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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四方 ...

  •   她后来一直在想,是否因为年少时享受了太多的荣华富贵,才要遭受这突如其来的磨难?
      五月、六月、七月……葳蕤的花簌簌地落。
      “乐昌夫人,”有清亮的嗓音唤,“相爷在前厅等你。”
      逶迤的裙摆缓缓拖过,掀起几片花瓣翻落,暮夏的风带着将逝的柔情吹得檐下铃叮当作响。天边的彤云一点点挪移,墙外那颗枇杷树黄了些叶子,有鸟雀扇动翅膀,那些叶子便悠悠地飘了下来。
      似有熟悉的声音从墙外传进,她恍然回头,只看见远处天际深邃的层云,带着日暮的动人霞光。
      她已快要忘记了,很久很久以前,还有人叫她“宜宁”,那是她的闺名。

      我再次醒来那日,似是一个极喜庆的日子。
      四周吵吵闹闹的,我被一只小手捏在手心里,还没适应他手里的温度便被塞进了一团柔软的空间,这种触感很熟悉,人们好像称之为“袖子”。
      四面漆黑,我什么也看不到,只依稀听见有人在说着什么“恭喜王上喜得公主”。我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生老病死,宇宙循环,到世间终归是历练受苦罢了,无甚可喜。
      原本制造我的是被人们称为铸剑大师的欧冶子,那疯癫的老头子去世后我就被孤零零地遗落在茅草屋内。风吹日晒,尘世变迁,我辗转于世人之手,久而久之才惊觉,原来自己是有思想的。
      我看见过血流成河的战场,看见过高堂红烛的洞房,看见过大漠孤烟,塞外星光,小桥流水,烟柳画桥;见识过许多载入史册的大场面,名垂青史抑或遗臭万年的大人物。他们都以为我不过是枚再普通不过的铜镜,殊不知我记住了历史滚滚车轮轧过扬起的所有烟尘。
      我的上一任主人,姓任名红昌,世称貂蝉。

      宜宁从小就是个不爱哭闹的孩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摇榻上,粉雕玉琢好似一幅年画娃娃。揽华殿雕花的木门被推开的时候,她“咯咯”笑起来,手舞足蹈地扑了过去。
      “慢点慢点。”奶娘将她抱起,两只小腿还在空中胡乱蹬着。
      我迎着阳光看去,锦衣垂髫的小圆球站在屏风前,呆看着上面画着的凤穿牡丹。奶娘抱着乐昌走过去,微微叩拜:“见过大殿下。”
      不过五六岁左右的小娃娃转过头来,抬手摸了摸宜宁的脸:“七妹妹生得可比八妹妹可爱多了。”
      才这么大的小娃娃就开始嫌丑爱美了,我嗤笑一声,便看到他朝我走了过来。他将我举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将我塞进了宜宁手里。
      “这是我专门送给七妹妹的,上次放在这里竟忘了给她。”宜宁心不在焉地拿着我的镜身,看她这力度,我生怕她会一个手滑将我掉到地上去。
      奶娘感叹出声:“大殿下何处找的这小圆镜,真是精致。”
      他挠了挠头,思索了一阵说道:“忘了……”又抬起圆脸笑盈盈地看宜宁:“七妹妹,你可喜欢?”
      宜宁自然还不会说话,她用手舞足蹈的动作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激动,我看着她湿漉漉的嘴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甚至可以看清她仅有的几颗乳牙。
      想象中的疼痛如期而至,还附送了赠礼。
      “啪嗒”——她将我扔到了地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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