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之真实幻影》黑足猫

3、第3章 你听说过血族吗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只有头顶残存着一线微弱的光。

　　身体如同坠入漆黑的海底深处，绿间无论如何挥舞着手臂也无法从水底游上去，遥远水面上的温暖阳光离他越来越远。

　　过去的画面宛如多彩的肥皂泡一般飘散在四周，却被无形的力量戳破，气泡一个个炸裂、消散。

　　不要！不想失去！

　　那些都是我的！

　　不要夺走属于我的珍贵回忆啊！

　　可是无论绿间如何抗议挣扎，他珍视的东西还是随着那些破碎的气泡一起消失，直到黑暗里再也没有其他色彩。

　　没有重力，没有五感，独自一人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中。

　　……

　　“绿间同学……绿间同学……”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唤声，将绿间从那种无力绝望的梦境中拽了出来。沉重的眼皮尝试了几次才缓缓睁开，尚未聚焦的绿色眼睛里透着茫然。

　　视线逐渐清晰，首先进入绿间眼帘的是天花板上硕大的六芒星图案，华丽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高高的天花板四周有着繁复的彩色花纹，有种中世纪建筑的复古美感。

　　我这是在哪？

　　“绿间同学你醒了。”

　　绿间尚未出口的疑问被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他侧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黑色修女服装扮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有着一头金色的齐肩短发，蓝色的瞳孔里波光潋滟，雪白的肌肤配合着精致的五官，让她看上去像洋娃娃一样可爱俏丽。

　　绿间看到了正对面墙上的红色十字，还能闻到空气里飘来的药水味，心里猜测这个地方多半是医院，可是这个房间的装潢又过于复古和华丽，窗户玻璃上折射的彩色流光旖旎绚烂，跟教堂有些相似。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修女微微一笑，笑容带有安抚的味道，她耐心解释道：“这里是圣协学园的医务室，我是这里的见习治疗师爱丽丝，至于你的名字……”

　　修女抬起圆润的手指指向病床旁边柜子上的书包，书包上还端正地放着绿间的黑框眼镜。

　　绿间恍然，他的书包上有他的名字，这是母亲为防止他把书包弄丢而特意绣上去的。

　　圣协学园？又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诶？我为什么要说“又”？

　　绿间被脑子里突然冒出的疑问弄得一怔，整理了一下记忆，发现他对来到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放学之后我绕路去书店买了考试用的参考书，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啊！想不起来，一旦开始回想大脑就传来阵阵刺痛，没办法集中精神去思考。

　　“你的伤口还在痛吗？”耳边传来爱丽丝关切地询问。

　　伤口？

　　绿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脖子上缠着纱布，抬手按上去却并不觉得疼痛。

　　这里受伤了？什么时候伤的？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涌现，绿间蹙起眉心，克服身体不适带来的酸软无力，勉强坐起身靠在枕头上，伸手从旁边拿起眼镜带上，干脆将纱布的接头撕开，一圈一圈地解了起来。

　　“啊，虽然我为你施展了治疗术，但是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你这样乱动会再次引起出血的。”

　　爱丽丝似乎是想阻止他，可她的话还未说完绿间就已经将纱布扯了下来。

　　“诶？伤口怎么不见了？”

　　金发的修女湛蓝晶莹的大眼睛里带着惊讶，十分自然地倾下身伸手去触摸绿间的脖子，少年的皮肤细腻光滑，上面并没有刚送进来时那两个可怕的血洞。

　　“真的痊愈了，我的治疗术终于变强了，好开心！”

　　爱丽丝的话语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开心与雀跃，并没有意识到她此时的行为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有些过于亲密了。

　　绿间脸颊微红，颇感尴尬地避开爱丽丝的近距离接触，同样伸手摸上脖颈间的皮肤，的确是光滑一片。

　　伤口消失了，是跟爱丽丝口中的治疗术有关吗？现代医疗技术有如此高超吗？居然连一个伤疤都没有留下。

　　爱丽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逾越举动，后退的同时并俏皮地吐了吐粉色的舌头，解释道：“这是我第一次使用治疗术效果这么好，忍不住激动了，对不起啊……”

　　绿间并没有介意，只是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请问我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绿间确定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内心隐隐有个声音在提示他缺失的这部分记忆十分重要，因此他迫切地想要从别人口中获取更多的信息。

　　就在这时，“咚咚咚”三下，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两人循声望去，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倚在门框上，伴着成熟男人魅力的低沉嗓音开口道：“爱丽丝辛苦你了，接下来就请交给我吧。”

　　“是，相田先生。”

　　男人的身份似乎很高，爱丽丝回话的语气甚是尊敬。

　　“绿间同学，保重。”

　　可爱修女爱丽丝冲绿间礼貌地微笑告别，顺从地起身离开，退出了这个房间。

　　棕色短发的中年男人在修女离开后随手关上了门，走到绿间床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绿间真太郎，15岁，帝光中学国中三年级生，成绩优异，参加的社团是篮球社，特长是钢琴和三分球，有着远超普通中学生的智力和运动能力。”

　　听到男人突然报起自己的个人情报，绿间仔细地审视男人的长相良久，在男人具有压迫感的眼神下冷静地问道：“你又是谁？我并没有见过你。”

　　男人拖过椅子随意地坐下，将视线与绿间的眼睛高度齐平，原本严肃的表情松懈下来，语气轻松道：“还真是一个不可爱的小鬼啊，居然都没有吓到你。”

　　在看到绿间明显的戒备眼神后，男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好了好了，我并不是什么坏人，不用那么警戒我嘛。那么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相田景虎，是一名吸血鬼猎人。”

　　“吸血鬼……猎人？”

　　吸血鬼难道不就是个都市怪谈吗，现代社会怎么会有这种幻想生物存在？

　　这个男人难不成是个未毕业的中二病患者？

　　绿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参与了什么整蛊活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安装着摄像头，然后会有人跳出来吓他一跳。

　　绿间的不信任并没有打击到男人，他一板脸色，压低嗓音语气故作神秘地问绿间：“你听说过血族吗？”

　　受到男人的气氛感染，绿间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不确定地问道：“血族？就是吸血鬼吗？”

　　“严格来说，两者并不一样。”

　　相田景虎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右腿翘到左腿上面，双手重叠搭在膝盖上，侃侃而谈道：“吸血鬼更像是人死后变成的僵尸，他们通过吸食人类的鲜血来存活，否则就会腐烂崩坏，大多数的低级吸血鬼都缺乏理性，容易嗜血冲动，我们平时消灭的大多都是这种。”

　　“而血族是比吸血鬼更高级的一种生物，他们拥有长久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吸血只是补充能量的一环，却并不是必须的。因为寿命悠久，通常血族都具备足够的知识和权柄，立足于社会的顶点，通过隐秘的手段来奴役人类。人类和血族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几千年了。”

　　说到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对于我们人类来说，统称他们为吸血鬼也没什么问题，毕竟都是吸食人血的怪物。”

　　绿间消化吸收着这些足够颠覆他世界观的信息，依旧不解地问道：“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指了指绿间的脖子，继续道：“你现在应该能感受到身体的虚弱吧，那是因为缺血引起的。今夜，你被一位血族袭击了。”

　　绿间心里一惊，将信将疑地问道：“我被咬了？那我会被转化成吸血鬼吗？”

　　“哈哈哈，你被那些影视作品给骗了，人类哪有这么简单就会变成吸血鬼的，如果真那么容易传染，那现在世界各地岂不是像丧尸片里一样到处都充斥着吸血鬼？”

　　相田景虎发出爽朗的笑声，接着解释道：“放心吧，血族只有通过一种叫‘初拥’的仪式才能将人类转化为吸血鬼，你现在依然是人类。”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绿间的心情轻松了一些，但他仍有疑惑：“那为什么我会不记得事情的经过呢？”

　　男人的神色很快凝重起来，急忙问道：“你是说你并不记得袭击你的是谁？”

　　“是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想想还有没有缺失其他什么记忆？”

　　经过相田先生这么一问，绿间开始细细思索，果然，不仅仅是今晚的记忆缺失，他过去生活的很多画面都变得支离破碎，记忆变得不够连贯，心脏像是被生生挖走一块般疼痛起来。

　　相田景虎观察着绿间的神色变化，皱眉沉思起来，半晌后才有些不确定地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

　　“那个血族可能是施展了高级的血咒术。”

　　“什么意思？”

　　“简单地说，血族为了能够在人类社会中生活，通常都掌握一些让普通人遗忘或忽视他们的办法。以前的资料里记载过血族有一种高级的血咒术，可以将一个人的存在痕迹抹掉，达到完全隐藏的目的。”

　　绿间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道：“能够抹除存在痕迹的法术……”

　　知晓缘由的绿间并没有感到放松，他过去生活中的很多回忆都出现了缺失，造成这种结果的只有一种可能——那个血族曾经是他身边极为亲近的人。

　　可那又会是谁呢？

　　对方没有杀死自己并且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到底是为了什么？

　　相田景虎同样想不通，因为施展高级血咒术是需要消耗大量能量的，那个血族能够施展这个法术，证实了他的强大，但为何这么强大的血族要大费周章地施咒消失而不是直接杀死这个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