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棋魂]我们一起走过的时光》碎心红

3、第二局棋（下）俞亮篇

　　俞亮篇
　　夏季多暴雨，雨水在玻璃上聚成大面积的水流成片落下。小小的俞亮摆好了自己输掉的指导棋，心情五味陈杂。电视里新闻在报道自己的父亲俞晓暘替中国拿到了久违的世界冠军，即使是这样的好消息俞亮也提不起兴趣。
　　黑白问道里早就有人打电话告诉了自家老板关于小老板输掉了一局棋，拿到了世界冠军却没有参加庆祝会的俞晓暘连夜回了家。俞亮果然在复习那局棋，俞晓暘扫一眼，就知道自己的儿子轻敌。棋路是骗不了人的，执黑的棋手实力明显强过自家儿子太多，自家儿子却在棋路的过程中不漏痕迹的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自己却没有意识到。小小的俞亮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他不该因为对方是同龄人就觉得对方的棋力比自己低，但是父亲一语道破，这局棋分明就是老叟戏顽童，他一点赢的几率都没有。父亲对于那个叫时光的小孩，评价这么高的吗？
　　俞晓暘并不知道时光和自家儿子是同龄人，他实事求是的客观评价的自家儿子的错误，话语却如同在湖心投入巨石一般引起俞亮的种种思索。如果时光厉害到连父亲都赞叹的地步，那自己以往优于同龄人的骄傲就不值一提。如果不能赢过时光，那下棋还有什么意义？
　　可惜他找不到时光。
　　九岁的孩子想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小孩得有多难呢？方圆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有一个名字，真的太难。幼年体的俞亮还没有学会向父兄求帮忙，只能每天寸步不离的守在黑白问道馆。
　　如果时光突然来了怎么办？时光想要下棋找不到自己怎么办？他会不会就这样再也不来了？又或者，他找到别的地方别的人陪他一起下棋了呢？这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焦虑焦灼小俞亮的心，却真的没有办法就这么离开黑白问道。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时常求小亮老师来一局指导棋，然后被拒绝——俞亮实在是没有心情下指导棋，时光像一座小山一样沉甸甸的压在自己心头，自己实力不济，怎么能给别人下指导棋呢？
　　“对了，上次给了他一张少儿围棋赛的邀请券……”
　　看不下去俞亮沮丧的秦美姐姐提供了一个线索，谁能想到随随便便的一个小孩，居然能打败余俞亮呢？那个小孩虎头虎脑的调皮样子，实在不像一个围棋高手，看起来也不像是对少儿围棋赛感兴趣的样子……啊，小亮，你去哪里，跑这么快这么激动实在是不像你啊……
　　俞亮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赛场离棋馆有点距离，坐在公交车上，俞亮一时忧心时光到底有没有去赛场，一时又担心公交车开的太慢错过时光，一时又有点气愤时光居然去这种程度的比赛也不来棋馆和自己下棋，自己的水平可比少儿赛场的选手高多了！如果要下棋，首选就应该是自己！！！
　　功夫不负有心人，时光他还没有走！一路奔跑过来的俞亮有点气喘吁吁，跑出地下桥第一眼就看到时光在笨拙的手舞足蹈，一颗心终于放进肚里，俞亮立刻喊出了他的名字——时光！
　　时光转过头来的表情满是诧异，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完全体会不到这几天自己从早到晚守在黑白问道的辛苦。
　　“可找着你了，你果然去比赛了！”等你等得这么辛苦，你居然去看一个业余的少儿比赛也不来棋馆找我下棋！隐藏的小小酸楚俞亮小朋友来不及品味，就被时光的一番言语刺激到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有很多比我小的，比起赛来都很认真，本来我还挺感动的……”
　　在俞亮的想象里，时光起码也应该出身围棋世家，普一出生就拿着围棋玩耍，名师指导日日练习不辍，就算他的师长也像自己的父亲一样，不想让他过早的在职业围棋界引人注目，那他下棋也必定已经是百局千局，可是秦美姐说他从来没跟别人下过棋，他也亲口承认——他—从—来—没—有—认—真—下—过—棋！
　　秦美杰不会说谎，奇怪的是时光的手上也确实没有棋茧，个中的不合理俞亮想不到解释，他追着时光而来，只是为了再与他下一局，从他的手上夺回胜利！
　　站在上帝的视角，此时此刻，赛场正在发生如下的对话——
　　“一个和小亮一般大的孩子，观棋的时候几乎没有思考，就能指出这一步！”
　　“确实是妙手啊！没想到除了小亮之外还有别的孩子能达到这个高度，他叫什么？”
　　“他叫时光。”
　　“时光，嗯，嗯？时光是孩子？”
　　且不说方绪师哥是不是为了转移老师的批评抛出来的关于时光的话题，或是俞晓暘得知时光是个孩子的惊诧，此时时光正在推脱俞亮的邀局——
　　“不要了吧，现在的你的确不是我想下棋的人啊！”
　　是自己水平不够所以才被时光拒绝吗？棋力高的人拒绝挑战者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俞亮咽下这口气，追问时光会不会一直下棋，只要他继续下棋，那他们总会遇到，时光不可能永远拒绝他的。
　　时光吞吞吐吐的说着自己目前会继续下棋，这其中微妙的用词引起了俞亮的注意，目前？就是说以后会有变数，时光的棋力如此，他不打算成为职业棋手吗？
　　成为职业棋手的话一说出来，时光明显的兴致缺缺，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职业棋手有什么关系。自己是要成为职业棋手的，这是自己早就立下的梦想，偏偏时光的耳朵在听到下棋和比赛都有奖金的时候支棱了起来，听到冠军战的奖金时突然陷入不可名状的狂喜——
　　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可以做一下职业棋手，随随便便赢一两个冠军，赚点钱也不错嘛！
　　俞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罪魁祸首却大力点头表示对呀，然后开始畅想到时候开一个四驱车店，把自己的四驱车装置成顶尖配置，甚至可以卖装备给同学——
　　俞亮小朋友生平以来从来没有过如此暴怒的时刻，家教使然他说不出更难听的话——你是很强，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下棋！
　　时光低头自语，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就算是你认错，俞亮还是把自己的怒气吼了出来——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能侮辱围棋！
　　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人，赢了自己！！
　　俞亮莫名的生气，转身就走，背后时光喋喋不休的道歉，一连声的说要和自己下棋，偏偏还在讨价还价改天再战，简直莫名其妙。时光大喊那就现在下棋，马上就去黑白问道下棋。俞亮回头，看时光的表情的确是满脸歉意。那就跟他下，杀的他片甲不留，杀的他倒地不起，让他知道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讲的！！
　　九岁的俞亮一把抓住了九岁时光的手，头也不回冲进了七月的暑天中。暴雨倾盆而下，即便是这样也不能熄灭俞亮心中熊熊的战火，如果你把围棋当做游戏，那么我就要在围棋的领域打败你！
　　公交车上俞亮气鼓鼓的在脑海中模拟和时光的对局，离了八丈远的时光似乎一直在碎碎念。浑身上下都在滴着水的两个孩子湿漉漉的踏进了棋馆，如果是平时，俞亮绝不会这样进入棋馆的，可是今天他顾不了这么多了！时光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装傻装的连猜先都不想做，俞亮恨恨，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戏弄自己。
　　猜先你都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看时光把两颗棋子放在棋盘上，果然他是在戏弄自己，偏偏他还要加上一句——我们执黑先行，别以为我不知道？
　　如果是戏弄，未免演的太认真了吧？简直就像真的不知道一样。俞亮心底不屑，注意力立刻被棋盘上的落子吸引住了，他要牢牢盯住时光的每一步，找到他的破绽，攻击他的腹地，绞杀他的大龙！
　　严阵以待的俞亮看着对方左顾右盼，心浮气躁，一会去看棋盘，一会又抱怨自己的眼神凶狠。不为外物所动是每一个棋手应有的基本操守，可是俞亮的战意仍旧跟着时光的操作高涨，又慢慢的在时光凌厉的攻势下冷却——
　　没有办法打倒他，毫无破绽，他的每一步都高瞻远瞩，前后呼应，无懈可击！绵绵密密的委屈涌上俞亮的心头，为什么，自己已经这么认真，为什么还是无法撼动时光的围棋？仿佛自己所有学棋的努力都是白费，仿佛父亲的话得到了印证——你一点胜他的几率都没有。
　　认输的俞亮双手握满棋盘上的棋子，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听话的滚落下来，吓到了还在状况外的时光。语无论错的时光说着蹩脚的安慰的话，俞亮，其实你挺厉害的！赢你的人不是我，是另一个人，他都已经学了一千多年的围棋了，你根本赢不了他！
　　来自对手的肯定和匪夷所思的蹩脚借口无异于是更深层次的羞辱，即使是俞亮也忍不住大吼一声——你走！九岁的俞亮做不出来嚎啕大哭的姿态，能想着把时光赶走已经是能做出的极限了。时光讪讪的走了又回，一脸不舍的把自己的电子表摘下来放到了桌上，你别哭了好不好？
　　时光求和的心思一目了然，可惜受伤的幼小心灵不是收到了礼物就能得到慰藉。俞亮的眼泪止不住，九岁的小小少年遭遇到了人生中最重大的打击，此时此刻他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叹气，小亮，如果你此刻能够注意到小光都说了些什么，你就会发现，现在的小光，每一句都是实话，从来没有想过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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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原著里和剧版里，我都喜欢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