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给死对头牵红线》怀来

4、第 4 章

　　马车停留在清台外围的山脚处，跟过路人打听，清台县最近的确是有蛇妖作乱，但奇怪的是蛇妖并不伤人，只是掳走一些女人，既无人伤亡，那这件事情本不应该由师凡览这种大级别的人物出马，可凑巧的是蛇妖掳走的最后一个人是清台县令要出嫁的女儿。

　　这事可就大了，县令闻此事大怒，不惜一掷千金求仙人救回他女儿，就有了今日师凡览来此的事情。

　　清台县几十年来风平浪静，但最近几年却屡屡发生些血案，县令请求救他女儿的同时帮忙看一看清台的风水。

　　姜星闻言笑了，县令满头雾水的看着他，问他怎么了，姜星笑笑不说话，下巴扬起指向师凡览：“除妖看风水全是我徒儿的事情，我只是在徒儿遇到困难时提供帮助而已，有什么时间朝他拜托就可以了。”

　　师凡览轻轻的颔首。

　　除妖期间他们一直住在县令府的偏院，姜星在来时马车上从高处俯视清台县，纵观地势，估摸了十之八九，剩下一丝的犹豫在与师凡览确定之后也消散了。

　　“这清台县的人还真是好运气，这里依山傍水，人杰地灵，最容易滋生妖怪了，数十年前应该就有一个妖孽在此处肆虐，但是被一个阵法压制，镇压了妖怪之后，施法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离开了，阵法经风吹日晒，效力一日不如一日，清台县失去庇佑，那个妖怪的妖力在逐渐的控制清台县，现在的清台县只是失踪几个人而已，等过些时日……”姜星唏嘘了一声，然后就把这件事情抛却脑后了。

　　一直以为姜星是靠关系当上魔尊的系统：“宿主您懂得这么多啊？”

　　“废话，本尊好歹也是个魔尊，法力虽然不怎么强，但基本的知识还是了解的。”

　　“那你不打算解决这件事情么？”系统问道，姜星在房间了找到了些食物，等慢条斯理的吃完之后才肯搭理他一声：“本尊是魔尊，你有听说过魔尊做好事救世人的么？”

　　“师凡览要救他就去救，我不给他反捅一刀就算我宽宏大量。”

　　明鉴仙尊还真不愧是曾经诛杀过魔尊的人，调查蛇妖，惩戒蛇妖，救回失踪的百姓一事半点没让他沾手，在姜星还在街头巷尾瞎混的时候这些他就都做好了，也正如他所料，蛇祸之后他没走，为的就是解决窥伺清台县那神秘的妖怪。

　　县城里的茶楼热闹之声不绝于耳，生意正是热闹的时候，小二端着茶壶点心来回的跑，年轻的小二身怀绝技，两只手端着四五个盘子摇晃的来到一桌前将点心一一摆到客官面前。

　　来人只有一个人，却要了四五人份的糕点，一壶茶，从早晨吃到了晌午。

　　这个人也正是姜星。

　　“小二，我听周围人说清台县里就数你们这‘必来’茶楼有特色，我尝了尝糕点还算不错，但也算不得是特色吧。”姜星饮着茶，问道。

　　小二露出一个营业性的灿烂笑容：“客官有所不知，喝茶吃糕点的确平常，可我们这到晌午的时候都有说书先生讲一些趣事，每次都不重复，十分有意思，来这的客人都是为了这个。”

　　“说书？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姜星百般无聊的吃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弄着系统，明明系统不想说话，可他偏要系统给他讲个笑话，终于把系统惹急眼了，“我说您乖乖的吃点心听说书就可以了，在马车的时候您还不是抱怨吃点心没茶喝么，现在全了您赶紧的吧。”

　　“我这不是无聊么？你说掩埋在清台县某地的妖怪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究竟能不能伤了师凡览？”

　　姜星问了半天无果之后才将注意力凝聚到台上说书先生那里，此时说书先生正讲到最精彩的地方。

　　“西边大房里据说有只貌美的女鬼，生的时候活在书香门第，性格温婉，因病死了执念却不散，始终在院落里徘徊，企图等到生前心爱之人来看他一眼，可惜百年过去了，那人始终没有出现，而清台县关于女鬼的传说也一直没有消失。”

　　“那户人家曾经也是咱县的名门大户，姓杨，那女子的名字早就不为人知了，可总要有个称呼吧，就叫她杨娘。”

　　说书先生语调低缓，用沉沉的嗓音将听众带到诡异阴森的环境下，姜星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扬声质问道：“既然这女鬼占据西院已有百年之久，可为何从来没听过清台有过恶鬼伤人之事，你莫不是趁着大家都不知道就框人。”

　　周围人没听说过的人也纷纷附和：“说的有道理，这不会是你瞎编出来的故事吧？”

　　而有的年轻人听家里的长辈说过这个传闻，立马帮说书的反驳回去，可他们却始终讲不出女鬼为何不杀人，双方就在这里僵持着。

　　成功搅起矛盾的姜星拍拍袖子潇洒的走了：“去西院了，女鬼见过不少，不杀人的女鬼倒是没怎么见过。”

　　清台县里的人一般很少来这里，荒废已久的院落布满了灰尘与蛛网，轻轻的走过也会沾染一身的尘埃，高悬的牌匾早就倒在了地上腐朽了大半，“杨府”二字早已朽坏，但从破旧的装饰上依旧能想象得到杨府在清台的地位。

　　这里阴气十足，姜星踏入杨府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了，杂草丛生，荒芜萧条，里面的万物都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雾，随着不断地深入，白雾更浓了，直至雾气将一切掩盖后眼前又出现了崭新的景象。

　　“阿琼。”女子娇柔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从朦胧到清晰，姜星往后一看，穿着绿裙的妙龄女子同他错身而过，走向站在前边温文尔雅的男子身边。

　　“这就是那个女鬼？”姜星眯了眯眼睛，小心的调动身体里的灵力，运行功法——原身能苟到最后的秘诀和他的功法有关系，原身是木灵根，也算天赋绝伦的创造了一门极为适合自己的功法，调动体内纯净的草木灵力与自身环境相合，完美的将自身的存在降至零点。

　　这里应该是女鬼杨娘最留恋的回忆，就算死后也不愿意忘记的存在。

　　杨娘站在“阿琼”的身边，仔细地嘱托：“阿琼聪慧，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读圣贤书，我相信此次上京赶考你一定能考取功名，衣锦还乡，我在家里等你……成亲一事，便回来再谈吧。”

　　“阿琼”声音缓缓的，好似再重一点就会惊到这个易碎而又美丽温柔的女子：“杨姑娘，我会努力的考取功名，你可一定要保重玉体，即使我不在了，每日的药不要嫌苦，让丫鬟多备一些蜜饯，最近天气虽然转暖了，但乍暖还寒，你可一定不要轻易的脱下衣服……”

　　“额……”姜星迟疑了一会儿，这个场景看起来十分温馨，可他感觉两个人的角色仿佛倒转了一般，男子临行前细细的嘱托，女子耐心的倾听，一样一样的应下来。

　　“阿琼”惟恐自己漏下什么，又告诫了杨娘身边的丫鬟一遍，事了才放心的离开了。

　　杨娘身边的丫鬟感叹道：“俞公子虽然是男子，但是却比女子还要细心，对小姐也是十分的关心呢，依奴婢看，这婚倒不如早结了算了，即使俞公子没能考上状元，但奴婢相信俞公子一定不会让小姐受苦受累的。”

　　杨娘苍白的脸在这一打趣下有了几分血色，两颊像是撒在雪地里的桃花，分外娇俏，笑着摇头道：“阿云，不要取笑我了，阿琼现在只把我当成妹妹，成亲一事……还没数呢，不要乱说了。”

　　“迟早罢了，小姐这么爱俞公子，世上几人及得上，俞公子必定会爱上小姐的。”

　　在幻境里充当一棵树的姜星一动不动的打量着女子的容貌，琢磨着阿琼与俞公子是谁，脑袋里迅速的在师凡览几个攻上想了一遍，才慢慢的恍然道：“难道是俞年？”

　　系统毫无诚意的赞道：“宿主聪明，恭喜您找到了隐藏剧情。”

　　俞年是师儒峰的大师兄，在修真界是出了名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年纪轻轻不仅修为高深而且还是板上钉钉的师儒峰下任峰主，但是这样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在师儒峰那个都是掉书袋的群堆里未免染上了几分迂腐之气，不如说正是因为俞年的性格，所以他才能在师儒峰生存下来。

　　循规蹈矩，满口“之乎者也”，人送外号“小书袋”。

　　当然，这里的人指的是俞年的宿敌。

　　突然温情的场景陡转，一群人围在床边，床上的人痛苦的咳着血，鲜红的血染红了一贯苍白的唇，在生命濒临结束的时候，女子却绽放了从未有过的光华。

　　“杨小姐！”
　　“女儿！”
　　“怀慕！”

　　亲人或奴仆呼喊着女子的神智，女子失力的躺在床上，白皙的脸在烛火跳跃的光下晦暗不明，一双黑眸噙着泪，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死后的场景了。

　　她终究没能等到自己的阿琼，没等看见阿琼来迎娶自己，真的好不甘心啊。
　　为什么要摊上这样的身体，这样的命运。

　　阿琼……

　　幻境在逐渐消散——

　　“这是百年前的事情，俞年在她死后回来了没有？”姜星问道。

　　系统摇头：“这件事情系统无法告诉您，只能宿主您自己找寻答案，有奖励哟。”

　　眼前的幻境又重回男子上京离别时，女子身披白衣在门前等待着，唇色也发白，如同天上飘零的雪花，随风而散，转瞬而逝，双眸与百年前别无二致，仿佛还是那个心怀爱慕之情的少女。

　　“阿琼……”杨怀慕双眸神情款款，低着眸柔声地念着，不可思议的是她的面前真的出现了阿琼，不，现在的俞年。

　　俞年身穿着与当年一般无二的衣服，深青色的长袍修饰着挺拔的身姿，每一缕头发细致的挽上，露出光滑白净的脸庞，眉目清朗开阔，自带着温润君子之风，低眉之时携着温柔的深情，俞年小心的扶着杨娘坐到了院中的躺椅上，叹声说：“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在外吹风受了风寒可是很难受的，怀慕。”

　　杨怀慕有些调皮地说：“我想等着你啊，就是想要等着你。”

　　“等待很苦的，外面风大又冷，怀慕的父母先不论，我也会心疼的，不要等了好不好？”俞年哄道。

　　杨怀慕微笑着，坚定的摇头：“不要，我想要一直注视着阿琼，这是我此生唯一的意义。”

　　俞年拿手炉的手顿了顿。

　　冰冷的屋子又重新暖了起来，已经死去的灵魂依旧冰冷，但她的目光是温暖的，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温柔俊朗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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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星似乎是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仙门严以律己的大师兄，俞仙长居然分出一缕魂魄化身与一名故去多年的美丽女鬼卿卿我我，公然犯戒。

　　系统说：“师儒峰并不严格禁止门下弟子爱人，成亲。”

　　姜星信誓旦旦，震袖说：“可俞年他喜欢的是人么？是妖么？都不是，是鬼！”

　　他摸了摸下巴，看破一切地说：“我明白了，为什么俞年明明有了爱人却还是喜欢师凡览，原因就是杨娘她死了，死人不投胎又不修炼的结果只能是魂飞魄散，为了杨娘着想，俞年他只能含泪送杨娘投胎，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人，俞年又能记得多久呢，之后不久俞年在师儒峰一见仙尊误终生，再次堕入了爱河，对不对？”

　　系统没说话，无话可说，因为姜星说的竟然没有一点是对的，他完美的错过了所有正确答案，然后还自信的问他对不对，这个宿主的情商也是厉害了。

　　悉悉索索，树叶晃动的声音，门前一棵树上盘旋着一条蛇妖，碧绿色的蛇身几乎与茂盛的枝叶融为一体，蛇妖慢慢地朝杨娘身边爬去，顺着椅脚爬到了扶手上，倒三角的蛇头冲杨娘“嘶嘶”的叫。

　　杨娘对小蛇妖的态度十分友好，亲昵的同他讲着话。

　　俞年不阻止这一切，他念着杨娘能有一个说话的伴，不至于在他离开的时候孤独就好了，忽然他朝门外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想了一下对杨娘说：“怀慕，我去外面摘些新鲜的水果，去去就回。”

　　杨娘犹豫半天最终点了头，嘱托说：“说好的去去就回。”

　　俞年点头说是，抽身离开这幻境中的房屋大院，门外的一片小林子里，明鉴仙尊师凡览正等着他上门解释。

　　偷偷窥视的姜星摇头对系统说：“系统，要是我肯定受不了杨娘，出去一趟还要在三保证归来的时间，等于还没出去就已经回来了，一点自由都没有，这是爱人还是犯人啊，怪不得俞年最后喜欢上了师凡览，至少拥有了自由。”

　　院子里杨娘躺在椅子上，小蛇盘踞在扶手上，她方才笑着的眼睛毫无一丝感情，妙龄年轻的脸僵硬的可怕，自从俞年离开院子之后，杨娘就不再出声，任小蛇怎么惹她逗乐都不会出一声，久而久之，小蛇就也不说话了，这个院落终于开始像个死寂之地了。

　　这里待着也没意思，姜星就离开去了俞年的位置，又偷听起了他的便宜徒弟和仙门大师兄的谈话。

　　俞年见师凡览，犹豫了一会儿冲师凡览作了一揖表示抱歉，说自己逾矩了，仙门规定不能与妖魔鬼怪之流接触，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杨娘百年前抱憾而亡，因此才以鬼身盘旋在曾经的家里，只为当年的遗憾，她并未伤人，俞年想要化解她的憾事，助她轮回，希望师凡览网开一面，给他一点时间。

　　师凡览看样子是自动无视了俞年一串话里带着自主感情的话，筛选出了有用的信息，直言道：“那你知道控制清台县的妖怪与杨娘的关系么？”

　　俞年顿了一顿，摇头又点头：“当年我进京赶考，回来的时候杨娘已经死去多时，那时我并未修仙，因此也不知杨娘究竟有没有化鬼，直到多年前我途经清台才发现杨娘执念未散的事情。”

　　师凡览点头说：“也就是她并未修仙，也没有依靠你的灵力维持鬼身，好，我知道了。”他说完，转身离开，俞年一愣，向前一步欲要挽留，但脚在半路硬生生给压下去了，师凡览走便走吧，挽留明鉴仙尊是想让他斩妖除魔么？

　　俞年抿了抿嘴，在小林子里摘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又往西院走去。

　　姜星看这一出戏十分无趣，他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沾上尘土的袖子，往县令府上走，师凡览背身站在不远处，听到脚步声，侧身朝他方向瞥过一眼，转身对他作揖道：“师尊。”

　　这是等着他呢？

　　姜星垂眸，越过他继续走，师凡览安静的走在一侧，浅粉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点着墨色的眼眸悄悄地看着姜星，潘青丛翠，目光干净让人舒适：“师尊说此时全权交由弟子处理，现在出现在这里，可是不放心徒弟么？”

　　仙尊，我怎么不放心你的能力啊，你误会了，姜星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回答说道：“暗处的妖怪盘踞清台许久，你虽年少有为，修为高深，前些年更是斩杀了上任魔尊，但也莫要小瞧对手。”

　　“弟子明白。”师凡览颔首说。

　　黄昏落日，残阳似血，春日土地带着微微的湿意，小草冒出头来参差不齐，不远处有一棵枯萎的巨树，秃得精光，只剩下枯透了的树干和树皮，与周围的草木丛生之像不符，一只锦鸟叽叽喳喳的站在枝干上，不到片刻就被吞噬，唯一剩下的几片羽毛被风一吹，吹散到了远方。

　　顺着风，姜星接到了一片淡黄色蓬松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