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于世》湘女子

6、第五章

　　来人正是君官儿，他瞟了自己兄弟一眼便进了屋去。瞧着这一室狼藉，在心里冷哼了两声，不免又给弟弟记上一笔。
　　君官儿到了那华服男子跟前，眉目含笑倾身一拜，“小子君官儿，这位爷可怎么称呼？”
　　那男子乍见了清扬这身姿呆了一呆，竟是见所未见，口气不由也缓下来：“爷儿姓赵。”
　　“原来竟是赵爷，久仰久仰。”君官儿又是含笑一拜。
　　“我这小兄弟并不是这楼里的人，只在后院听些使唤。不知怎地冲撞了爷，扰乱您的兴子。赵爷雅量，请不要同他计较吧。”君官儿见着男子面色已松，又道：“而且这孩子原有些不足之症，爷身体尊贵，倒怕过了病气，不如先离了这里，小弟陪您另寻个地儿喝几杯？”
　　赵爷见这来人风采夺目心早痒得不行，闻及此言便乐得松了口：“罢，这次饶了他。下次再犯到爷手里，仔细他的皮。”
　　艳娘见势头已转，忙答：“赵爷放心，再没有下次。这地儿待不得了，君官儿，带爷换个清静屋子喝杯淡酒消消气？”说着这清扬早扶了那赵爷一路去了。

　　这柳公子见好戏散场便回了屋子，水珊也跟了回去。
　　重新沏了茶上来，柳斯奇拿那碗盖拨了拨茶沫子：“早听得你们楼里君官儿是个人物，今日一见，真真名不虚传。”
　　“他的才情人物不是我说多少皇孙公子还赶不上呢。”水珊揉着那根弦子，叹道：“便是个人物又如何，还不是到了这里。”
　　“那少年是谁呢？为什么君官儿如此维护他，为他挑梁子？”
　　“爷再想不到的，那少年是君官儿的亲身兄弟。不是这里的人，单傍着哥哥过日子。”
　　“如此说来，这君官儿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了。”柳斯奇越发对这两兄弟好奇起来。
　　水珊哼了一声：“只怕大部分人都说这君官儿没心没肺，带坏兄弟呢。”
　　柳斯奇微微一笑也不问为什么，只把手里那杯茶慢慢喝完便放下杯子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姑娘早些歇着吧。”
　　水珊福了一福，送了柳斯奇下楼。直见得人影消失在了大门口，才慢慢转身回了自己东楼住处。

　　柳斯奇出了醉花楼，并没有回府。只将随身的侍卫遣回去，自己背着手一路走走停停，最后弯到了一家酒馆。熟门熟路进得了一个包间，叫了坛杜康酒自斟自饮。不多时，便有人进来。
　　柳斯奇半倚着桌子，将酒杯朝来人晃了晃：“自个儿倒。”
　　这人也不客气，坐在他对面。拿了个杯子倒酒一口干下，下评语：“味不够醇。”
　　柳斯奇笑嘻嘻的将酒坛揽到自个儿身前：“嫌不好就别喝罢，夜王爷的好酒都在皇宫里候着呢。”
　　夜迦明一挑眉：“怎么，想跟着我去尝尝？”
　　“谢了，受不起。我怕了你那皇兄。”无聊的转了转手里的酒杯，复又笑：“若是你府上倒是去得，明儿你就搬个五六坛出来吧”
　　“你这酒鬼倒能开口，那玉脂香总共也不过十来坛。你却是要搬去一半。”夜迦明放下杯子，换了正事：“那事儿要开锣了。”
　　闻言柳斯奇终于坐直了身子：“决定好了？”
　　夜迦明眉眼修长，薄唇勾着笑：“有人急着见阎王爷，我是不想拦了，随了他的愿倒好。”
　　柳斯奇皱眉：“好生生的日子不过，搅得人不安宁，白耽误我时间。”
　　“是～误了你寻花扶柳，听说柳大公子的花名儿在长盛街更响了呢。”夜迦明嗤笑。
　　“说起这，我倒是发现了件新鲜好玩意儿呢。”柳斯奇那双狐狸眼亮晶晶。
　　夜迦明倒是很了解这多年的好友“什么新鲜物儿？是人是事？”
　　柳斯奇窃笑并不答只说：“明儿跟着我去看看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宝官儿应局子外出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才回来。这醉花楼不缺的就是嚼舌的，没多久便听着了昨儿的新闻，只掐头掐尾的听不真切。忙忙的到了君官儿住处里，门并未关。清奇正在外屋坐着耷拉这脑袋发呆，低着头不知表情。
　　“清奇，昨儿个是怎么回事？”宝官儿一叠声的问：“你怎么会去前厅的呢？还遇上这事，没吃什么亏罢？”
　　清奇见了是他，正苦一肚子话没处倒：“亏倒没吃什么，就是心里不舒服得很。”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不去前厅的。只是昨儿那东楼里桃仙的丫头拉着我说甚么肚子痛，让我帮忙拿了她姑娘的帕子过去。说好只在前厅门口等着就行，谁想来了两个眼生的杂役推着我就上二楼那屋子里。见着那混帐王八，动手动脚。我自然不肯，就闹起来了。后面的事情，那些人早嚼烂了，你也都知道了。”
　　“没事儿就算了，下次连门儿也不经过才好。我这心也放下了。”宝官儿拍拍胸口，又朝屋里看了看动静问他：“你哥哥不在？”
　　“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想是跟那混帐王八鬼混去了。”清奇口气不好，说不出的鄙夷。
　　宝官儿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口：“这次亏了你哥救你，不然可怎么收场。听说那爷是个有钱的官呢，有势力得很。”
　　“我只心里恨，做什么要我困在这里。但凡让我走了，也不会遇上这下流勾当。”清奇眸子发红，水滴滴的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宝官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你那兄长怎么想地，即保着你在这里不吃亏，怎不早早把你安置到别的地方呢？只好当作是他舍不得你罢。”
　　清奇鼻子哼了一哼：“罢了，左右不过是心疼银子。若不是这些年他也连副好药也舍不得给熬，我这病早好了。”
　　“这话也是，说他对你好吧又不是那么回事。药也不给好好吃，只将病稍压下就断了。我只愿你去了这病根儿的，给你药也被他夺了扔进水沟，又不费他银子。”
　　“你是不知为什么，我却明白哩。”清奇讥笑道：“我这哥哥的算盘响着呢，他舍不得自己的银子又要个好名声，你们若是给药送医的，岂不是打了他素日里爱护幼弟的脸面么？”
　　又说：“连上次我特地演练那场戏他也忍了下来，真是气死我了。我又不要他赔银子，直接赶我出去不就得了。”
　　宝官儿默然无语，世间兄弟怎就能不亲亲爱爱的。他却是一个飘零无根的孤儿，若是有兄弟，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这时门里飘来个墨衫影子正是君官儿，并不理会坐着的这两人自己进来。进得里屋才听见声音：“舀盆热水来。”
　　宝官儿晓得是要沐浴，便起身回了自己屋里休息。清奇噘了噘嘴，起身去了伙房。

　　君官儿浴身完，披了薄衫上床躺着。墨色长发散落满床，清瘦的脸上颜色惨白。顺着线条优雅的脖子看下去，衣领外露出的地方隐隐还见得到青紫痕迹。他整个人拥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悄无声息。清奇拿了干净衣裳进来，见这光景想悄悄退出去却被唤住了。
　　“清奇。”原以为睡着的人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清奇住了脚，并不看他哥哥。床上那人也就那么打量着这个兄弟，半晌无语。兄弟俩都不说话，一时室内静得让人发慌。
　　“到得你十五岁生日随你去哪，我再不管你。”君官儿破天荒的说了句这样的话来，把清奇惊了一呆。
　　清奇的十五岁生日是明年三月初七，如此算来也不过半年左右的时间。闻得此言不由欢喜起来：“真的？”
　　“只这几个月里你再不能给我惹什么祸事，不准出了这后院。若是做不到，你便自己养活自己罢”这话说得似是因昨晚的事动了大怒，想了法儿折腾兄弟。
　　清奇把头一扬：“说话算数，等着吧。”说完就出来，到得门外似是听见里屋那人一声隐隐的叹息。他只怀疑自己听错了，也不去多想。

作者有话说

　　文没写完 章节未定 so，每章的题目先就12345吧，以后再拟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