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画桥平

21、二十一、（修）

　　第二十一章冲突

　　上阳殿里的一处偏殿，上面挂着的牌匾已经看不清字，隐约可见养心二字，每个月前三天，此殿中的弟子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弟子门都将此处称之为养心堂，他们玩笑言：“养心堂内养心丹，月月依此养心肝。”

　　这养心堂内，便是各路弟子每月领取供奉的地方了，这些个灵石丹药，便是他们的养心丹，靠着这些，才能养起这通身脉络，使实力增长。

　　今日正是新的一月，李雨照例前往养心堂，替赵映晨领取供奉，她作为杂隶弟子，是无法得到宗门的培养，她所需的灵石，都必须依靠点数来换取。

　　而点数，则是需要完成宗门任务，才可获得，杂隶弟子只能领取最低级的任务，或是挑水，或是清理落叶，但这些任务的点数都不多。像李雨，能接到侍奉核心弟子的这种任务，已经是让无数人眼红了。

　　拿着赵映晨暂给的身份令牌，李雨规规矩矩，十分恭敬的递给执事，这位中年男子并未为难她，认真的确认令牌没问题，便将这个月供奉用储物符拿给李雨。

　　李雨收过后松了口气，“多谢王执事。”

　　这中年男子极其冷淡的抬了抬眉，李雨急忙让开，不挡着身后排队的弟子。

　　她走出养心殿，正准备回到凤栖山时，身前突然出现一名穿着玄色劲装，头顶鹿皮皂帽，双眼狭长，面相阴柔的男子。

　　只见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李雨，不屑的勾起嘴角，“你就是伺候那传闻中小师叔的杂隶弟子？”

　　李雨意识到来者不善，但她不卑不亢回道：“正是，敢问这位师兄是有何事拦住弟子？”

　　“凭你，也敢叫我师兄？”他冷哼一声，这短短一字仿佛敲在李雨心头，她面色陡然苍白，朝后踉跄几步，只觉眼前仿佛出现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

　　她强撑着心口的疼痛，低声下气道：“弟子还需给师叔送去这月供奉，恳请前辈高抬贵手……”

　　这阴柔男子似乎并未想放过李雨，更欲进一步时，一声大喝打断他。

　　“你想做什么！？”

　　这声音让李雨也一惊，看到五步外一名气势昂扬的高挑少女走来，正是刚从养心堂出来的陈锦芮。

　　她刚一出来，便瞧见这两人似乎在争锋相对，正想看个热闹时才发现其中一人竟然是李雨，于是匆匆忙忙出来喝止住对方。

　　“陈师姐！”李雨惊喜喊了声。

　　那阴柔男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盯着陈锦芮，“你就是三长老的孙女儿？”

　　“没错，就是我，你又是谁！”陈锦芮故意扬着下巴，露出十分嚣张的神态。

　　不待他说话，陈锦芮身后便冒出一眯眯眼玄衣弟子，同样与那阴柔男子是内门弟子，只见他谄媚的凑上来，“陈师姐，陈师姐，我知道他是谁，他是去年六长老新收的挂名弟子，区区双灵根，怎么能与陈师姐相提并论。”

　　眯眯眼弟子在“挂名弟子”四字上重点咬音，陈锦芮露出了然神色，她抱胸看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阴柔男子，“李雨是我罩的人，也是赵师叔门下的侍奉弟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话了？”

　　话音刚落，眯眯眼弟子迅速附和，“是呀是呀。”

　　沉默了许久，那阴柔男子低头抱拳，几乎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是，陈师姐教训得是。”

　　众人没瞧见他低头时的面目狰狞，但陈锦芮注意到，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李雨，我们走。”

　　站在一旁的李雨有些吃惊，她迷惑的指了指自己，却被眯眯眼弟子一下子拉住手腕，登上陈锦芮的飞舟。

　　眯眯眼弟子在李雨耳畔低声说：“好师妹，你就别说话了，跟着陈师姐走准没错。”

　　李雨噤声，她并不认识这位眯眯眼弟子，但对方刚才的态度，显然是要攀附上陈锦芮这棵大树，她只是个杂隶弟子，哪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渐渐远离上阳殿，三人打坐在飞舟上，眯眯眼弟子谄笑道：“陈师姐，在下鲁彦，是炼丹阁弟子。”

　　“原来是鲁师弟。”陈锦芮毫不客气，这位模样二十多岁的青年反倒喜笑颜开，她问：“鲁师弟，刚才那人的修为如何？”

　　“他呀，他修为不高，仅仅为二境心动后期。”

　　“那他可受六长老器重？”

　　“不过是挂名弟子罢了。”

　　这时鲁彦听出些端倪出来，他呵呵笑道：“陈师姐不必担心，此人虽睚眦必报，心眼极小，但只敢欺负些外门弟子，像陈师姐这样的身份，您就算是打他骂他，他也不敢丝毫吭声。”

　　陈锦芮放心了些，她在心里嘀咕着，这种人不就是标准的反派炮灰吗，专门做主角的垫脚石，给主角舔包的作用。

　　心思一转，陈锦芮心情舒畅了些，她拍了拍李雨的肩膀，笑道：“你以后遇到这种的可别怕，报我的名字，看谁还敢拦你。”

　　“映晨那个家伙，天天在山里深入简出，不少宗内弟子对她不服气得很，因此也多来试探你，你可不能露怯，不然丢的可是她的脸。”

　　“弟子谨记陈师姐教诲。”李雨重重点头。

　　陈锦芮话音一转，“这即将到中午，正是用餐的时间，今日我们去堂厨吃顿好的！”

　　李雨一惊，“陈师姐，我还要去给师叔送去这月供奉。”

　　“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刚好吃完饭，你给她带点剩菜，我也陪你去凤栖山看看她怎样样了。”

　　哼了一声，陈锦芮现在还记得除夕那日，赵映晨拒绝她的邀请，她吐槽道：“真不知道在那老山里有什么意思，再这样下去，赵映晨都快变野人了。”

　　这话李雨和鲁彦自然不敢接，只尴尬的笑了笑。

　　乘坐陈锦芮的飞舟，自然很快便到了清轩宗堂厨。

　　清轩宗堂厨，是在单独的一座浮山上，临近杂隶弟子的常青峰，堂厨是一座高五层的阁楼，第一二层是弟子用餐的地方，四五层则是做饭弟子的厨房。

　　除夕过后，堂厨阁楼里还挂着喜气洋洋的红灯笼，各个木桌被擦得油光水滑，上面的涂漆被重新刷上一层，看上去仿佛新的一般。

　　此刻正是用餐时，但堂厨内多是褐色短衣，玄衣稀少，陈锦芮白衣一进，里面的交谈声都小了许多。

　　核心弟子内门弟子，皆有杂隶弟子侍奉，哪里需要他们亲自到堂厨来，陈锦芮也是闲来无事，常常来堂厨吃顿好的，来祭奠自己的五脏六腑。

　　她带着两人来到二楼她最常坐的一桌，临窗，可从上眺望远方幽林，目力惊人者，甚至可以看见远方藏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峦。

　　堂厨并非免费提供伙食，也需用点数或是灵石来换取，但核心弟子在辟谷前的一日三餐，不仅是免费的，而且食材也十分高级。

　　陈锦芮请的自然是用灵石，三人，于是共点了五菜一汤，鲁彦修为二境，虽已辟谷，但陪坐在旁也并未拂了陈锦芮的好意。

　　有杂隶弟子正上菜时，鲁彦滔滔不绝的说着，“陈师姐，你有所不知。这堂厨内，也有专门的弟子，就像炼丹阁一样，堂厨又名炊事楼，炊事楼内有执事负责收购食材，制定每日菜谱，或是教导如何做菜，分工明确，井井有条。”

　　“听说炊事楼楼主的厨艺，便是在修真界，也是有响当当的大名，传闻他可是只为长老下厨，可见其不一般。”

　　“真是厉害。”陈锦芮抚掌赞叹不已，就连李雨也是第一次了解这件事，露出惊叹的表情。

　　这让鲁彦有些洋洋得意，他如数家珍道：“众多修士修为达到二境，辟谷之后便再不吃这些，天天抱着灵石，他们哪里知道那些妖兽的血肉，通过精妙的烹饪，可以将其精华全部逼出，日日食用更可增强体魄，甚至是增进修为。”

　　“果然美食才是宇宙的尽头。”陈锦芮哈哈一笑，这菜也刚好呈上来。

　　一道清蒸鲈鱼，色泽诱人，下筷鱼肉鲜嫩爽口，一抿即化，陈锦芮感慨：“真是吃多少遍都不会腻啊。”

　　“来来，你们都吃，不够的我们再点。”

　　闻言，鲁彦与李雨也不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他们都被味道所惊艳到，眼睛一亮的大口吃起来。

　　看样子，鲁彦虽说美食可增加修为，但恐怕辟谷以后也未曾沾一粒米，让陈锦芮暗中发笑。

　　李雨则是从未吃过如此精美的盛宴过，最开始还克制的小口吃着，到后面也开始不顾及别的，大口大口扒拉着，像饿了十几天的狼一样，看得陈锦芮心里吐槽赵映晨未免太不近人情。

　　吃完饭之后，李雨用储物符给赵映晨打包带了一份，陈锦芮拒绝鲁彦的跟随，独自与李雨一起去了凤栖山。

　　看着这空无一人的茅草屋，陈锦芮握紧拳怒吼道：“她怎么又不见了！”

　　李雨讪笑，“师叔去瀑布处修行了吧，那里火属灵气最为丰厚，修炼效果也最好，陈师姐若是想去找她，去那里准没错。”

　　“算了。”陈锦芮抱着胳膊气冲冲离开，“你告诉她我来找过她就行，让她务必，主动，给我递千纸鹤！”

　　这俩月，她是一次没见着赵映晨，亏她还把对方当朋友，哪有这样的朋友！

　　说罢，她便在李雨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跳上飞舟离开。

　　*

　　新年过去，赵映晨再次开始日复一日的训练，每日一睁眼便到水潭边，看到那抹熟悉的白影，手持长剑舞动，翩若惊鸿，仿佛洛神再世。

　　轻笑，随后熟稔的开始站桩，如今的她，已能轻松站过两柱香，全然不复最开始的狼狈模样。

　　盘算着近日灵石已被用完，到了下午便向宴经年说明情况。

　　“先生，近日我可能要去接任务赚取些点数了，最近灵石消耗太快，有些跟不上修行。”赵映晨无奈的挠了挠脑袋。

　　“嗯，不必与我事事说明，想做便去做。”宴经年停下舞剑，淡然道。

　　赵映晨语塞，心里嘟囔了两句，最后忍不住朝她做了张鬼脸。

　　瞧着这少女的鬼脸，似乎带了点愤懑之情，宴经年不解的偏了偏头，便看见少女翩翩然离开。

　　她回头继续练剑，一如往常一般。

　　回到茅草屋，赵映晨看到坐在石磐上打坐的李雨，便不打扰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将桌上还有余温的饭菜一口气扒拉完，边吃她边点着头，感觉今日的伙食似乎比以往要好上不少啊。

　　正吃完，李雨也修炼完，她敲了敲木门，进来与赵映晨将今天的事说了遍。

　　“你可有受伤？”赵映晨问。

　　“并未。”李雨摇头，濡唇小声道：“弟子并无什么事，杂隶弟子确实……”

　　她想说任由他人欺凌，但却见赵映晨冷笑一声，“锦芮说的不错，我深入简出，旁人瞧不见我，只能看见你，若是你任人拿捏，自然也意味着我也是个好欺负的主。”

　　“你就按照锦芮说的做就好。”

　　她的表情缓和几分，“放心吧，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人，硬气点便是，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挑衅你。”

　　说完这个，赵映晨一笑，“下次我定然要上门好好感谢锦芮一番，我最近确实太过于沉迷修炼，需要放松放松了。”

　　刚好也可以趁这个机会，接两个任务，赚取些点数，她心里把算盘打的叮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