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不甘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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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蔻蔻闻言，神色慌张地掏出一本巴掌厚的宝册：“父亲临终前把宗门密法给我了，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看。沈师兄稍等，我查一查。”
众人看着那厚得像板砖的大宝册，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要等姜大姑娘翻看明白，他们串得肉串都风干了。
谁知姜蔻蔻乃是人中奇才，把书拿在手中册页翻飞，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就看过大半。
周爻往后微微仰头：“哪有这么看书的，这能记住啥？故弄玄虚。”
琅清想起他在幻境中看到周爻读书时的样子，一首诗词能就着小酒咀嚼半晌，估计对姜宗主这种实用型一时三刻速成大法不敢苟同。
“找到了！”姜蔻蔻已经把书翻到后半册，从其中一页中挑出一个阵型图。
“书上说，镇山大阵是宗门最后地庇护所，若有强敌来犯，宗门弟子可躲入其中避难，开门的钥匙在几大长老手中各有一块，要依次放入钥匙铭文，组成一个玉璋，才能打开禁制。”
沈沐笙有些犹豫道：“姜师妹，有件事我说了你不要伤心，我们来时，在外面洞府，遇到‘蛇妖’偷袭，它们鸠占鹊巢，扮成西昆弟子的样子，差点将我们伤了。至于几位长老，却是没有见到，恐怕……”
姜蔻蔻脸色一白，随即镇定下来：“长老们的下落等出去再寻，眼下我还要先顾着活人。”
“书籍上记载，若钥匙丢失，还有一个备用方法，按照图中所示列阵，内外呈扇形对称，按特定的顺序击打铭文特定点位九九八十一次，就能解开密钥。”姜蔻蔻用灵力将图形绘制到龙柱上。
沈沐笙留了一部分弟子抵抗箭雨，自己带人依照阵型席地而坐，与龙柱内姜蔻蔻等人遥相呼应，相视一点头，运起灵力打向第一个点位。
常年在一起并肩作战的修士十分默契，按十二星宿认领了自己的点数，一起向铭文打了过去，灵力如一道道流星，十分好看。
周爻带剩下零星几个弟子撑着“太极伞”，没有“执兰剑”相助，压力骤增，即使其他几个修士御剑补上，也弥补不了沈沐笙的灵力空缺，渐渐又有箭支落下。
周爻咬牙，又祭出寒水，一人指挥两个法器抵御镇山大阵无休无止的侵袭。
“师兄！快一些，扛不住了！”周爻回首对沈沐笙道。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周爻心中一悸，只见琅清挡在他身前，左肩被箭洞穿，冰冷的铁钩穿透皮肉，周围的衣服被液体染得颜色更深。
周爻一摸，染了满手血。
“琅清！”
琅清晃着身子摇摇欲坠，周爻想伸手接住他，奈何还要护着其他弟子，一时间心急如焚：“师兄！快点！”
沈沐笙点完最后一笔，密钥成形。
洞窟中的箭雨瞬间停止，龙柱上原本严丝合缝的玉雕蟠龙在绕着柱子转了半遭，漏出一个两人宽的门洞来，西昆弟子护着姜蔻蔻鱼贯而出，先到沈沐笙跟前道谢。
“琅清！”周爻没管身后嘈杂，甚至没去收起“寒水剑”和“太极伞”，在琅清倒地之前接住了他。
两件法器没人驾驭失去灵气支撑，“啪嗒”两声掉到地上，弟子中有机灵的赶忙过去，替周爻捡回来，“太极伞”已经让箭射得破破烂烂。
琅清躺在周爻怀里，头枕在他膝上，闻到了一股莲蕊香，他想说：没事儿，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就跟绣娘绣花被针扎了手一样，吃灵丹都是浪费，睡一觉就好了。
但一抬眼，看到那人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关切焦急，还带着一抹难以置信的惶惑。
他决定得把“苦肉计”的效用发挥到最佳，就算是被绣花针扎了也得表现出心脉尽断的脆弱，谁让有人心软，就吃这一套呢！
于是一张嘴，出口的话全变了：“小师叔，疼……”说完眼一闭就晕过去了。
把个周爻唬得心跳如雷，叠声唤他：“琅清，琅清，醒醒！”
见他没反应，手忙脚乱地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辛苦炼了好几年的灵丹妙药不要钱似的给他往嘴里灌，整得琅清丹田热烘烘得像烧了火炕，金丹生生涨大一圈，差点睁眼原地复活。
“姜宗主，你们家这箭支没毒吧？”周爻抱着他三两步跑到正在叙旧的姜蔻蔻和沈沐笙面前。
沈沐笙：“……”
这又是闹地哪一出。
“没毒。”姜蔻蔻在琅清手腕上一搭脉，“没有大碍，只是气息有些紊乱，休养几天就好了。”
“姜宗主，您再看看，他流了好多血。”周爻仍不放心。
“周堂主不信我医术怎的？”姜蔻蔻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说没事就没事。他是个修士，又不是凡人，被箭扎一下还能死怎的？”说着就要伸手将琅清肩头的箭支拔下来。
“不可！”周爻跟让人踩到尾巴一样闪身跳开，“他刚才说疼！”
沈沐笙眼角一抽，什么玩意？！他东珩何时出了个这么娇气的弟子？怎么入的内门？回去让云涣查一查，找个由头趁早赶出去。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沈师兄请随我到客厅休息。”
西昆众弟子都已被救出，龙柱上的蟠龙又转了半圈游回原位。
姜蔻蔻与沈沐笙到客厅议事，东珩一行人被西昆弟子安排到客房修整，疗伤用膳。
周爻把琅清半扶半抱进了一间客房。
房间是在一个溶洞壁上开凿出来的，里面陈设精致，石头雕成的桌椅床榻古朴大气，桌上有一套水晶茶具和几个异域风格的摆件。
两人坐到床边，琅清下巴靠在他肩头，周爻小心地将箭斩断，知道磨蹭越久越疼，遂按住伤口猛地将箭拔出来，另一只手马上撒上止血药粉。
琅清适时在他耳畔吭叽一声：“小师叔……”
低沉暗哑的嗓音把周爻喊得手一哆嗦。
周爻修行路上几百年，从来只有他为别人挡刀的时候，被人保护这种待遇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这让周爻慌地不知如何是好，总感觉无以为报，尤其琅清伤口渗血染红了好几块汗巾，更让他心里揪成一团，恨不得当场给人磕一个。
“琅清，你忍一忍。”
周爻抬手就运起灵力给他疗伤，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终于不再流血，周爻松了口气，手上不停，大有要把所有灵力输送给他的架势。
琅清装不下去了，睁开黛蓝色的眸子，抬手挡住伤口，目光迷蒙:“足够了，小师叔别再送灵力给我了，弟子金丹小，吸收不了那么多，白浪费了。”
周爻扎煞着手:“我这还有很多……”
琅清面色微红，看了周爻一眼，欲言又止。
他听说在仙门，只有亲密无间的道侣，才会给对方输送灵力。一般师友之间有人受伤，顶多也就送点灵丹以示慰问。
仙门中人都有傲气，就算受伤也不会轻易让人近身，外人更不会不知轻重的往前凑。
输送灵力这事儿，得两厢情愿，一个愿意给，另一个愿意要才行。接受者要卸下防备，把经脉打开，任由输送者的灵力入侵，稍有不慎就可能有损修行。若非最信任的人，谁也不可能让人随便在自己经脉里试探。
输送灵力最早，其实是一对神仙眷侣，练双修时用的。
周爻扶着琅清躺到床上，见小弟子神色期期艾艾，日暮深海般的眼睛看着他，瞬间不自在起来，将手中帕子往琅清脸上一摔，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傻，那小破箭能伤得了我吗？急吼吼往上冲什么？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琅清眨眨眼，乖乖认错：“对不起小师叔，我一时情急，忘了自己灵力低微，给小师叔添了麻烦。”
周爻呼吸一滞，倏地转过头去，心头砰砰跳动：“……”
他那是什么眼神？那双眼，是用来勾人神魂的吧！
他这么一认错，反倒让周爻觉得自己忒不是个东西，人家好心救你，你还冲人发脾气，话里话外的嫌弃人家修为低，简直不识好歹。
再看小弟子垂头丧气地拿开脸上的汗巾，默默不语。周爻叹了口气，转身去哄人：“哎，我看你天资其实极好，只是佬竹峰长老只喜欢吟风弄月，不好好教弟子功法，把你耽搁了。等回去以后，你来浮莲峰，我给你开小灶，保证让你日进千里，把你一众师兄弟都比下去。”
琅清听罢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如果他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就好了，可以拜入周爻门下，修行不修行无所谓，单守着这个人，日复一日，过到哪天算哪天，那会是多么平淡圆满的一辈子。
可惜，他是妖。
天然就跟修士泾渭分明的两个种族，上古传下来的神话不少，他从没听说过妖和修士有什么完美结局，到最后，不是修士顺应天道屠杀了妖，就是那妖走火入魔结果了修士。
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觉得修士风流，想跟人家好，也就罢了。如今活了好几千年，他知道冥冥之中，妖和修士是站在对立面的，这是天命。至于天命谁定的，他看不透。
周爻见他低头不语，想起来自己在东珩不靠谱的名声，以为他不乐意，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什么，你要不想来，也没关系，我可以去找你。对了！”周爻一拍手，“你想不想进兰静堂，我可以给你引荐。你放心，不是拜入云涣门下，我让我师兄给你当师父，他可厉害了，教出来好几个‘蚕衣’呢！”
周爻说起沈沐笙时，眼中流露出崇拜，琅清抿了抿嘴：“不去！”
“多少弟子都想拜我师兄为师的！他脾气好，教学循序渐进，因材施教……”周爻觉得自家师兄全身上下都是有点，说起来有点滔滔不绝。
“我说了不去！”琅清突然把身子一偏朝向里侧不理他了！
周爻被他吓了一跳，讷讷道：“哦，那……你不想去咱就不去嘛！”
琅清觉得沮丧极了。为什么他偏偏是妖？
等回去之后，他肯定不能再以佬竹峰弟子的身份混在东珩。他当然可以隐身，继续待在周爻身边不被人发现。
可是，周爻修长的手指摸过他的头发，温暖的灵力冲刷过他的经脉，沁人的莲香萦绕过他的心肺，在这一切之后，再让他悄然无声的消失在周爻生活里，看得到够不着，让他怎能甘心？
来之前只远远看看不打扰的想法全都被抛之脑后，琅清恨不得和周爻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
让那该死的天命见鬼去吧！老子是妖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和修士结道侣。什么污染灵体，什么不入轮回，都是放屁！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不甘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