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犬》近星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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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问一个问题而已，却被沈少爷敲了一顿饭。

　　“你请客就吃这个？”

　　我端着两碗汤面放到桌上，看着对面的人拧着眉头，目光嫌弃挑剔的从有些油乎的桌面和廉价的一次性筷子上掠过。

　　“这家店还不错，”我为它正名，“汤头并不比你吃过的一些店差。”

　　沈忱虽然嫌弃，却还是忍耐着低下头，闻了下味道。
　　他像是小狗一样的嗅了嗅，然后才掰开一次性筷子，不太熟练的尝了一口。

　　沈忱：“...还行。”

　　一边说着，他倒是也没有看环境糟糕就转身走人，反而小心的不沾着桌面，慢慢地吃了起来。

　　名贵是名贵的，却不难养。

　　我笑了笑，用筷子把面和浇头拌好：“我也有段时间没来吃过了，不过这家店开几十年，有它存在的道理。”

　　沈忱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像是“没看出来你还能放下这种身段”。

　　我没和他解释自己的出身问题，他显然也知道。
　　既然是死对头，我们当然对彼此都非常了解，从性格到出身，再到一些个人背景。

　　沈忱突然说：“我想了下，觉得就算和你说谢京江...你这种人也是不能理解的。”

　　刚才在走廊上，他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倒是现如今坐在面馆里，他却主动扯起这个话题来。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我好笑道：“性格温和，待人善良，对谁都很有教养，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你也是其中一个罢了。”

　　沈忱一噎。

　　沈忱沉默片刻，又挑起一筷子面，吃完了才说：“那还是不一样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确实本性好，但我们也认识了很久...没人像他这样能容忍我。”

　　“你也知道自己的脾气不招人待见？”

　　“知道又怎么样，”吃着面，沈小少爷还是高高在上的态度，“我也不需要那些人的容忍，没人能给我脸色看。”

　　哪怕坐在均价十块一碗的面馆里，他也愣是有坐在人均数万的餐厅里的气势。

　　沈忱挑着面条，顿了顿：“反正也这样了，他以后也是不会再待见我的一个人。”

　　这话说的很漠然。
　　像是折腾太久之后的筋疲力尽，又像是再也不会多看一眼。

　　我看了他一眼，真心道：“你这句话应该是出自真心的。”

　　以沈忱的身份，他刚才在医院就算低头，徐玉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不仅仅是徐玉，哪怕是谢京江，只要沈忱愿意，说两句软话也能解决问题。

　　只要他愿意低头。

　　沈忱笑了声：“我这个人喜新厌旧的厉害，只有谢京江...是我唯一没丢过的。”

　　艳丽漂亮的眉眼里有些漠然。
　　那束火焰簌簌的冷却下来，像是封在寒冰之中。

　　“也足够了。”
　　沈忱轻声道。

　　这段时间闹得这么厉害，名声前所未有的狼藉。
　　所有努力都做过，能有的尝试也全部有过，纵使如此也解决不了问题。

　　沈忱放下筷子：“谢谢招待，我...”

　　“我问一下，你可以拒绝，”我说，“你会介意我拿你来气谢京江吗？”

　　“既然我们是朋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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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这个词，怎么能拿来利用。
　　沈忱说。

　　我不以为然：“用不着这么天真，沈小少爷。你既然生长于京城，当然知道我什么意思。”

　　他有这个出身，自然就会在傲气之余有别的东西。
　　哪有什么纯粹的友谊，就算他对谢京江好的时候，也没少见谢京江借沈家的势。

　　沈忱于是又顿了顿，才说：“随便你。”

　　我倒是有点意外：“你应该知道我之后要对谢京江做什么吧？”

　　沈忱嗤笑一声：“你指的是上周招标你做过手脚的方案？还是谢京江新招进来的那个秘书其实是你的人？”

　　“宁彻，我没你想的那么蠢，我早就没告诉谢京江这些了。”

　　我礼节性的鼓鼓掌，慢条斯理道：“这些事都是上周发生的，你对他彻底失望也是上周吧？”

　　沈忱难得的无话可说。

　　沈忱转开话题：“总之随便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包括沈家，都不会再干涉半分。”

　　我说：“也不止这些，你应该知道我还想要什么。”

　　既然和沈小少爷是朋友，那当然要“物尽其用”。
　　对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多么聪明伶俐的小狗的谢京江来说，这才是最沉重的打击。

　　沈忱神情冷淡，看向我却有一丝不确定：“我很早之前就想知道了...你为什么那么想搞死谢京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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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两个在行业里本来不冲突，也没有什么需要死咬着的地方，而且不论是谢京江、还是你...”

　　“宁总，你好歹在行业里也还是有着一副好面孔，好名声的。”

　　沈忱道：“你对他本人有意见？”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疑惑。
　　他平日里在谢京江身边，对谢京江有什么敌人，怎么产生的，都很清楚。

　　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试试也没坏处，不是吗？”

　　沈忱显然还有些困惑，不过也没有再问。

　　这一次，他沉默了更久。

　　“随你吧，”沈忱说，“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但是...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随你吧。”

　　彻底失恋的时候还能说“心情好”，沈小少爷绝对是独一份。
　　不过他显然不想再多说，低着头吩咐家里的司机过来接他，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又皱起眉头。

　　“这家店的转账方式在哪？”

　　“算了，”他自言自语的说，又看向我，“你帮我给老板他们多转点钱，我回头还你。”

　　“你怎么不自己转？”

　　“东西好吃，给小费是应该的，我平常也给。”他理所当然的说，“但是你请客，你一起付了正好。”

　　旁人口中骄纵任性，被惯坏了的沈家小少爷，有些时候却出人意料的礼貌。

　　也并不意外。

　　沈家底蕴极深，据说沈忱的父母兄长都对他很好。
　　他小时候父母忙于生意，长兄如父，是现在的兄长一手带大的，而他的兄长在行业里都是出了名的人物。

　　除了有权有势，更有好名声。

　　我见过沈忱的兄长几面，次数不多，也必须承认那是极为让人佩服的人物。

　　也因此，很多人才会暗暗觉得沈忱不像是沈家人，他追求谢京江的行事作风，可是半点都没有沈家人的低调。

　　可我觉得。
　　除开谢京江的事，沈小少爷正经起来，还是挺像是沈家人的。

　　我不和小少爷计较，点点头：“行。”

　　“谢了，”他看了眼手机，头都没抬的站起身，“虽然我也没想到我们能一起吃饭...还是谢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京城里的新八卦必然又要改换头条。
　　沈忱嘀咕着。

　　“不过也是早晚的事，”他干脆的说，“既然我不打算再和你敌对，也不会再在任何场合针对你。”

　　行的直坐的正，他说的也坦坦荡荡。

　　我想了想，好心道：“其实也不用，你和谢京江的风头就能压过一切了。”

　　沈忱：“......”

　　他黑着脸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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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确实和我说的没有什么差别。
　　沈小少爷追求无果，彻底被谢京江拒绝的事一传出，成了所有宴席的谈资。

　　不过紧接着，谢京江在出入公开场合时公然带上另一个人，又成了这场八卦谣言的后续。

　　连带着徐玉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宁彻资助的人，后来又被谢京江追求，听起来是非常漂亮的剧本。
　　不少人都想见一见比得过沈小少爷的是何方神圣，再加上有谢京江护航，徐玉这段时间确实混的风生水起。

　　我头也不抬的把文件打了回去：“徐玉要请假就请，不用管他。”

　　秘书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点头：“是。”

　　自从上回住院之后，足足快一个月，徐玉都没来过公司。
　　反而和谢京江频频出入各种场合，据说连沈忱的面都正面见过几次，一时间风头更胜。

　　八卦确实有意思，只是我忙于并购工作，实在没心思管这些。

　　直到相熟的老总开的娱乐公司要举办盛典，邀请我去，我才抽出身来。

　　既然是开娱乐公司的，旗下的艺人当然也是众多。
　　我抵达现场时，那边的艺人们正在走红毯，长.枪.短.炮拍个不停。

　　我们这一桌坐的都是企业代表，刚落座，旁边就有老总指了指不远处正在签名板上签字的女艺人。

　　“公司新签的，最近力捧，”他悄声对我说，“宁总看着怎么样？”

　　我扫了眼，有点眼熟，应该在一些广告牌上见过。
　　走的是艳丽张扬风格的，对着记者也难有几分笑意，反倒显得冷艳矜持，高不可攀。

　　“还不错，拍个偶像剧正好。”

　　我这话就是没兴趣了，对方也知道，笑了笑没再多提。

　　“不知道这次谢总会不会带他那个小情人过来，”对方压低声音，“沈忱这回也要来。”

　　“他们最近闹得不是厉害，”另一个人说，“沈忱还会来？”

　　“这家公司有沈家的参与，当哥哥的忙着其他工作，这类门面上的事，就得沈小少爷来了。”

　　换句话说，不想来都不行。

　　“沈小少爷这次是吃了大亏，这段时间脸色就没好过，实在是难看。”
　　“这事本也不必到如此地步，他自己太过强势，漂亮归漂亮，无福消受啊。”
　　“倒是听说谢总动真心的那个不错，听话乖巧，带出来也有面子。”

　　话赶话的说到这里，我一抬头，就看到在隔壁桌落座的谢京江。
　　以及，他确实把徐玉带来了。

　　养了一个多月，徐玉气色很好，又有谢京江的照顾，半点没有贫穷学生的痕迹，反倒干干净净的像是富家少爷。

　　谢京江正在介绍人给他认识，徐玉虽然有些怯懦，还是硬着头皮的问好打招呼了。

　　和最开始说话都会磕巴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他们那桌里，谢京江身份最高，其他人也都笑脸相迎。

　　我正在看，身边椅子就被人重重的拉开。
　　有人落了座，而且声音并不轻。

　　我这桌鸦雀无声。

　　“听说徐玉这段时间没上班，”沈忱的声音冷冷响起，“宁总这是护航到底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