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糯米萋萋

3、第三章

　　“本以为这杨秀才有不同一般人的才能，想来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钱县令几句话便把他定了罪，还是钱老哥英明啊”师爷一边给钱县令倒着酒，一边把人抬得高着夸赞着
　　“秀才算什么东西，就一肚子酸溜溜的笔墨，还想凭这么一张诉状告我，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江鹤东笑着符合着点头，端起酒杯朝钱县令道
　　“那小弟便在此先敬老哥一杯，恭贺老哥心想事成”
　　江鹤东仰头饮下酒杯中的酒水，想起杨秀才白净的脸，幽幽开口道
　　“不知那秀才可曾签字画押了？”
　　“呸，那也是个硬骨头，那二十大板也没个他打服帖了，醒来竟也不打算签字画押”
　　“哦?”江鹤东挑了挑眉，端起酒杯仰头喝下，缓缓说道“硬骨头，也有软的地方”
　　“嗯?老弟难道有什么好的法子让那秀才乖乖的签字画押?”
　　“老哥都不曾想到的法子，鹤东怎么会知晓，只是看着头上弯月，突然想起中秋将至，可鹤东孤家一人，难免惆怅一番罢了”
　　“中秋佳节即使家人团圆之际……”家人，团圆，钱县令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一旁的江鹤东，放声大笑了起来
　　“老弟这般潇洒俊俏模样，与美妾一起度过这中秋佳节岂不美哉，老哥也是羡慕不已啊，哈哈”
　　知道钱县令已被自己点破，江鹤东笑着摆了摆折扇，做出一脸不悦的样子道
　　“莫说了，老哥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模样实在惹得小弟不快”
　　“哈哈哈”
　　漆黑的牢狱中，只有窗口透出一丝月亮光茫，杨秀趴在稻草上，挨过一顿板子的屁股上疼的厉害，脸上也挂着泪痕，好不可怜，杨秀迷迷糊糊的睡一会儿，再被疼醒，几番折腾下，月亮渐渐隐去，天也慢慢的亮了
　　“爹爹”
　　突然听到盼兮的声音，杨秀吃力的抬起头看了过去
　　“盼兮，爹?”他不是在做梦吧
　　杨秀费力的托着受伤的身躯，抓住两人的手，着急的问道
　　“是谁让你们来的?”
　　“爹爹”看着爹爹不高兴，小盼兮只好伸出手抚了抚爹爹皱起的眉头
　　“秀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为啥会被下大狱，你这，爹和盼兮该如何是好啊！”
　　杨秀抓住女儿的小手，看着爹，摇了摇头
　　“爹，我没事，过几天我就可以回去了，你在家等我，几天”
　　“你是当爹傻！”看着自己骄傲的儿子被打的皮开肉绽，杨启皱着一张老脸，眼眶忍不住红了
　　“爹！”
　　“杨秀才！”师爷的声音蹙然响起
　　“我也不想打断你这一家三口团聚，如今是大老爷慈悲，让你爹和女儿前来看你，你也就别硬了，把这状纸上签个字画个押，把这罪认了，废了你那只写诉状的手，再被关个十年八年的，你就可以出去了，何必再受那些皮肉之苦呢?”
　　“废，废手?”杨启震惊的看着师爷，又看向杨秀，气愤却又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哭喊道“混账，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爹！”杨秀隔着木柱抓住杨启的衣裳，用力的指尖泛白
　　“爹，是那天，村长去私塾找我，托我写一封诉状，状告钱县令霸占留乡村煤矿，驱逐留乡村村民”
　　“我心软应了，可是，今日村长却在衙门说我伙同与他谋取钱财，爹，孩儿并未做如此不忠不义之事啊，爹”
　　杨启看着杨秀，他的儿子他怎会不知啊，人善被人欺，为何这样的不公正之事会发生在他们一家人的身上，废手，他孩儿舞弄笔墨的手，怎么能废，杨启抓住杨秀的手，坚定的摇头
　　“不签，我们不签”
　　“爹”杨秀含着泪水笑着点了点头，他感觉到爹给了他的力量
　　“爹爹，爷爷都不哭”盼兮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努力的往回憋
　　看着眼前的三人，师爷不悦的皱眉，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给一旁的衙役使了个眼神
　　三名衙役上前，一人抱起小盼兮，另外两个人摁住杨启
　　“你们做什么！”
　　“啊，爹爹！你放开我！爹爹！”
　　“求你们放了我孙女啊！”
　　“都闭嘴！”
　　“你有什么冲我，放了我爹和孩子，他们没有罪，你们不能对他们施刑法！”杨秀透过木头缝隙，看着满脸泪痕被吓坏了的盼兮，心疼的伸出手
　　师爷嗤笑一声，上前抬起盼兮的小手，威胁的看向杨秀
　　“真软啊！啧啧，一不小心就得折了”
　　“别碰孩子！你们放开她！”
　　“啧，杨秀才，你这般强硬，让我很不好办啊！”师爷拿起一旁烧的火红的铁烙
　　“你说，这铁烙烙在你女儿的身上好，还是你老爹身上好呢？”
　　如今，他怎么会还不知为何钱县令会这般好心把爹和盼兮带来了，杨秀慌乱的摇头
　　“不，不要”
　　“我签字画押，你放我我爹和女儿，师爷求你”说着，杨秀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头在地上用力的磕着
　　“早知如此，何必让我白费口舌”师爷冷笑一声
　　“坏人！呜呜”盼兮哭着挠上一旁奸笑的师爷
　　“盼兮！”
　　稳操胜券的师爷，一时不备被一个小丫头抓花了脸，看着指尖的血丝，师爷甩手给了盼兮一巴掌
　　“哇！”幼小的孩童哪里能受得住大人的那一巴掌，若不是被衙役控制着，小小的身子定会狠狠地摔在地上，盼兮痛哭的呼唤着爹爹，爷爷
　　“盼兮”看着女儿受苦，心如刀割的杨秀无力的的哭喊，短短的距离他却不能再碰到自己的女儿
　　杨启奋力的挣脱出衙役的束缚，上前躲过盼兮护在怀里
　　“MD，还等着什么，快拿状纸给他画押，把这一老一小也给我带出去！”
　　“不行，求求大老爷，秀儿的手不能废，不能废啊”听完师爷的话，杨启顾不得其他，抱着盼兮跪在师爷面前
　　“你废我的，放了秀儿，求求你，我给你磕头”脑袋磕在坚硬的地板上
　　“爹，你起来，走，爹你带盼兮离开，求你”年迈的父亲那一声声低到尘埃里哀求，不顾自己尊严的磕头声，让他如何承受的起，不孝如他，不孝如他啊
　　“废你的手?你的手是能舞文，还是能弄墨?大老爷剁了你的手也解不了恨，如今只是废了秀才的手，不是剁了，你们便知恩吧！”
　　“带走！”师爷不悦
　　“不行，秀儿，大老爷求求你！”
　　“爹爹，呜呜”
　　一老一幼被衙役强制的驱逐出了昏暗的牢狱
　　啪
　　泪水落在状纸上晕开，杨秀从不知自己的名字竟有千斤一般的沉重，一笔一划的写完自己的名字，衙役拿着杨秀的手在状纸上摁下手印
　　满意的看了眼状纸，师爷抖了抖放在怀里
　　“废了他的右手”
　　“是！”
　　太阳西下，最后一丝光亮也在漆黑的牢狱中消失，污秽的牢狱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