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枯荷听雨声》一品朱衣

9、第 9 章

　　或许的确是闵秋太过忧虑，第二天早上庆和还是醒了，且精神头看去不错，一看见闵秋就嘟着嘴要吃巧克力，还指定要费列罗的榛仁。庆和的病，因为吃药的关系，许多食品都需忌口，不知道能不能吃。但庆和嘟着嘴说，她做梦都在吃费列罗。
　　闵秋哀怨的看了一眼，好么，我们担心得要死，她做梦吃甜食。
　　庆和看见厉之涵更高兴，抬高了手去拍厉之涵的脸，厉之涵特地俯下身让她蹂躏。闵秋站在一旁看，顿时觉得这样的小弟弟很难得。
　　厉之涵将庆和的手放在两边，转头对闵秋说，你去买巧克力，我陪我姐姐。
　　闵秋喏一声，拔腿就走，半路又折回来，问，这一带我不熟，最近的超市在哪里？
　　厉之涵不耐，挺直身往外走，笨死，我带你去。
　　刚走出病房就听到庆和叫，小弟弟，你去买，把你闵秋姐姐留下来陪我。
　　最后几个字两人早听不见了，厉之涵一转出病房门就拽起闵秋的手奔跑，直跑到医院大门口。
　　闵秋跑得脸红扑扑的，厉之涵却神采飞扬，眉目间俱是一派清朗。
　　不等闵秋说什么，厉之涵便说，她住的是一天两千多大洋的特需病房，我们的照顾只会多余，护士一个早上会来三四次，根本没我们的事。我们去散步。
　　沿着医院逆时针慢慢走着，医院后门处的铁栅栏上缠了紫藤，绿叶铺天盖地，蓬勃生机。还是闵秋先开口，问他在贵州过得怎么样。
　　厉之涵迎着早晨的阳光仰头眯起眼，高挺的鼻梁透出淡红的金光，淡粉的薄唇轻抿。闵秋看得有些呆了，他怎么，那么好看呢。
　　厉之涵重重吐气，再眯着眼，轻轻晃着闵秋的手，走了好一段路才回道，在那里简直过的是苦行僧的日子，村子里有很多狗，一到晚上就热闹得像开运动会。
　　你爸爸会来这里看你姐姐嚒？
　　厉之涵看一眼闵秋，还是闲散的走着，说，他不会来。
　　闵秋不再说话，厉之涵自己说了。我家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爸不会来上海，因为我妈在这里，我跟姐姐虽然时常联络爸爸，但是我妈跟我爸并不联系，也不会见面。他们离婚很多年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我姐姐还好一点，经历过一家幸福和乐的日子，但是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后来大了，以为家庭本来就这样。
　　他说得很轻很淡，语气似乎只是在表述一件事情，并无任何感情色彩，甚至没有回忆的感慨。事实上他的确对完整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没有概念，他们都不觉得这个家庭残缺了或者不幸了，他们三个人在吃饭的时候，会说起他爸爸，然后打电话给他。他们叫他老头。就像一个常年在外不着家的父亲，偶尔的闲话家常。
　　闵秋能感同那样的感情，他们都不是对人生有抱怨的人。而她知道，此时只需倾听，并不需言说。

　　感觉手被捏了一下，相握变成十指交叉，厉之涵偏头看闵秋，一字一句说，闵秋，我现在才体会到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闵秋抬头看他，他的一双幽深的眼泛着烁烁光芒，本是清冷的眼，此刻却满是笑意。
　　她刚到上海见到他的时候，并不注意，但印象中他并不是喜欢言笑的人，可是对了她，却总是不吝笑容。熠熠生辉，满目柔情。
　　一个总是对你笑的人，笑意是真，情意也是真。
　　后来厉之涵开始缠她，逼她，却也关心她，在意她，想想原来他给她最多的是笑。

　　但闵秋说不出我也想你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把他当孩子，有很多次她都会叹息，甚至怨自己，为何他们差了那么多年，这一段距离，闵秋或许会一直都跨不过去。她无法走回去让自己年轻几岁，也无法拉着厉之涵让他成长得更快，有一天她梦到6，666.被梦魇醒了，魔鬼的数字。她会想，为什么他们差了整整6年。
　　这样纠结着，在厉之涵离开的日子里，思念却与日俱增。
　　想着他的样子，描着他的眉眼唇角，突然耳边一阵热意，跟我在一起，居然也可以这么堂而皇之走神，闵秋，你好情薄。
　　闵秋看他摆了一副幽怨的表情，微微笑，我想的不就是你嚒。
　　厉之涵一下子双眼发亮，当真？
　　闵秋看着他不说话，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极限，双颊早就染红了，抵不住厉之涵深切欣喜的目光，偏了头看别处。
　　此刻两个人是站在街头，大片成荫的梧桐树叶挡住逐渐强盛的阳光，斑驳树影落在二人脸上，街上一派忙碌拥挤的交通。
　　厉之涵顾不得了，脸贴上闵秋的脸，她的脸红得发烫。环住她的腰，闵秋顺从的依着他，脸埋到他肩膀。
　　认识他到现在，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的关系和感情就已突飞猛进。闵秋并不了解厉之涵，但她知道，他从不瞒她。所以她想，思念一个人并不需隐瞒，那个人应该知道。
　　她闻着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觉得他与他的其他同龄人不一样，他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和深沉。
　　厉之涵闻着她脖颈间那一块柔嫩的皮肤散发的淡香，苦闷的说，怎么办闵秋，我想吻你。
　　闵秋吓了一跳，忙推开他继续往前走。
　　她可没这样的勇气来一场街头热吻。
　　厉之涵习惯性翘起一边唇角，有些作弄痞气，跟上她，捞了她的手，若无其事的走。
　　不知不觉已经绕着医院走了两圈，街上已经热得不适合再走下去，他们都知道两个人能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因此两个人都不说话。
　　厉之涵脸上看不出什么，背后早已汗湿一片，隐隐透出精瘦的肌肉。每走到一小段没有梧桐树遮挡的路，厉之涵都会手掌撑在闵秋头顶，替她遮起一小片阴凉。
　　终于厉之涵呼气，再走下去，你非中暑不可，我们回去。
　　闵秋点头。
　　到底年少火气盛，这么好一个机会白白错过不是厉之涵的本性，他怎么可能会甘心？才刚走到一棵大法国梧桐树下，那一段刚好没人，厉之涵突然将闵秋推到树干上，闵秋正要说话，就感觉有个身体压上来，接着一张唇覆住了自己的。
　　厉之涵准确的捉住小舌，勾挑缠吮什么都来，狂乱激进。他在贵州的几天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任闵秋俨然已成为他的毒，他的罂栗，他刻骨的思念。
　　闵秋脑子里还残存一点意识，知道这是大街上，只能手上使力去推他胸膛。厉之涵若不肯罢手，闵秋那点手劲又怎么推得开？
　　良久后厉之涵终于放开她，闵秋马上蹲在树下剧烈的喘息，厉之涵虽有克制，但也是气息不稳，而他放开她，只是因为不想到了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程度，令闵秋难堪害怕。
　　他想要的，绝不会放弃。

　　知道又走到医院正门口，闵秋还是缩着脑袋，脸红得像元宵节的大红灯笼。刚要进去，两人突然异口同声，费列罗！
　　两人脸都红了，飞速赶往最近的超市。

作者有话说

　　更新。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