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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厉之涵走后,闵秋又过了几天浑浑噩噩的日子,周四早上回到了原来的城市,她面试的是一家外贸服装公司,虽然英语有优势,但毕竟学的不是纺织服装专业,面试她的经理考了她几个面料的专业词汇,闵秋只蒙对了一个。而在会客室里,正有两个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女孩子等着面试。坐在28层窗明几净的经理办公室,她有一时的走神。
      在电梯里,她把简历塞进布包,靠在轿壁上思索,一个月不工作,原来会这么快就把工作的热情都耗掉。
      坐了最近的长途车回家,在车上昏昏欲睡,手机响起,是厉之涵的短信,问面试如何。
      闵秋看着短信,从心里笑开。

      意料中的没有收到受聘通知,闵秋便待在家中放起大假,重要的是,她等着一个人。
      这种有预期的等待,令到闵秋时时心脏紧缩,甜从心的地方蔓延开。
      喜欢一个人,心中想,梦中见,流年里等,多久都甘愿。

      八月下旬,闵秋接到了厉妈妈的电话,庆和住院了。
      她赶到医院,庆和右手臂上插着针头,全身浮肿得厉害,眼睛更是肿得睁不开,昏睡中仍不时痛得哭出声音。
      闵秋去握她的左手,指甲盖毫无血色,庆和感知,艰难睁开一线。闵秋只感到她的食指轻轻而无力的动了动,但这一轻微的动作就让她痛哼出声。冰冷僵硬的手指不停的颤抖,全身的关节,骨头都肿得很大。
      闵秋一直对庆和的病认知上有个严重的误区,她以为只要按时按分量吃药,就不会犯病。这么久以来,她是第一次亲眼见证到庆和病情的严重性,和可怕性。
      那些白色的激素,大把的药丸,并不能免除庆和的痛苦。
      记得她以前的公司老板,有一次谈话,谈话后变成聊天,聊到他一个朋友,老头挥手,这种病,无解。但是我有一个朋友也得了这种病,他现在还活着,配合治疗,心境平和,他活了很多年了,跟我差不多年纪。
      所以她以为,这种免疫病不会致命,她以为庆和不会死。
      很多次,庆和在网上找她,她说她疼,求闵秋,给她一点药吧,把她药死,再也受不了这痛了。
      闵秋不敢碰她,挨在床边扑簌簌掉眼泪。
      厉妈妈倒水给她,对她说,这里你照应一下,她醒了跟她说说话就行,这是特需房,护士会照顾她的,我还要回去一趟,闵秋,阿姨求求你要你辛苦两天了,晚上小涵会到的。
      闵秋点头,送厉妈妈到医院门口,脚沉沉走回病房。
      厉妈妈比她坚强多了,她连眼睛都没有红,但是闵秋一进病房就蹲在病床边捂住嘴哭泣。
      她心疼庆和。

      傍晚的住院部热闹起来,闵秋靠在沙发上发呆,回神后看看床上的庆和没醒,又继续发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事情。护士进来过两次,给庆和检查了一下,闵秋去问,护士只说,让她睡。
      一会儿又有护工进来送餐,闵秋把饭菜放好,看着窗外的余晖一点一点弱下去,眼泪又一点一点漫出,正难受间,房门一响,就听有人叫她,闵秋。
      她回过头去,最近一丝弱光淡淡洒在病房内,门口那人一身白色衬衣牛仔裤,整个人似都在隐隐发光,她只觉得心脏颤动,从沙发上站起,咬牙握拳,还没动作,眼前白影一晃,就落入一个紧紧的怀抱。
      厉之涵紧扣住她,还在剧烈喘息,行李包就扔在病房门口,门口有病人家属和护士走动,此间却安静得只有呼吸起伏声。
      天终于暗了下去,病房笼罩在一片浓郁的深蓝中。闵秋回抱住他腰,唇角是笑,眼睛闭起,困意重重袭来。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在黑暗中站了许久。

      一个人的恐惧总是很轻易,如果有一个人,他会抚慰你的心,温暖你的心,给你安定感,那么请不要放手。

      这个时候任闵秋意识到,这个拥抱,太珍贵,她不愿放开。

      闵秋把盒子递给厉之涵,叫他吃饭。
      厉之涵没接,问她,你是不是没吃饭。
      闵秋摇头,不饿。
      厉之涵接过盒子,饭夹到她嘴前,哄她,张嘴。
      闵秋默默看了那口快到嘴的米饭两秒钟,还是摇头。
      刚才她把饭菜放到小茶几上的时候看见有到菜是椒盐牛蛙,当下就有些反胃,心想特需房的服务待遇就是不一样。一天下来,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厉之涵眼尖,看出闵秋恶心那椒盐牛蛙,又把饭往她嘴前送了送,哄着,你乖,把饭吃了,等下吃块排骨,牛蛙我来吃。
      闵秋鬼使神差张嘴把饭给咽了,马上又被喂了一块排骨。
      咽下排骨,闵秋问他,你姐姐要什么时候才会醒?
      厉之涵夹了牛蛙吃着,回她,该醒时自然会醒,让她睡。
      闵秋诧异,刚才护士也这么说。
      厉之涵笑,所以听我的没错,你放宽心。
      厉之涵又喂她排骨,闵秋没吃,还是问,你告诉我,你姐姐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厉之涵沉声,而后看住她说,据我所知,病情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闵秋还要再问,厉之涵把排骨塞进她嘴巴,叹气说,闵秋,我不会骗你,她住院的频率比你所知道的要多得多,很多次都是从鬼门关拉回来,我们能做的,是相信现代医学,相信主任医师,相信我姐姐,相信自己。
      闵秋静静看着他。厉之涵抚上她的发际,将她散落的发丝撩到脑后。他说,从姐姐得了这病,我们就已做好心理准备。不是不怕,而是对我们而言,要做的是不离不弃,爱她让她,光是这些,就已没有其他精力去哀伤和怜悯。
      他说,家人之间,没有怜悯,只有爱。就如同我对你一样。

      当晚两人都留在病房,闵秋缩在沙发一角,尽量腾出空间给厉之涵。厉之涵坐飞机又坐车一路早已疲惫,看见闵秋缩成小小一团挨在沙发边打盹,好气又好笑,把她揽进怀里往后倒在沙发上,长腿伸直翘在另一端沙发扶手上,闵秋挣扎不开,反而被箍得更紧。轻声的求饶,如果你姐姐醒了,看见了不好。
      厉之涵嘘声,不要把她吵醒,让她睡够,她一直失眠。闵秋,我也累了,不要吵,睡吧。
      闵秋伏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规律的心跳,心慢慢安定下来,终于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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