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墨》南风入君怀

3、送回

　　长生府在清晨召了太医入府，今日入宫当值的几位太医全被请去了长生府。
　　太子和太子妃听见这个消息，一起看向对方，尔后，太子面色郁郁地对太子妃道：“珂儿，你今日可否去长生府看看墨儿安否？”
　　太子妃段氏，名月珂，性温婉动人，此刻太子将要上朝，她不好叫他担忧，只得安慰道：“殿下不必忧心，想来是墨儿夜里贪凉，叫凉气入体，这才身体不适。”
　　太子点了点头，催着段氏去看，心神不宁地上朝去了。
　　太子走后，段氏当即叫人为自己梳妆洗漱，几刻钟后就摆车驾去了长生府。
　　“姐姐，”沈长墨本在房中陪容景风用药，听见下人的通传，忙出去迎人。
　　段月珂扶住朝自己飞奔而来的人儿，左右看了看，并无异样，又担心他是内里的疾患，“墨儿，听宫人说你传了太医来？”
　　沈长墨闻言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段氏心头一跳，也不再问他，带着他坐下，对贴身侍候的宫婢红绡吩咐道：“去召进府的太医。”
　　“姐姐！”沈长墨见她如此吩咐，意欲阻止红绡去寻太医，叫了一声。
　　段月珂照顾他数载，哪里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对红绡使了个眼色，红绡就领命去了后院。“墨儿不要多想，姐姐只是问问太医，毕竟父皇和殿下都知你召了太医，心里甚为担忧。”
　　“我没事。”
　　段月珂又怎么会相信他说的，一边等着太医前来，一边喂他吃刚呈上来的点心。
　　不过，这份平静在太医进来回禀后破碎了。段月珂挥退了几位太医，面上不知该作何表情。半晌，她神色犹豫地对沈长墨说：“墨儿，你少年心性，玩闹可以，但他好歹是质子，若在俞国帝京出了事，那……”
　　沈长墨不在意地说：“墨儿知道，等墨儿玩腻了，自然会放了他。”况且这个人本来也是自愿去做这种事的，南顺王和他都不过是一样的道理。
　　段氏和太子一向是不约束他这些事情的，见他并未在意，也只当提一嘴罢了。又交代了些其他的事，在府中用了午膳方才离去。
　　“娘娘，”马车中红绡在地毯上跪着，为太子妃疏松腿上经络，迟疑地说，“小公子他尚且年少，那……又是个不经事的，想来并不会服侍人，要不奴婢……”
　　段氏知道她的意思，宫里的肮脏事多了，她对有些事总也是了解些的，思忖片刻，她默许了红绡的提议。
　　容景风在房间里躺着，自小厮来禀俞国太子妃来访后那个公子就出去见客了，留他一人在这房里。他思索顷刻，招了房外一个小厮进来，问了他那些自己好奇而不知的。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来时路上听到过的长生府，乃俞国陛下亲提。那个公子即是太学里沈太傅之嫡子，不过自小深受皇恩，被养在了皇宫中，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连俞国那两位皇子也较之不及。
　　那么，左右不过是委曲求全，与其委身于一个年迈难当的顺王爷，叫自己难以忍受，何不就此留在长生府，陪着这个显然更得圣宠的公子呢？
　　这个念头在心头初成型，他就有了计量。
　　“小成子，那这太子妃来是为了何事？”
　　成瑞尴尬地低下头，不敢看床上的人，“早上公子请来的是宫中太医，太子妃以为是公子身体有恙，故来探望一二。”
　　容景风看他神色犹犹豫豫，知他未说完的话，顿时觉得刚退下去的热又烧起来了。
　　成瑞难为情之后就不纠结这种问题了，反是心疼他，“公子下手也太狠了，连太医都说，殿下您身上的伤需得养上半月才能恢复。”他是自容景风醒后一直侍候在身侧的人，眼前人身上的伤都是他在太医指导下处理的，那些伤口或深或浅，或是啃咬的痕迹，或是捏伤的淤青，身上各处都分布着，叫人看了吃惊又心疼。
　　苦笑着摇了摇头，容景风侧躺下去，“本宫再睡一会儿。”
　　“是。”

　　“公子，你……”
　　沈长墨立在书案前，笔下勾勒着一副山水图，一点一墨都透着漫不经心。“太傅大人的寿诞快到了，本公子想亲手做一份贺礼。”
　　平安笑道：“沈老大人的寿辰可足有一月才至，公子又一向精于笔墨，何必着急呢！”
　　“早些准备着吧。”反正是送不出去的。
　　平安无语片刻，不知自己的公子何时这般上心这些事了。不过他可向来是个闲不住嘴的，“诶，公子，那位皇子殿下是要长住在府中吗？”
　　沈长墨画着画，似乎并未听到这句话，好半晌，平安才听到他说，“一个卑贱的质子罢了，待他伤好后便送回去。”
　　平安有些犹疑地问：“那今后……顺王爷那……”他不明白，公子已经为了这个人让顺王爷难堪，难道就这么放了？
　　“呵，”沈长墨手下重重一笔，一幅画就这样毁了，他烦躁地将笔扔在了桌子上，“本公子何时说过不要了？”
　　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又不敢多问的平安默默闭了嘴。
　　沈长墨端起手边的茶水啜了一口，“长生府里怎可轻易养这些人？本公子尝个新鲜，叫宫里都惊动了，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平安懂了，他惭愧道：“是属下考虑不周。”
　　“既然知道了，那便去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