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池苏）》大猫有点困

20、第 20 章

　　房子的租期还有三个月，苏文谦决定先住完了再说。
　　一开始，池铁城还来过两次电话，他给挂了之后就再没打过。
　　后来小镜子的电话又来了，说观里的师兄弟给曹必达做了法事送他投了胎，又说两匹狼被封印在了地下室，又说观里多了两个师弟想让他渐渐，绕来绕去最后终于期期艾艾地说，师父问他去了哪里。
　　他笑笑，说自己暂时不想回来，让师父不必挂念。
　　日子就又安静了下来。
　　过于安静。
　　以前还有白噬和绛墨陪着，一个人呆着也不无聊，现在一关门，就真真正正是一个人了。
　　他闲着也是闲着，就变着法儿地做菜，有一次下雨天紫舒拜托他接过小雪，后来就变成了日日接送。
　　小雪是个天生的乐天派，特别能发现平凡中的美好，飞过一只蜜蜂，路过一朵小花，连看到晴天都要赞叹，和她在一起，总会被莫名地感染上快乐和知足。
　　苏文谦甚至一度琢磨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做个厨师，毕竟手里的那笔钱已经快见底了，而小雪英语成绩不太好，应该去报个补习班。
　　紫舒没有拒绝他的帮助，他们对这奇奇怪怪的邻居关系心照不宣，日子居然也渐渐过出热气腾腾地气象。
　　这段时间池铁城就像消失了一样，但是苏文谦总觉得有被监视的感觉，虽然出手杀过两只尸鬼蝙蝠之后明目张胆的跟踪没有了，但是他也不敢肯定是否还有眼线。
　　跟踪我有什么意思呢。
　　他想，那我就过得认认真真热热闹闹吧。

　　变故其实一直都在暗暗发生，先是关江口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地震，震中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十数人被埋。后来一千公里外的贵川山里也震了一次。接下来又来了一次，地点在隔壁市，震级不大，松江有震感，小雪的学校因此停课了一整天。
　　那天凉爽又晴朗，是春末的好天气，苏文谦摘着菜，突然就觉得头皮发麻。他慌忙掀开窗户，先是看到大白天飞出来几只鬼，然后才是群鸟惊起，黑压压地在头顶盘旋。
　　接下来是撼天动地地晃动，轰隆隆地像有火车在地下开过。虽然声势很大，但并没有造成什么破坏。
　　然而他总觉得不太对劲，十分不对劲，因为震动之前，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巨大的灵力涌动，像冲击波一样汹涌而起，汹涌而去，普通人类可能不会有什么察觉，但是修道之人特别敏感。
　　后来新闻里说隔壁市倒了一栋废楼，砸死了两个流浪汉，其他被花盆砸伤的，吓得跳楼摔断腿的，七七八八受伤了好几十个。
　　之后一切如常。
　　不到半个月，天气已经微热起来，他送完小雪，在早市买了菜，回家开门。
　　有人在家里等他。
　　“阿谦回来了。”那个人坐在沙发上，喝一罐他冰箱里的可乐，还摇了摇手里的遥控器说，“你这里收不到凤凰卫视啊。”
　　他僵在门口，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待会儿一定要换个锁。
　　屋子里的窗帘都打开着，光线充足，空气微微流动。
　　池铁城穿着衬衣松散地坐着，自如地仿佛在自己家里。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说，“坐啊，阿谦。”
　　苏文谦并不想过去。
　　“哎呀，过来说话，把门关一关。”池铁城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探身把门带上。
　　苏文谦往旁边一让，后背抵在墙上。
　　“这段时间过得好吗？”池铁城伸手来轻轻摸他的脸，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苏文谦冷冷地偏过头，又把门拧开。
　　“出去。”他另一只手扣住袖子里的符，暗暗注入了灵力。
　　“啧。”池铁城注意到了那点光亮，忌惮地退了两步，摇了摇头，“何必呢阿谦，我忙了这么久，刚刚回来就来找你了，就想跟你说两句话而已。”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苏文谦不想看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我知道你有怨气，怪我骗了你。”池铁城靠着门，语气罕见地耐心，“我今天就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什么歉啊。”苏文谦把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冰箱，站起来抽出张厨房纸擦了擦手，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没必要，我已经不想再跟你有什么交集。你身上有妖力，我要是真用驱妖符轰你大家都很难堪，好歹师兄弟一场，给你留点面子，自己走。”
　　“你瞧瞧你，把话说得那么生份，什么师兄弟，我们还是师兄弟的关系吗？”
　　苏文谦一窒，耳根忽地红了，池铁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里，关于感情的部分都是真的，其他的细节不必太在意，不管我在做什么，我的目的都是变回人类，做回你从前的师兄。”
　　从前？还能回到从前吗？
　　“从前的师兄不会骗我。”苏文谦低低地说，“不管你现在做什么，我都不关心，也不必跟我讲。”
　　“阿谦，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快乐吗？”池铁城扳过他的肩膀，捏起他的下巴，“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喜欢我吗？”
　　苏文谦垂下眼睫，咬了牙道，“大家都是成年人，睡一两次就当成喜欢未免太单纯了吧。”
　　池铁城哽了一下，随即挑了眉毛，面上升起奇怪的笑，“你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一脸自己都不信自己这句话的样子。”
　　他把苏文谦拥到怀里，试探着轻轻地吻他的额头。“我给你道歉好不好阿谦，我不骗你了好不好？事情真的太复杂了，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跟你说清楚。”
　　苏文谦心又软了，没有太抗拒，池铁城便一路往下，吻着他的耳垂，他的面颊，苏文谦被这温柔纠缠，不知不觉陷入其中，迷迷糊糊听见池铁城在耳边呵气，“你过来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苏文谦迷茫地睁开眼睛。
　　“你会九转锁仙阵，来帮我画阵守阵。”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苏文谦心一下子冻了个透心凉，他猛地推开了池铁城质问他：“原来你找我为了这个！”
　　“也不全是。”池铁城镇定地拿大拇指擦了擦嘴角，“主要还是来道歉的。”
　　苏文谦真是震惊于他的无耻和坦然，也震惊于自己为什么相处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此人还有这一面。
　　“你别急着丢符。”池铁城撤到客厅，“你先听我说完。”
　　“滚！”苏文谦捏着符的手指用力到了颤抖。
　　“晚上来我酒吧。”池铁城躲避着袭来的符箓，得空喊了一句，得到的回应是更多的符箓。

　　池铁城出来的时候面色如常，他直接坐进后座，对单冷说，“回去。”
　　“师叔……会来吗？”单棱颇为担忧地从后视镜里看他，他一坐进来整个车里都是焦味，耳旁那撮烧焦的头发也过于明显，似乎事情并没有这么顺利。
　　“他会来的。”池铁城笃定地点起一支烟，偏头去看街景。

　　苏文谦说到做到，池铁城一走就打电话叫人上门换锁。
　　“要最好的！防盗的！其他人打不开的！”他对着换锁师傅咬牙切齿。
　　换锁师傅莫名其妙，“我这锁芯当然是最好的，不过，你这门也不是防盗门啊，没有天地锁，真要暴力开门还不是一脚的事情。”
　　“行啊，换门。”苏文谦丢下一句话就上网去查防盗门商家电话。
　　下午备菜的时候，下手重了点，回过神来的时候猪肉已经被剁成了泥。
　　他咬着后槽牙想，也好，晚上吃肉圆子。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骑着小电驴去接小雪。小家伙四点半放学，路上花个二十分钟，回家来他做饭，小家伙做作业，六点正好开饭。
　　他情绪不佳，路上开得急躁了点，提前到了学校。
　　然而左等右等，学生都走完了，还没见到小雪。
　　寻到小雪的老师，对方很诧异，说小雪下午就走了呀，她妈妈来接的。
　　紫舒？不可能啊，她应该还在上班。
　　苏文谦摸出电话，对方不在服务区。
　　这时，远远地，有人在向他微笑招手，来人是李北伐。他认识，池铁城的徒弟。
　　他笑嘻嘻地过来叫师叔，交给他一个信封，说“师父邀请您来酒吧，但是担心您拒绝，所以给您找了个不得不来的理由。”
　　苏文谦拆开信封，一颗心沉到了谷底。