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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今日过来上妆的客人少些,苏九鸢早早地歇了工,昨天无意间听到客人说到现在正是东山湖里的莲花盛开的时候,风景好是好,可惜就是地方偏了些。
      她在心里暗记下来,借了马车与宋漓一同出去游玩。
      出发时已是午后,一路上行人稀少,大都是匆匆往城里赶。
      等到他们赶到东山湖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热浪渐褪,晚阳斜照给红莲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在黄昏暮色里,大片的红莲熠熠发光,映入眼中微波粼粼,堪比杭城西湖。
      苏鸢工作是常年日夜颠倒,有时候凌晨三四点就要起床去工作,工作结束就已经是深夜了,回家到头就睡,从来没有这样闲暇时光坐看夕阳。
      坐看了会夕阳,天色渐暗,她们又采了些莲蓬便匆匆启程回家。
      回去时她们想快点回家就换了条路程短些的道,要途经一大片荒芜人烟的树林。
      此时天色已是全黑,马车里还好备着盏琉璃灯笼,借着灯火才能勉强看清道路。
      难得天公作美,又送了场小雨帮她们升级了回家难度。
      夜色笼罩着树林,林中不断传来一些鸟兽的怪叫之声,匆促的马蹄声伴着雨滴拍打车篷,耳边时不时响起宋漓抽马鞭的吆喝声。
      苏九鸢与宋漓坐在赶车位两侧,看着此番情景,她开始有些后悔选择走这条路,只有宋漓和自己两个人,要是遇到半路抢劫的怎么办?
      宋漓也看出她脸上的担忧,手里的马鞭抽得更急了,出口安慰说道;“阿九没事的,这道从来没有出过事,我们加快点速度一刻钟就能到家了。”
      话音刚落,前面路边出现个躺着的人。
      宋漓这张嘴怕是比开光还灵,打麻将绝对输个底掉。
      俩人的心脏一下就蹦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地对看了一眼。
      宋漓脸色一变,有些凝重,强装着镇定,双手往后拉着缰绳,马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是个身着月白色衣袍的少女,约摸十来岁的模样,手里紧紧抓着一支通体莹白的长萧。身上有几处被利器伤得血肉模糊,本来洁白的衣袍上现在沾着大片猩红的血迹,流出的血液浸透了身下的土壤。
      这段时间苏九鸢见过一些修仙者,也是身着月白色衣袍,手中执一法器,大多数是刀剑,长萧倒是第一次见。
      她转身看着宋漓,有些不安地问道;“阿娘,是个女孩子,我们要.....”
      这林子偏僻,要是这少女还活着,她们不救怕是烂了腐了也无人知晓。
      宋漓也动了恻隐之心,大不了就是个死的,说:“下去看看吧!”
      马车上没有伞,苏九鸢抱着灯笼跳下马车,她心里别提有多害怕了,万一是个死的怎么办?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死人。
      苏九鸢手脚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她强忍着恐惧稳住手脚慢慢靠近那人。
      灯光映在那人脸上,那人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生得是一副绝色的异域相貌。
      这种长相苏九鸢见过,是踏月人,在云泽洲很不受人待见。
      少女长眉微蹙,一张小脸因失血惨白如纸,却丝毫不掩其姿色,只叫人生出一种本能的保护欲。
      苏九鸢大着胆子蹲下身去,伸手放在少女的胸前探了探她的心跳,转头跟宋漓说道:“阿娘,她还活......”
      话没说完,身后一只手突然一把攥住着她放在少女胸前的那只手。
      那手冰冷刺骨,如尸/体一般。
      她猛地回头看到少女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雨水夹杂着血水从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慢慢淌下来,那微弱的灯火沉得那张脸更是吓人。
      少女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般吐出两个字后就又昏死过去。
      “救我!”
      此时苏九鸢吓得直接瘫坐在地,目光呆滞,全身血液涌上大脑,喊叫声被掐断在喉管里。
      她也是真的惨,自从穿越后三天两头就要受到一番惊吓。还好她心理素质强悍,不然早就卒!全剧终。
      被吓得魂不附体的苏九鸢在宋漓的指挥把少女搬上了马车,宋漓一路快马加鞭往家里赶。
      少女一路上都紧紧地攥着苏九鸢的手,掰都掰不开。她摸到少女手掌上有一层薄茧,想来是个习武之人。
      直到回到家中苏九鸢才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一些,又在宋漓的指挥下,她们协力把那少女搬到房间里。
      少女浑身裹着湿衣服,在这样的盛夏时节里也冻得嘴唇发紫,直打冷颤,看着好生可怜。
      苏九鸢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手,赶紧找来自己的衣服给她先换上,也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又用干净的布轻轻擦拭她身上的血污。
      身上的伤口有些深到见骨,不知什么人能对一个少女这般的狠手,怕是有深仇大恨。
      不一会儿,宋漓带着刘大夫赶了过来。
      刘大夫检查下伤口后,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长针,过了边烛火,一边缝合着伤口,一边问:
      “小姑娘这伤怎么搞的?再多砍下去一些,这肩膀就算是废了。”
      “我们遇到她时就是这样了,想来是路上碰上了什么坏人。”宋漓回答道。
      伤口缝合时少女痛得冷汗直流,不知道她是坚强还是在昏迷中没有力气,只是嘴里轻哼了两声。
      刘大夫在伤口处敷了创伤药扎了绷带,又开了些口服药,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宋漓把人送回去后返回屋中时,苏九鸢累得趴在床尾睡着了,宋漓只好轻轻地把她挪到少女身边睡下,又替她们俩捻了捻被子。
      清晨正是睡得香甜时分,迷糊中苏九鸢听到有人喊痛,但她实在困得睁不开眼。
      她下意识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一手轻轻拍着那人的后背,含糊不清地哄道:“抱一抱,摇一摇,痛痛飞走啦......”
      以前妹妹受伤喊痛时,她也是这样哄的。
      怀里的人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眉间也慢慢舒展开来,一手也搂住上苏九鸢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人突然坐起身,环顾四周,二话没说抬腿就把苏九鸢踹了下去。
      还好苏九鸢身上包着被子,摔下去也并不感觉到痛,倒是被自己摔到地上的声音惊醒,一脸迷糊地抓了抓鸡窝头想爬回床上继续睡。
      起身时,借着天光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琉璃眸子,那眼中充满了警惕,苏九鸢顿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地上了。
      “你醒啦?”苏九鸢问道。
      “你是谁?”少女反问道。
      “我?是被一个白眼狼踹下来的好人”苏九鸢捂住胳膊装作摔得很痛的样子。
      “......我踹的是肩膀。”少女看着面前之人浮夸的演技,忍不住直接拆穿。
      被拆穿的苏九鸢讪讪一笑:“...都一样都一样,你还难受吗?”
      “还行,又饿又渴。”
      “你这使唤人的劲倒不像有病的。”苏九鸢嘴上贫着,转身接了杯水递给少女后,默默套了衣服奔向厨房。
      少女见苏九鸢出了门,打量着周围。
      这屋内是肉眼可见的破,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空气里浮着一缕檀香味,萦绕在少女的鼻尖,像极了深山里千年古刹中经年不散的香火气息,却又不同与香火味的清冷,细细回味清冷中又带着一丝的温暖与甜。
      想起自己昏迷时曾牢牢地抓住一只手,也是满袖檀香。
      厨房里苏九鸢正在热火朝天地拉着风箱烧着火。
      宋漓刚踏进厨房,神情略微有些惊讶,苏九鸢从不是勤快的人,天天睡到客人快上门才匆匆起床,今天太阳打西边起,天不亮就起床做饭。
      “哟!我们的阿九居然做饭给我,真孝顺。”
      苏九鸢闻声抬头看清来人后,说:“孝顺阿娘是应当的,对了,我们昨天捡的那个人醒了。”
      “她怎么样了?”
      “挺好的,力气大的一脚就把我踹下床。”
      “嗯?你们在床上打架了吗?”宋漓拉了张小板凳,靠着墙壁坐下,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就差手里捏一把瓜子。
      “打架?是我单纯的挨打。”苏九鸢抬手朝着灶膛丢了一小捆干柴,她的表情像是拧了那少女的头丢进去当柴烧了。
      苏九鸢端着煮好的甜粥送去给少女,屋内破烂没有可以吃饭的地方,只好将就坐在床头吃。
      少女两只伤手颤巍巍地托着碗,一勺粥撒半勺。
      苏九鸢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从她手里接过碗勺,狠狠挖了一勺粥送到她嘴边:“张嘴。”
      少女并未照做。
      “怎么不吃?”苏九鸢见她未动。
      少女抬起双眼,用那双眸子注视着苏九鸢,缓缓吐出两个字。
      “烫嘴。”
      “.......”
      “麻烦。”虽嘴上抱怨,苏九鸢还是把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再喂过去。
      一碗甜粥喂完,苏九鸢提裙起身出门,突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问:“你叫什么?”
      少女倚坐在床头,一双琉璃眸子正盯着手上的伤口,漫不经心地答道:“我不满十五还未取名,家中排行十九,唤我十九便可,你呢?”
      “那我比你大些,家中老九,叫我阿九便可。”苏九鸢学着十九的回答回了过去。
      十九抬起眼眸看着苏九鸢,眼露疑光,问道:“我看你家也就两口人,你不是诓我吧?”
      “诓你做什么?我老子把我和阿娘赶了出来。”苏九鸢说得风轻云淡。
      “对不起....”眼眸突然合起,半盖住琉璃眼珠,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局促不安。
      “无事。”苏九鸢摆了摆手,反正她不是原主,没什么好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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