听你的话了。”
朱桀皱眉怒言：“一口一个你爷爷，难道不是你们的父亲吗？！小时候的事你们还敢说！？我吃过你们一粒米喝过你们一口水吗？！要不是爷爷…我早就离开这个家了！”情绪激动下朱桀眼中再次聚上了泪水，逝者面前往事回忆最是伤心。
“你…别激动，当着爷爷的面吵成这样他看到肯定会伤心，爷爷身后事就交给大伯跟大伯母，你不用操心，只是这钱…你能不能先拿点出来，全当大伯借的，今年夏天地里结了果大伯挑城里去卖，有钱就还你，怎样？”大伯激动的伸着手，边上大伯母揪了大伯一把，柯湫一眼就能瞧出这个家里谁才是当家的。
朱桀几乎没见过大伯这样，族群在整个钦弓地都是出了名的穷，加上大伯跟大伯母说给爷爷治病说的有鼻子有脸，大伯家的窘迫他也是知道的，让他们掏钱决计掏不出，爷爷的丧事说到底也是要办的。
朱桀掏了一沓钱出来，也没有数，几千是有了，只不过够不够就不清楚了，本来存着这些钱是给爷爷治病的，没想到成了丧葬费。
朱桀没有留一分钱，全数给了大伯，大伯接过还没捂热，直接被大伯母一把夺了去。
“这些钱还不够啊，最多办四桌酒席，你的那些姑姑可有四五个，加上她们的儿孙，起码要七八桌吧。”大伯母数了几遍，约六千左右。
“钱！钱！钱！你们自己呢！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出去赚钱！？待在这个地方等死吗！？我告诉你们！我没钱了！再要把命给你们要不要！”朱桀大吼，楞是将那夫妇给吓住了，久久不敢出声。
柯湫抿着嘴，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厌倦的家庭矛盾，见朱桀转身跪在了爷爷棺前，场面被外来的声音打破。
“父亲呀！”好几道哭喊声自门口突然响起，哭丧着脸的五个妇人直朝里面赶，直接略过大伯夫妇趴在爷爷棺前哭泣，真感情吗？或许不全是。
柯湫转身走了出去，明明在丧鸦的空间，心中却感觉到了寒意，长舒了口气，丧鸦悠悠飞走，那群小狐狸吱吱呀呀的到处跑，若是在现世，早就不见踪影了。
作者有话说第301章 转折（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