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3 铁臂阿童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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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他俩的标间里，华漪靠坐在床上，廖剑在一旁收拾东西。其实他本不是剧组的什么人，加入剧组也就是因为华漪，当然，廖剑是个做人做事都很有谱的人，而且想法也多，能力也强，比如这次拍摄的地点，就是他给张罗的，确实是一个好地方，很清静，俭朴纯静，虽然离城市远，但是廖剑对这一块儿很熟的样子，华漪问他，他却避而不答。
“漪漪，一会儿是和大家一起走还是让司机来接？”
“一起走吧。我想先回趟寝室。”
“好，回了寝室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
“嗯，我没什么事。”
“还是要小心点。”
“放心吧。”放心两字接得十分顺口，可是，怎么觉得奇怪呢，为什么要他放心？华漪莫名地有点不安，于是喊了一声，“剑！”
“嗯？哦，一会儿不和你一起回了，我有点事，晚上来看你。”
“为什么？什么事？”原来是不和她回了，怪不得刚才像是在和她交代什么。
“没什么。。。私事。。。漪漪，你要不先睡会儿，一会儿坐很久车呢。”
“什么私事？你有心事！”华漪很肯定自己的判断，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这两天那么大的反常她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往常不管华漪心情是不是低落，他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开心果，围着她转，嘴巴说个不停，华漪开心，陪着她开心，华漪不开心，哄着她开心。又是给她这个惊喜，又是哄她吃好吃的，不亦乐乎，可这两天，自己状态不佳，他也没好到哪去，晚上根本就没怎么睡，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要知道，他俩之间本就没什么秘密的。
“我不管，我要跟你一起走。”见他不说话，华漪拉着他的袖子。
“那你在这儿睡一觉，等我回来一起。。。”
“不行，和你一起去！”
“漪漪！别闹了，你还受着伤。。。好吧，我和你们一起回，你先小睡一会儿。。。”廖剑拉过她的手，妥协地说。
“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的，我是你的妹妹啊。。。我没事，可以和你一起。。。”她说着，想要下床证明给他看，可是动作太快，外加低血糖，两眼一阵发黑，幸而被廖剑抱住。
“我没什么事，是坐太久了。。。”华漪还想嘴硬，可是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廖剑把华漪拉倒自己怀里，一手拍着她，一手给她轻轻按摩太阳穴。多少年了，她没哭过，至少和自己在一起，廖剑不会让她哭的。华漪的委屈，他怎么会不知道，连风的事情，幸运的邂逅，送出卡片。兴奋的去他所在的城市旅游，在l市错过，她打听过了吧，退学的流言，一个小姑娘，大概已经分不清那些流言的真假。今日一见，却留给她更多的疑惑，而现在自己也。。。太多太多的事情，她理不清，想帮忙，想做什么，却什么也不能，她忍着不说，不哭，这一刻，终于承受不住了。
“剑，别不管我。。。我可以和你一起。。。”
“怎么会？。。。我。。。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他不是不想和她分享那个事情，只是，那份回忆，模糊，但太难受，这是他们全家人背负的一份愧疚，而且永远还不请。。。只要一来这里，这种感受就愈发明显。
廖剑去前台要了一碗弄糖水要她喝下，这一次，没有哄，没有喂，华漪很自觉地喝下了，头一次，一口气的，她轻轻抚着胃和胸口，不要让那股恶心溢出来，她害怕现在还是面无表情低落状的廖剑把好不容易的松口变卦。虽然，他从不，每次都是她说话不算数。
其实腿脚也没有多大的不方便，只是起了小瘀青，午睡后，廖剑带他坐三轮，倒中巴。
“漪漪，你睡会儿吧，要坐好一会儿呢，中巴空气不好，味道不好闻，我怕你晕车。”说着，给她递了一包话梅。
“嗯。”她拿了一颗在嘴里，窝在了廖剑怀里，这个动作，从小到大也是习惯的，廖剑脱下衣服，给她盖上，他选了一个有阳光的位置，很温暖，只是，一路上，没说任何话。
“漪漪，我背你，要爬很多台阶。”廖剑带他去的，是一个墓地，里面大大小小的墓，有的很豪华，有的很寒酸，一路上廖剑背着华漪，华漪靠在他的背上，一言不发，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他们爬了很多台阶，才来到一个小小的墓碑前，但好像才被人清理过的样子，还放了一束野花，已经开始枯萎了。
“何垦？”华漪念着墓碑上的名字。
“漪漪，还记得小时候，我住院，你在我床头哭，你说我不想给你买芭比娃娃就装睡觉装生病。其实，那天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就是睁不开眼睛。。。”廖剑有些失魂落魄地放着水果，还有一只鸡，然后席地坐在墓碑前，顿了下，脱下衣服铺在旁边，让华漪坐下。
“我记得。”她记得，当时廖剑要出行几日，她不高兴，廖剑说回来给她带芭比娃娃，这件事情，华漪后来提起，廖剑就会皱眉不悦，让她不敢再说。
“当时就想永远保护你，做你的好哥哥。”廖剑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我是去了他们家，体验农村生活，是一个夏令营，城市农村互换体验那种，爸爸给我报的，我是和他们家的儿子换。虽然那家人的生活条件不算好，但是，他们对我很好，是一个很好的人家。
我和他们去地里摘瓜果，去鱼塘里捕鱼，和叔叔还教会了我游泳，我们一起吃农家菜，去地里干活，晚上一起乘凉抓萤火虫，一周的时间，我觉得特别充实，特别有意义。。。。”廖剑说着，眼泪流下。
“那天，我们去大礼堂看戏，第二天我就要走了，何叔叔说晚上要杀只鸡给我饯行。但是。。。剧院塌了。。。何叔叔拉着我跑，一根梁子落下来。。。他。。。。把我护在怀里，自己被梁子砸到了。。。我当时很害怕，很害怕，听到大家往外跑，却怎么也动不了，呼吸很困难，我几乎，其实，我记不得当时的很多。。。我只记得，何叔叔一直在陪我说话，一直在，他紧紧抱着我，应该是护着我，告诉我，要勇敢，别睡觉。他给我唱阿童木的歌，一直唱，告诉我，要勇敢，不要睡。。。”
掠过辽阔天空，啦啦啦飞向遥远群星
来吧阿童木，科学的好少年
善良勇敢地啦啦啦铁臂阿童木
十万马力七大神力，无私无畏的阿童木
穿过广阔天地，啦啦啦潜入深深海洋
来吧阿童木，爱和平的好少年
我们地好朋友哇，无私无畏的阿童木
廖剑开始唱着这首歌。。。声线颤抖，泪水纵横。
“我每年，每次来这里，都会唱这个歌，我多么希望，他也能，不睡着。。。” 那是华漪第一次看到他哭。
“我害了他，让他死，让他们家。。。。你知道吗？当时何叔叔进了医院没多久就死了。。。我被转到市医院，爸爸。。。那时我们家条件一般，他到处借钱，到处找人。。。。我一直在抢救。。一直昏迷。。。一直。。。。全家人围着我转。。。。我们甚至错过了他们家。。。含痛离开。。。甚至，连一点物质上的补偿都没有。。。”
“他们就没有回来过吗？”
“回来过，每次都错过。。爸爸说，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惩罚。。。不过他们不常回来，听说去了北方，前两年，他儿子来过，带着他妈妈的骨灰盒。。。这个墓，埋了他俩。”
廖剑说着，从衣服里面抽出一个挂饰，是一个小剑的挂饰，木制的，很粗糙。。。华漪见过，还笑过他。
“这是何叔叔送给我的。。。妈妈说，我昏迷的时候，李阿姨来看过我，给我的，阿姨说，何叔叔本想送给我，又觉得寒酸，做得不好，本来想晚上回来做一个大的木剑给我。。。其实那次我是有印象的，阿姨在我耳边说，让我活下去，才对得起他，还说小剑可以保佑我。
小剑可以保佑我，我却没法保佑他们，他去了，他妻子那么年轻，也走了，他们的孩子，我们还没有找到，虽然他回来听说看起来还不错。。。你说，父母都没了，能好到哪里去呢？
那么多年，爸爸妈妈开了事务所，渐渐作出了名气，接了很多大案子，他的地位。。。日益。。。。我们幸福了，家庭美满，诸事顺利，可是。。。到处打听，就是不见他们的下落。。。爸爸说，赚得每一笔钱，都是在惩罚。。。我们夺去了，别人的幸福。。。越是光鲜亮丽，越是，忘不掉，这里默默地孤独地躺着的人。。。这两天，我疯狂做梦，不断做，梦见何叔叔，梦见小时候的场景。。。我真的，夺去了他们的幸福。。。”廖剑已经语无伦次，泪水肆意，晕染在墓地上。
“不是的，不是的，何叔叔当年，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他不救你，他也会后悔。。。剑，他想看着你幸福的。。。对不起，不该逼你说这个的。。。但是，你有我啊，有漪漪陪你分担，何叔叔也有人陪，你看，还有人给他送花呢，他要看到你快乐才行。。。。”
“花。。。怎么会有花。。。”看着华漪所指，廖剑从自责中想到了什么，“怎么可能有花。。。难道。。。”墓地明显是被人打扫过的，刚才。。居然没有注意到。。。难道，他儿子回来了。
“漪漪，你真是我幸运的公主小妹！”
“我们去找他吧！” 华漪站起来，眼神交换，达成共识。
“好。。。可是。。。。”廖剑握着华漪的肩，“去了，恐怕。。。回不去了。。。”
“没关系的，再说好了，赶紧去吧，别又错过了。。。你背我！”
他背着他，一刻不停的下山，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只知道，这次，不可以错过，至少，见见他儿子。
“漪漪，要不，你在旅店等我。。。”
“不要。。。我是你的幸运公主小妹呢！我要和你一起！”
下山，倒车，又倒车，又走了很多的路。。。终于，来到了一个房子前，久未住人的房子，这会儿，明显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敲门，一遍一遍，一遍一遍，难道，这一次，还是错过。。。
“别敲了，这房子刚刚转手。。。”
“转手，卖了？”
“是，穷乡僻壤的，这种房子，能卖几个钱，大概是缺钱缺疯了。。。”那人叹了一口气。
“何垦叔叔的儿子？回来了？”
“是，大学生呢，9月底回来的。。。不过听说退学了，还带来一个孩子，10岁的样子吧。。”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么？”
“哦，去齐奶奶那儿看看吧。”
“我想找何垦的儿子，何风。”
“你是。。。”
“我姓廖，当年。。。”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但眼前的老人大概已经明白。
“哦，进来吧。”
“这孩子啊，真可怜，母亲过去没几年就去了，后爸又娶妻生子，现在家里出事了，留下他和弟弟。。。他从名牌大学退学了，过来养孩子。。。前两天好像还跟人借了一大笔钱买了房子，为了落一个城市户口。”
“我和爸爸一直在找他。。。”
“他改名了，叫什么。。。。我也忘了，就是随后爸姓。。。你们等等，刚吃完饭，带弟弟去转转。。。这孩子，太可怜，那么年轻，带个孩子，还退学了，城市也没什么朋友，自己身体还不好。。。你们家是好人，看在当年他爸爸救你的份上，帮帮他吧。。。他一个人。。。太困难。。。”齐奶奶说着说着，噙出了眼泪。
正在这时，门被打开，“奶奶我们回来啦！”是一个孩子洪亮的声音。他们走了出去。
黑色风衣修身，高瘦身材挺拔，他微笑着，头一次，看到他这样笑，发自内心，没有任何掩饰，原来，他也会这么笑。
“晗晗衣服湿了，我给他去弄洗澡水。。。”他没有抬头，只是拉着孩子，“晗晗，别闹了。。。”
“小风啊，有人找你。”
“啊？”抬头看到怔住的两人，“怎么又是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3 铁臂阿童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