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挽歌》狐柒柒

2、长门挽歌下

　　5.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有宫女莽撞的扑到在椒房殿门口：娘娘，皇上还有太后，都往长门去了。
　　卫子夫的手，在拖曳的长袖中悄悄的紧握 。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
　　宫女应声退下，弄不清眼前笑的温婉的皇后娘娘的心思。
　　我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诺。
　　一众宫女虽有些诧异，但也都听话的退下。
　　卫子夫抬头仰望着窗外的星空，忍耐已久的泪水终于冲出了眼眶。
　　刘彻，刘彻，我陪在你身边这么久，为什么……为什么，我却始终抵不过一个陈阿娇。我不过只是错了时间，错了地点。
　　刘彻，若是你先遇到的是我卫子夫，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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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君王见到卧在床榻上的阿娇时，原本心里那些疼痛全部都翻涌了上来，变成了锥心刺骨的伤。
　　曾经阿娇的笑容明朗，他觉得灿烂的刺眼。
　　而现在，阿娇却清瘦的显出骨骼的棱角，皮肤仿佛都透明了，看得到青色的血管。就连微微的牵动嘴角，都失去了力气。、
　　原本他的阿娇，是未央宫里一只翩跹的蝶。
　　君王伸手握住了阿娇的手，轻声的唤：娇娇。
　　阿娇闻声才淡淡的挑起了眼皮，只一眼，便不忍在看下去，他曾经眼神灵动的娇娇，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死灰。
　　陛下，阿娇淡淡的开口，恕臣妾不能起身……
　　闻言他的心里大恸，那个曾经一直唤着自己彘儿的阿娇呢？那个缠着自己撒娇的阿娇呢?那个曾经都不会跟朕行礼的阿娇呢？娇娇，我究竟伤了你多深……
　　娇娇，你还像从前一样，唤朕彘儿吧。
　　闻言阿娇竟然牵动了嘴角淡淡的笑了：陛下，彘儿他，已经死了。
　　你……你说什么？
　　陛下，阿娇挣扎这坐了起来，你知道么？阿娇这些年，独居长门不问世事，但也还是知道一些的。
　　陛下知道百姓间流传的歌谣么？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可有几个，还记得那金屋藏娇？
　　曾经是阿娇太傻，紧紧的抓着金屋藏娇不肯放手。殊不知薄情寡性本就是男子的专长。
　　就连我曾经以为痴心无悔的司马大人，不也负了文君么？
　　皑如山上雪，皓如云见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可我不是文君，陛下也不是司马相如。
　　我做不来文君的温婉，陛下也不会因为长门赋回来。
　　而我心里，那个宠我爱我的彘儿，早在宠幸卫子夫的时候，就死了。
　　以前的阿娇看不见，所以伤了，痛了，也不肯相信彘儿爱了别人。现在的阿娇，就算陛下肯回来，也不会再爱你了。
　　长门宫里一片寂静，宫人们都屏住了呼吸，听着昔日冠盖京华的陈娘娘断断续续的诉说着心事。
　　心，都在滴血吧。
　　陛下，外祖母宫里的那颗梨树还好么？
　　君王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问，愣了一下，才又开口：长乐宫里，都如以往，没有丝毫改变。
　　陛下，以前阿娇最喜欢的，便是那梨花。春天的时候飘下来，还带着梨子的清香。可是陛下，我曾经喜欢梨花开起来的灿烂，却从来都不知，梨花开起来，最是忧伤。
　　那么是不是我们在梨树下的约定，就注定了结局。
　　阿娇颤抖的将手伸向了君王：彘儿，彘儿……我若从没有爱过你，多好。
　　彘儿……
　　阿娇唤着君王曾经的名讳，一声弱过一声，渐渐的没了声响。
　　满室，都是宫人压抑不住的低泣。
　　娘娘……娘娘啊！！
　　终于，常年伺候在阿娇身边的婢女最先痛哭出声。
　　阿娇。
　　君王看着再也不会醒来的女子，慢慢的低下了头。
　　6.
　　阿娇。
　　原来朕曾经以为的狠心，都只是假象。
　　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从不曾剜去。
　　朕以为，朕早就抛弃了你，其实只是我的自圆其说。
　　我从来就舍不得。
　　阿娇……
　　曾经以为想念你的感觉是痛。
　　那么朕现在，就是肝肠寸断，寸寸成灰。
　　阿娇。
　　阿娇……
　　你是再也都不会回来了。
　　伸手抚摸了阿娇的脸庞，君王的泪便慢慢的溢了出来，渐渐的蔓延成了河。
　　然后君王，在所有人的惊呼中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